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宝石(100珠加更)
看着表情不佳的儿子，还有那束一看就是讨女孩欢心的玫瑰，李云松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坏了儿子好事。他尴尬地干笑两声：“泽言，我正好有事来恋语，就过来看看你跟小涵。”
“嗯，”李泽言把行李箱推进门，低头开始换拖鞋，“您现在过来，家里有人陪您聊天解闷了。”
李云松哪儿听不出来这话里有话，酸不溜秋的，让他下意识想找个借口走人算了，但想到刚刚还跟尹涵约好明早带她去吃附近新开的早茶，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是啊，今天还和小涵一起去看了老尹，陪他聊了半天。”
这时候李泽言口中的“有人”早就走到了他跟前，去接他手中的行李箱：“给我吧。”
见李泽言换好拖鞋，要脱西装外套，尹涵又伸出手去接：“这个也给我。”
半个月没见的小姑娘自己凑到了跟前，虽然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地要帮他拿件衣服，落在李泽言眼里，也变成黏黏糊糊地求抱抱。顾不得不远处客厅还有个大型灯泡，李泽言先轻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
“去坐着，”他声音很轻，刚才酸溜溜的口气荡然无存，“我自己来就好。”
李云松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儿子这种口气，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新婚夫妻的狗粮，他端起玻璃杯，讪笑着往楼梯走：“你们聊、你们聊，我突然有点困了，就先上去睡了。”
“嗯，”李泽言抬眸看向父亲，淡淡颔首，“您好好休息。”
等到李云松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尹涵把那件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挂在玄关，才抬头看向许久未见的丈夫。
她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要烫熟了：“李泽言……”
下一刻，她就被人托着双腿面对面直接抱了起来，身体突然悬空，一下子就和他贴得那样近，尹涵大气都不敢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将脸埋进了男人的肩膀。
他的身体好烫，每一块肌肉都结实得恰到好处，将自己抱起来时，轻松得就像抱一只小猫，连喘气声都听不到，只有他滚烫的鼻息落在敏感的耳廓，激起阵阵战栗。
“瘦了，”李泽言终于将心里想着念着的小姑娘抱紧，轻声问她，“有好好吃饭吗?”
“有、有的，”尹涵浑身都酥软着，用尽全力才用手将他搂住，“我不是每顿饭都给你拍照了吗?”
好像没有。
喜欢睡懒觉的小姑娘有时候睡到10点多才醒，早饭午饭一起吃，再加上五点多吃的晚饭，也就只有两顿。
李泽言想说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话都到了嘴边，都因为那双小手轻轻在揪他的衬衫，没舍得开口。
这种时候，他不该说这些的。
既然他都回来了，这些事自然是他该做的才是。
见李泽言没说话，尹涵先开了口：“你累不累呀?不是坐了11个小时的飞机吗?”
“你说呢?”男人带着笑意答，甚至稍稍使劲将她抱得更稳了些。
尹涵脸全红了，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你、你怎么这样嘛。”
怎么可以一回来就这么亲昵地抱她，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让她幸福得找不到边，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飘都飘了，索性就豁出去了。
尹涵揽住男人的脖子，附在他耳边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告诉他：“你不在，我好不习惯。”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总不能告诉他，越临近他回来的这几天，她就越是兴奋到睡不着觉吧。
李泽言却在女孩搂住他的时候，就全身绷紧了肌肉。
小姑娘好像并不知道，她只要主动一分，他就愿意将这整颗真心给她看，抱她吻她要她，做她真正的丈夫。
他是男人，对喜欢的女人有欲望，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可以。
这些事不能只有他的一厢情愿，还有她的心甘情愿才行。
怕被尹涵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李泽言先把她放了下来。对上她满是迷惑的眼睛，才俯身将那束玫瑰送到她手中。
“我回来了，”他揉揉她的头顶，“下次出差，不会离开那么久了。”
“嗯，”尹涵笑着去闻花，“哇好香啊!”
李泽言看着小妻子开心地去洗花瓶插花，整个人背过身，靠着玄关的墙壁张开手，手心还留着那股淡淡的香气。
是她身上的味道。
等着李泽言平复好，准备提着行李箱上楼时，才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他顿了顿，和刚插好花的尹涵对上视线，才看到小姑娘冲他瘪了瘪嘴。
“忘记跟你说了，”她小跑着过来，手指了指楼上已经关上房门的客卧，声音怕被听到而压得很低，“爸住了你之前睡的房间。”
“怎么办呀?”尹涵有点着急，“我、我们……”
李泽言也愣了下，很快的，便恢复了往常的沉着：“嗯，我们晚上都要住在主卧。”
他的手指搭在实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我睡沙发，等明天爸走了再……”
意料之中的，小姑娘的手轻轻抓住他的，紧张地在他手心发抖。
“你这么辛苦，不能让你睡沙发的，”尹涵听见自己的小颤音，还有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我……”
女孩耳根都是红的，李泽言甚至看到那个透明的小耳垂抖了抖，真的像只可爱的兔子。
他知道她可能说不出口，但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起上去吧，”他朝她伸出手，“给你带了礼物。”
当李泽言在主卧地毯上打开行李箱时，尹涵才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两个人在这个房间独处。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来这里住过好几晚。有的时候学校第二天早上没课，她也会坐一个小时的公交来这里，顺便带上自己四处淘来的小玩意摆在房间里。
他会不会不喜欢呀，我是不是把这里折腾得乱七八糟了……
尹涵坐在梳妆台前，手指头在透明亚克力的收纳箱把手上扣来扣去，满脑子都是李泽言原来那张皱起眉不说话的臭脸，直到李泽言叫了她两声没反应，才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涵。”他又叫了一次。
“在!”尹涵条件反射地应道，直到对上男人浅浅笑着的脸，才不好意思起来，“什么事啊?”
一个小小的首饰盒被放在她手心，李泽言抬手将她垂下来的发丝拨至耳后：“打开看看。”
首饰盒不是新的，看得出来有磨损的痕迹，却有种别样的沧桑年代感，抚摸上去，就像是触碰到了另一个时空。
尹涵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在看清里面的首饰时，又飞快合上，还到了李泽言手上。
“这个很贵重吧?”她再不识货也看得出来是多名贵的蓝宝石，“我收下不合适的。”
猜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李泽言将首饰盒重新放回桌上，取出那对蓝宝石耳坠，半蹲下身帮她带了上去。
“回来之前，我去了一趟母亲那里，”李泽言轻抚过她的侧脸，眼底是温柔的光，“她留下的东西不多，这是她最宝贝的耳坠。”
尹涵听李云松提过，李泽言母亲在去世前就住在巴黎，一时间也明白这是他母亲的遗物，更加觉得此物珍贵，有些慌乱地想要去摘，又被李泽言按住了手，听他继续说：“母亲说，这是留给她未来儿媳妇的。”
“可是，”尹涵嗫嚅着想解释，“我们的关系……”
他们之间突然离得格外近，李泽言都能看清小姑娘眼底涌动的水光，他明白她的意思，却并不想让她说出口，只能找了借口：“爸也说让我带回来给你，你就收下，嗯?”
果然把李云松搬出来，顿时就让小妻子老实很多。她乖乖点了点头，才小心谨慎地将刚才戴上的耳坠取下来，重新放了回去。
“我会收好的，”尹涵认真地说，“爸问起来，你就说已经给我了哦。”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再将你借给我的全部，都完完整整地还给你吧。
小姑娘红着脸拿上睡衣洗澡去了，李泽言也收完了这次所有的物品，才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就看到那个猫爪形状的靠枕。
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他随手将那个靠枕抱在怀中，静静地闭上了眼。
没有人是喜欢孤独的，就连他也不例外。
只是以前的李泽言，还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感到不孤独的人罢了。
也就是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有了新的家。在这个家里，有一个心里装满他的人会等着他回来，甚至有些小霸道地侵占进他的世界，将一切都扰乱了节奏，变得难以控制起来。
李泽言喜欢这种变数。
在他所有充满不变数的人生中，只有猜不准也摸不透的感情，让他始终充满期待，沉溺其中。
还有，其实李云松根本就不知道他这次去了母亲那里。
但那对耳坠，的确是母亲要留给未来他喜欢的女孩的。
16年前，他站在母亲的梳妆台旁，看着已经病着的母亲对镜戴上了这对耳坠。
她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顶，微微笑着，漂亮的蓝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闪出一道道好看的光。
母亲说，我们泽言，以后要把喜欢的女孩当做宝石一样珍惜哦。女孩子也是需要人呵护的宝石，她掉眼泪的话，宝石就会碎掉的，所以要做个真正的男子汉，好好保护她。
他懵懵懂懂地点头。
直到，他终于遇到了，他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