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生者的希望

  “嗯，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凌烟抬眸看向聂锦瑶，一脸希冀。
  闻声，聂锦瑶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有些苦涩，眸中那本就打着转的泪花更是直接滑落，“老天爷对我们聂家到底是狠了些，我们虽然不会因为大哥的死而被打垮，但也还是会难受。
  爹娘嘴上说着为大哥骄傲，但在心里还不知道难受成什么样子？
  大哥不光是聂家的长子，也是聂家唯一的儿子，爹和娘不知道在他身上寄予了多少的希望，此番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
  说到这，聂锦瑶哽了一下，声音愈发的沙哑，“烟姐姐，你知道吗，几个月前，在你来看了大哥之后，他就写了封信回景阳，他告诉我们，你还好好的活着，另外，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早晚有一天会按照爹娘的期许结婚生子，届时，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圆，并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谁知……这才过了短短几月，竟一切都变了。”
  “锦瑶——”凌烟眸中的泪水亦是止不住的往下滴落，但又偏偏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只能默默地流着泪，并用力的抱住聂锦瑶。
  “呃——”正当姐妹二人相拥而泣时，凌烟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体的情绪，开始了他们的剧烈反应，凌烟登时就忍不住闷哼一声。
  “烟姐姐——”
  “小姐——”
  “姑姑——”
  闻声，几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赶紧小心翼翼地拉过凌烟细细察看。
  对上几人担心又关切的目光，凌烟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肚子，唇边扬起一抹笑，“你们放心，我没事，他们现在的月份也大了，本就会时不时动一动。”
  “那就好。”闻言，几人顿时放下心来，尤其是聂锦瑶，更是好奇又欣喜的贴上了凌烟的肚子，“烟姐姐，之前我听大哥说，你这肚子里的是双胎？那就是说，我会做两个小萝卜头的小姨了?”
  “嗯。”凌烟点点头。
  “真好。”聂锦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眸中满是憧憬，“算算月份，烟姐姐你这孩子也要出生了，到时候爹娘也要做外祖父和外祖母了，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逝者已矣，但生者还需继续的好好活下去，有生有死，有悲有欢，这便是世事和人生。
  思及此，聂锦瑶唇边的笑意开始透着释然，“烟姐姐，待会儿我就要带人去偷袭北秦军的据点了，所以……”
  “无妨。”凌烟笑着摇了摇头，并伸手爱怜的揉了揉聂锦瑶的脑袋，声音透着温柔和欣慰，“我的好妹妹锦瑶已经长大了，不但不需要人再照顾忧虑，还能成为守护他人的巾帼英雄，姐姐为你高兴和自豪。
  你安心去办你的事吧，姐姐这便离开了。”
  说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凌烟问道：“对了锦瑶，哥哥他……他葬在了何处？另外，父亲和母亲他们又如何了？我想去见见他们。”
  闻声，聂锦瑶垂下眸子，低声道：“大哥他就葬在望北城外的玄玉雪峰上，是北境十地的百姓们自发出资为他建的墓，为了纪念他，现在又将那雪峰更名为了耀世山。
  烟姐姐若是想祭拜大哥，直接顺着山路上去就好了，另外……”
  说到这，聂锦瑶顿了顿，涩然道：“烟姐姐，你的表姐李嫣也在那，她现在已经是我们聂家的人了，也就是我们嫂子了。”
  “嫂子?”凌烟愣了愣，有些不解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她已经嫁给了大哥，成为了我们聂家的儿媳，自然也就是聂家人，我们的嫂子。”聂锦瑶沉声解释道，“具体的，等烟姐姐你去到那，见了嫂子自会明白。
  至于爹娘现在的所在地，便是北境十地的其中一地潜和县了。”
  “好，我知道了。”闻言，凌烟敛了敛心神，低声道，“既如此，那我就和木兰他们先行离去了。”
  “对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凌烟又面色凝重的拍了拍聂锦瑶的肩膀，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你上阵杀敌的时候可要小心着点儿，刀剑无眼，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就怜惜你，爹娘现在可就只有你了，你……”
  “烟姐姐放心，我都明白的。”对上凌烟那忧虑不已的目光，聂锦瑶安抚性的笑了笑，“另外，烟姐姐也要保重啊，我可等着回来的那天能够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外甥呢。”
  “会的，一定会的。”凌烟说着，又忍不住紧紧地抱了下聂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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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聂锦瑶告别后，凌烟就带着凌逸尘与木兰继续出发了。
  途中，凌逸尘忍不住问道：“姑姑，我们从五毒教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看着反倒越来越不急了。”
  想当初，姑姑可就是因为腰间铃铛响起预警，担心小舅的安危，才急着派他出来打探，也就是这一打探，竟发现了南慕的近来的不太平。
  为此，他们这一路上可是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赶路，这好不容易到了南慕的边界，姑姑竟让他将速度给放慢了。
  而今天遇上了聂家二小姐后，更是决定改道去祭拜聂耀世和看望聂家父母，这是不担心小舅这个大活人了？
  对于凌逸尘的疑问，凌烟只是垂眸看了看自己腰上别着的铃铛，低声道：“从铃铛里的蛊虫来看，慕宇现在的生命力变得很微弱了，我不是不着急，只是，对于他那边的情况我们还不得而知，要是贸然过去，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慕宇的生命力虽然微弱得几不可察，但却稳定在一个范围，想来他还不会有事，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他那边的情况给弄清楚了再去。
  只是，军情战况向来是机密，除非大到掩盖不了，要想在去之前将一切给弄清楚并准备妥当，去找同为军旅之人的父亲是再合适不过的。
  毕竟，他可是南慕的大将军，即使和慕宇一北一西，但却也能知道点儿旁人所不知道的消息。”
  “姑姑的意思我明白了。”凌逸尘点点头道。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出发去耀世山吧，听锦瑶说，表姐也在那，我们许久未见，是该聚聚了，另外，说不定我们还能从表姐那得到一些东西呢。
  哥哥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好。”凌逸尘应了声后，就狠狠地扬了下马鞭，“既如此那姑姑可要坐稳了，小逸要加快速度了。”
  “无妨，你只管加速，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没那么脆弱。”凌烟一边说着，一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说起来，她这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省心自打她利用圣物陨环将自身灵气稳定了之后，肚子里的孩子就轻易不会闹腾了
  哪怕是近来日夜不停地赶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倒是她每每在情绪不稳时，这俩孩子倒是会闹上那么一闹，但这闹，倒更像是提醒她不要太过激动难受，等她的情绪一平稳下来他们就立刻没了动静
  这么一想，她的两个孩子可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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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让本就人烟罕至的耀世山更添了几分寂寥与幽深，凌烟一行人就这么借着夜明珠的光辉一步一步的缓慢前移。
  “姑姑，这天都黑了，往后的山路只会更难，你确定还要上山吗？”凌逸尘一边拿着夜明珠在前边探路，一边担忧的问道。
  “确定。”凌烟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这些路程我还能挺得住，赶紧上山吧，现在天黑也挺好的，今夜就为哥哥守一整夜的墓，明日一早我们可就要走了。”
  “是，姑姑。”眼见凌烟执意坚持凌逸尘也只好顺着她来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山顶。
  空旷的顶峰之上，一座青灰色圆形陵墓高昂的屹立其中，铮铮不屈的傲骨之意，一如墓主人生前的行事作风。
  见此，凌烟的鼻尖不可避免的涌上了几分酸涩，一双清澈灵动的杏眸更是迅速的泛起了水雾。
  “哥哥，我是烟儿，我来看你了。”凌烟伸手抹了抹从眸中滑落的泪珠，唇边扬起一抹牵强的微笑。
  “烟儿——”正当凌烟正出神的跪在聂耀世的墓前时，一道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熟悉女声响起。
  闻声，凌烟几人皆是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循声而望，发现来人正是李嫣。
  “表姐。”凌烟欣喜的唤了声，接着又忍不住疑惑道，“你刚刚去哪里了？我们在上山的时候发现山腰间有一座小木屋想来那是你住的地方，只是，就在我们想要敲门拜会的时候，却发现你不在。”
  “我……”李嫣微微垂眸，低声道，“我在这山上的生活物资用完了，所以便下了一趟山采买，倒是你们，怎的连夜上山了？我在接到锦瑶的飞鸽传书时就已经是下午了，我以为你们会明日再来的。”
  说着，李嫣又是担忧又是怨怪的看向凌烟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天黑了就不要上山了，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要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
  “表姐放心，我知道分寸的，再说了，我这身边还有人帮着照看呢，表姐你……”说话间凌烟余光一瞥，竟发现了一个令她震惊不已的事那就是，李嫣的小腹竟然和她一样也是凸起的
  这是……
  凌烟目光一凝，当即问道：“表姐，你这肚子……”
  “如你所见，我也有了孩子，他是少将军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要不是因为他，可能我就随少将军而去了。”李嫣半是欣喜半是黯然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说着李嫣又看了眼正盯着她肚子出神的凌烟，不由得笑道：“怎么了？我怀了孩子就这么令你惊讶？”
  “是有点。”凌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是知道表姐和哥哥之间的羁绊的，但这孩子……
  她真是难以想象像哥哥那样的正人君子竟会在还未正式成婚就对女子这样……
  等等——
  她好像知道了哥哥和表姐这孩子大概是什么时候有的了
  几个月前，她去往北秦想要借助玄医族的圣物陨环来安胎，途经望北城，便顺道看望了一下哥哥。
  那次她就觉得哥哥的表情有些怪异，还突然问起了她和锦瑶等人一直瞒着他的事，想来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和表姐……
  唉！
  想到这，凌烟便忍不住一叹，哥哥和表姐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偏偏造化弄人让他们有缘无分，不是生离就是死别，倾尽一切都不能在一起
  不过——
  想着，凌烟又忍不住看了眼李嫣那凸起的小腹，好在哥哥还给了表姐希望，不然表姐只怕真会随哥哥一同离去。
  算起来，表姐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光是表姐的希望，更是整个聂家的希望。
  父亲和母亲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但却收获了一个好儿媳和一个孙辈，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安慰了。
  逝者已矣，只盼生者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连带着离去的人那份一起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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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第二天，畅谈了一夜的表姐妹二人终是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临行前，凌烟紧紧地抱着李嫣道：“表姐，虽然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好，但一个人在这山上到底是不便的，答应我，下个月就下山好吗？
  不然你一个人在这，父亲母亲还有锦瑶都会担心你的。”
  “我知道。”李嫣拍了拍凌烟的后背，温声道，“我只是想多陪陪少将军而已。”
  “表姐。”凌烟蓦地抬起头来，忍不住劝道，“我知道你记挂着哥哥，可是……
  下山吧，哥哥在天有灵会明白你的心意的，你也不想哥哥走了也不安心吧。
  好好照顾自己，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再代替哥哥为父亲母亲尽孝，这才是对哥哥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