第二十六章

  黎九九被这场大雨给浇了个透心凉，她连忙跑到了就近的屋檐下躲雨，一边跺跺脚，想把身上的水珠都给抖下去。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场瓢泼大雨头疼，虽说黎晏每天都在提醒她要带伞，但她总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现在看来，这雨真的是带了伞不下，不带伞就要下。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这雨都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黎九九也有些着急了，她再不回去的话，黎晏要担心了。
  其实，她要是两条腿倒腾得快的话，说不定分分钟就到家了，还能少淋点雨。
  于是黎九九深呼吸一口气，准备直接冲回家。
  黎九九刚冲出去，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那瓢泼大雨把她人都要淋傻了。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了。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黎九九跑到一个拐角的时候，一辆车正好拐弯，直直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黎九九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但似乎有些来不及了。好在那轿车司机经验老道，连忙踩了刹车，只是雨天车辆惯性更大，黎九九还是因此摔了一跤。
  她这辈子虽然都沦落到了靠捡破烂谋生，但都没有这么狼狈过。瓢泼大雨下，她摔倒在地，膝盖被磕破，双手磨蹭在地上擦破了皮，就连好不容易捡的准备明天拿去换钱的破烂都全散落在了她周围。
  黎九九吸了吸鼻子，就想哭。
  司机大叔打了伞下来，走过来急声问道：“小姑娘，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黎九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带着哭腔说道：“疼……”
  那边车窗摇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司机大叔说道：“老钱，先让那个小姑娘上车。”
  “来，小姑娘，我扶你起来。”钱叔说着，将伞往黎九九那边倾斜，伸手将她扶起来。
  黎九九揉揉发红的眼眶，还惦记着自己的小破烂：“谢谢叔叔，我先把破烂捡一下。”
  黎九九说着，就揪着小破袋子将小破烂重新往袋子里装，等到捡完了，才跟着钱叔上车。
  车子的空间很大，里面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副十分精英的模样，黎九九看着被自己打湿座椅和地毯，有些局促。
  那个让黎九九上车的男人说道：“先去市医院，给这个小姑娘看看。”
  黎九九看了眼蹭破皮的膝盖，连忙说道：“不用了，我就蹭破点皮没有受伤，能麻烦您送我回家吗？”
  “你确定没事吗？费用不用担心，我会承担的。”
  下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错。如果是平常的话，黎九九是一定会去医院的，可是她怕黎晏担心她，才想着赶紧回家。
  黎九九点点头：“我没有事，叔叔麻烦您了，我家在城北那边。”
  “去城东。”男人说道。
  黎九九这才松了一口气，不住的往车外看，期盼着能早点回家。
  “小姑娘，怎么这么大雨还往外跑？也太危险了。”男人问。
  黎九九紧紧的抱着手中的破烂，在陌生的环境里，这能带给她安全感：“我出来的时候没看天气预报，就碰上大雨了，着急回家，耽误您时间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还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毕竟你受伤了。”男人说着，看了眼年纪不大的黎九九，目光最后停在被她抱着的东西：“这是什么？刚刚看你在捡。”
  黎九九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破烂，可以换钱的。”
  “你这么小，怎么就出来捡破烂了？不上学吗？你父母呢？”
  黎九九觉得这大叔问得有些多，但她不能没礼貌，就简单说了一句：“我家比较穷，没钱供我上学。”
  男人还想再问一些情况，就看黎九九往后缩了缩，眼睛里带了警惕，不禁失笑，就不再问了，而是同身旁的男人聊了起来。
  虽说偷听别人说话很不礼貌，但黎九九也不是想偷听的，毕竟她就坐在旁边，所以两人的对话还是往黎九九的耳朵里飘。
  其实他们也没有在说什么多紧要的事情，都是在提时事政治，一堆黎九九听不懂的话，最后快到城北的时候，他们甚至还随意的提起了之前沈卓案件。
  这个案件，至今没有破案。
  “到了到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眼看着已经到了她家的那条巷子，黎九九连忙说道：“这里面车子开不进去的。”
  轿车在路边缓缓停下。
  “谢谢叔叔送我回家，我先走了。”黎九九说着，伸手去开车门。
  男人对着同伴道：“我送这小姑娘回家，再去跟她父母道个歉，你稍等。”
  比起男人的儒雅，同伴显得冰冷许多，听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男人拿了伞下车，帮着黎九九挡了雨。
  黎九九小声嘟囔：“我家没大人的，您不用多跑这一趟。”
  “那你家还有谁？”
  “我爸……呃，不是，是我哥。”
  “父母呢？”
  黎九九沉默了下来。
  男人叹了口气：“我以为岚城是繁华的大城市，这种贫困的情况会很少出现。”
  黎九九：“？”
  “再不济，也不会出现孩子上不起学的情况。”
  黎九九：“？？”
  “小姑娘，你想上学吗？”
  黎九九：“？？？”
  还好已经到了家，黎九九拿钥匙开了门，说道：“我到家了，谢谢您。”
  男人摸出钱包，摸出了两百块钱，递给黎九九：“拿着买点药擦一擦，小姑娘的不要留疤。”
  黎九九迟疑了一下，想着家里艰难的处境，伸手接了：“谢、谢谢您！”
  男人笑了笑，很快离开了。
  黎九九把今天捡的破烂放到一边，自个儿烧了水简单洗了个澡之后，换上干燥的衣裳，才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可算活过来了。
  她坐在床上，卷起裤管，伸手轻轻碰了碰已经不流血的膝盖了，还是觉得好疼……
  黎九九平静了一会儿情绪之后，就去厨房烧菜，烧菜烧到一半，就看黎晏急吼吼的回来了。
  “你跑哪儿去了？”少年身上全是雨水，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黎九九不想让黎晏担心，就含糊其辞：“下雨了呀，我当然是赶紧回家嘛。”
  小姑娘说着，就打了个喷嚏。
  黎晏紧张的连忙去摸她额头：“是不是淋了雨感冒了？来我摸摸发烧了没有，发烧了就要去医院了。”
  黎九九推开黎晏的手：“哎呀，没事儿啦，就打个喷嚏，被油烟呛到了。”
  “不对，你手怎么了？”黎晏眼明手快的抓过小姑娘的手一看，嫩生生的小手，手掌都蹭破了出了血。
  “跑回来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跤……”
  黎晏直觉觉得没那么简单，就严肃的道：“九九，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黎九九小声道：“就是回来得太着急，差点被车撞了，然后摔了一跤……不过我真的没事的，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手都破皮成这样了，腿呢？腿有没有事？”黎晏说着，弯腰把小姑娘的裤管卷起来一看，膝盖上的伤比手掌上的伤还要严重：“你是不是傻啊，不会等雨停了再走吗？”
  “我怕你担心我，才着急回来的嘛。”
  黎晏心疼极了，连忙扶着小姑娘坐下：“九九，是不是很疼？等会儿我把晚饭做了，就给你买点药涂了，当心留了疤。”
  “不疼，真不疼。爸，你看你，前几天和季匀打架，被打成那样都没喊疼，我可是你闺女啊，这点小伤，才不会喊疼呢！”
  “这怎么能一样啊，你是女孩子！”女孩子要疼要宠，可这些他现在都做不到，只能让自己宝贝闺女受委屈，黎晏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爸你这是双标。”
  “好了，别皮了，谁撞了你？是不是跑了？”
  “不是，就是那个叔叔送我回家的。”黎九九连忙说道：“其实我也没受什么伤，就擦破皮，那个叔叔赔了我两百块让我买药，你别生气啦。”
  黎晏听得火大：“这他妈是两百块钱的事吗？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怕你回来看不到我担心我嘛。”黎九九抱着少年的胳膊软声撒娇：“爸爸爸，别生气啦，我真的没有事，我也不疼，我皮糙肉厚呢。”
  黎晏看着小姑娘，她才不是皮糙肉厚，小姑娘像是水做的一样，软乎乎的，不该经受任何风浪。
  黎晏歉疚道：“九九，对不起，是我没本事。”
  “才不是！爸最棒了！”黎九九立刻说道：“你以后，会是特别棒的大人，也会是特别棒的爸爸！当然，现在你在我心中也是最棒的！”
  黎晏听着，眼眶渐渐发红：“九九，我会努力的！”
  为了他自己，更为了一心一意相信他的小姑娘，他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好，不过爸，菜好像要糊掉了，你去看一下呀。”黎九九嗅了嗅，连忙说道。
  “……哦。”黎晏叮嘱道：“你就坐在这里，不准乱动，等会儿我把饭菜给你端过来。”
  黎九九乖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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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九九终于很快要背着小书包，和爸爸一起上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