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

  当王一鸣出差回来,我主动约他吃饭。他高兴地连行李都没有放就来找我。我找了个附近的小馆子。饭菜上齐,端起热饭,我打断了滔滔不绝分享此行酸甜苦辣的王一鸣:“一鸣,我觉得我们在公司还是以工作为主。”
  突来的话题让王一鸣拉下了脸:“这是要分手的前奏吗?”
  我惊讶着急忙纠正:“不是,只是,只是我觉得我们两个在公司,在公司。。。”不检点?这个定论我觉得有些过了。但是有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
  焦急之下王一鸣接过了话:“不是就最好。又有人在公司嚼舌根了吧。”王一鸣夹了根菜放嘴里放,脸色越来越阴郁。
  我立即否定着:“不是,是我自己这么觉得。再过几天小年假。放完了假,我就回学校了。我不希望因为我给你留下什么闲言碎语。”我真心地看着王一鸣,希望他能理解我的苦心。相识一场,不管最后的结局走向何方,我,都不希望任何人后悔。
  王一鸣将筷子咬了一秒,然后放下筷子,严肃的看着我:“那好。我会注意的。吃饭吧。菜都凉了。”看着王一鸣稍稍缓和的脸色,我担忧的心才放松了。
  从那顿饭后,王一鸣在公司果真恢复了以往雷厉风行的样子。而我,又成为了他的小助手,屁颠屁颠的跟着他,抓住这最后学习的机会。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公司特许,只上上午,下午就开始放假,他们一直要到八号再上班。而我,和他们一起放假,却不回来了。大家都预定了明天回家的票,王一鸣也不例外。下了班他没有再约我吃晚饭,我也追着他赶紧回家收拾。
  一起走到了公司楼下,我以为我们挥手作别就完了。没想到已经走了几步的王一鸣突然又叫了我一声。我应声回头,就看到王一鸣小跑过来,一把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我下意思推他时,他哈着气在我耳边叨念着:“这里不属于公司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看着大家急匆匆的步伐,听着王一鸣突来的话,我心里生了些疼惜。明天一过,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呢?想到王一鸣的苦楚,我放下了推开他的手。
  王一鸣紧紧地搂着我,感慨着:“啊,时间真快呀。你半年的实习期就要到了。真舍不得。”
  时间的确快,我用余光扫了眼写字楼。我来这里实习,都半年了。
  “让我再抱抱,明天,就没机会了。”说着,王一鸣把头耷拉在我的肩上,酸兮兮着,“为什么你点都不难过呢?”王一鸣为了表示他的不满,还特意在我肩上蹭了蹭。
  呃。。。我该怎么回答他呢?因为我的确没有他这么在意即将离别这件事。我反倒在意的是欠了奶茶店很多工期,得用小年假还,该怎么跟雷叔叔和她们几个说。
  见我迟迟不回应,王一鸣看着我:“云朵,你都不想我的吗?”
  王一鸣的眼睛不大,但闪着亮光,就像一只落单的小狗,怪可怜的。我恻隐之心摇摆着:“想,你走了,我一定会想你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王一鸣这才高兴了起来,慢慢挥手,和我三步一回头的话别。我原地不动,等看不见他才转身离开。
  一股冷风吹来,我拉拢着衣领,这里的冬天真是太冷了。我颤抖着身子赶紧去敢公交。不料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直达学校公交慢摇摇的开走了。我回首一望,下一班差不多得等二十分钟。与其在寒风中傻等,我还不如走快点,等车到了,我也差不多快到学校了。为了不浪费时间,我疾步在街上走着。
  可能是太冷了,大街上的人寥寥无几,衬的天气更冷了。
  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同学,你的东西掉了。”
  我转身一看,一个穿黑色长款羽绒服,里面搭了一间米色卫衣,戴着帽子,又戴口罩的人正向我伸出了手。我望去,正是王一鸣送我的挂件,小松鼠。我接过便重新挂在帆布包上,便谢着:“谢谢。”那个助人为乐的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向前面的站牌疾步走去。
  只匆匆一瞥,只看见了他的一双晶亮的眼睛,而那双明眸里,我看到深沉的大海,默默沉受着狂风的席卷。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背影,一股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睛。深邃的让人心疼。直到看着他上了车都没有再瞧我,我摸了摸差点被弄丢的小松鼠,才重新踏上回校的路。
  大年三十,大家都归心似箭,恨不得把闹钟敲碎了,直接让分针时针都停在十二上。虽然经理也知道大家都不在工作的状态,但是,他也不敢提前放工。只得陪着大家一起苦等十二点的到来。当如愿以偿时,大家激动地嚎了几声,然后纷纷收拾自己的东西,快的半分钟就和大家告别,明年再见。慢的也是三四分钟就消失在了办公室里。
  最慢的当然是王一鸣。他提着行李箱拉着我的手走在公司楼下,站在打车带队伍后面,争取最后的时间和我耳鬓厮磨。对于他的交代,我一一点点,但没有多少往心里去。因为它们和我的实际情况有很大的出入。但为了不伤王一鸣的心,我只得乖乖的答应。
  送王一鸣上车后,我立马跑到站牌,坐车到商场,开始我的小长假。
  由于一年难得的小长假,很多人开始选择旅行过年,所以商场的生意并不是很热闹。再加上今天是年三十,谁还没有个家,大家都想早点回去吃年夜饭,更是没有多少人逛商场。我和郑欣守着几乎没客的奶茶店。
  “明天我要回娘家拜年,晚点来。”郑欣今年十月份刚结婚,我还随了礼。
  我“嗯”了一声,顺水推着:“欣姐,没事,有我,你忙你的。”我也没指望她会真的来。毕竟,大年初一,来逛商场的人不多。我一个人,够应付了。再加上我帮了她,也就是帮了自己。新学期开始,指不定导师要随喊随到,到时候没少求郑欣的。
  五点过时,我看到一个穿短款白色羽绒服,头戴帽子,又戴口罩的人从扶梯上下来。当时也没有多想,转身就开始调奶茶。再一个转身时,就看到他站在了郑欣的面前,郑欣说了声:“布丁奶茶一杯。”然后就把单子递给我。我麻利的拿过来就开始调制,心里却在寻思着:这样子,怎么有些眼熟?
  等我把奶茶亲手递给顾客后,习惯性的嘱咐着:“小心烫,这里有吸管。”戴口罩的人按低了帽檐,没有多少一句,而是拿了奶茶就转身离开。我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在犯嘀咕。
  大年三十,商场统一七点提前关门。大家纷纷激动地收拾东西,恨不得立马一步跨回家。我则让郑欣先回去,我收拾妥帖后再离开。公交站牌等了几分钟坐上车。车上人不多,我选了最后的位置。刚一坐下,我就瞟到了窗外一抹熟悉的白。我再定眼一看,的确是那位戴着口罩来我们店里买奶茶的人。我看着他慢慢的走出站牌,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杯奶茶。这么冷的天,早就冷了。车开动了,这一次我在车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对于这个口罩男,我心里的好奇更大了。
  大年初一,商场也特意推迟到下午两点才开门,晚上八点就关门。所以,我一个人应付搓搓有余。这一天,来负一楼吃东西的顾客的确很少。我趴在柜台前看着资料,为开学的论文在做准备。
  突然,我听到一个声音:“我要杯奶茶。”一抬头,又是那个戴帽子口罩的人。我眼里不光是好奇,更是惊讶。一连三天都碰到他,这,正常吗?
  但是我们的宗旨是顾客是上帝。所以我只得乖乖的站起来,还得面带微笑:“请问你想要喝什么奶茶?”趁着他选奶茶的时间,我好好的打量着他。他看上去一米七几,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他的手指又白又长,就像玉雕的一般。他一抬头,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深邃如大海,眼里没有恶意。
  “请问你有什么推荐?”口罩男反问着。
  我尽职尽责着:“港式奶茶是我们的特色,你要试试吗?”见他点点头,我立马下单。
  当把奶茶递给他时,我听到他咳嗽了一声,他取奶茶的手指正巧碰到我的手,十分冰凉。见他仓促的转身。我心里揣测着:难道是他感冒了,才戴上了口罩?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他都会到我们店里点一杯奶茶,然后匆匆离开。就连来上班的郑欣都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这人,之前来过吧。”
  口罩男的出现让我太在意了。但是除了他的冒然出现,我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最多就是,我偶尔会在站牌看见他。一度导致我把帆布包都放在前面背,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人,怕我会出现在明天的新闻上。
  金家:
  “张伯,三小姐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了。回来这几天,都去哪儿?”负责膳食的刘大妈也是金家的老仆人了。
  张伯擦着车窗回答着:“回d大逛了逛,又去附近的商场给老爷夫人们买礼物。”
  “诶唷,三小姐真是念旧。就读了两个月的学校还这么惦记着。”
  “是呀。三小姐也怪可怜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想待家里。”
  “她怎么可能想待家里。老爷那个态度,夫人又是个默不作声的。我看三小姐天天出去,挺好的。也免得冲撞了老爷。”
  “所以我得把车洗干净了,时刻准备着。”
  金童的日记节选:
  好不容易回趟家,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精神不济,一下来,冷风一吹,就感冒了。即便到了家,也是无人过问。我干脆戴上口罩出门散心。坐在车上,张伯问我想去哪里?s城这么大,我却不知道往哪里去?车子随意的在街上开着。我靠着车窗,一朵洁白的云飘过来,让我想到了一个人。便让张伯开车去了d大。她,自然不在这里。坐着车里,车靠在路边,从车窗往外看,正是那天开学,我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我走下车,慢慢走过去,放眼放去,不远处的那根电杆,正是她发现我的地方。回到s城,第一次有了暖意。一个电话,我知道她在那里实习,立马让张伯驱车过去。我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被一个男的搂着不放。这般亲近,我有些不爽。都说阳光普照,但是,我总希望,这份阳光,只属于我,多好。下了车,我慢慢的跟着她,她的挂件掉了,我捡起来还给她。当看到她纯真的眼睛时,我有些害羞,立马坐上了一辆公交车,逃一般的走了。现在的我,真狼狈。。。
  第二天,我跟着她来到了商场,看到她换上了店员服。我要了杯奶茶,今天的我们没有对话。。。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我都去了。我们的对话局指可数,她应该不知道我是谁,也许,她早就忘了我这个人。。。
  第六天,我坐上了回去的飞机。越洋的飞机上,我心里乱糟糟的。这一次,我真希望自己不用走,就留在s城,守住那一份微薄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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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到云朵宝宝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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