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送伞

  太阳依旧是火辣辣的, 它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训练场被晒得滚烫, 像火炉一般。
  一圈,两圈,三圈……十五圈, 在训练场上, 路娆嬗和香子兰正揣着粗气跑着,一圈又一圈的。
  香子兰的速度开始慢下来了, 于是路娆嬗也慢了下来:“子兰,调整呼吸。”
  “扇子……我快不行了……”香子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觉得自己在跑下去,马上可以送去抢救了,上个军校怎么这么累,不是说好每天混混就过了吗?居然还要跑到外面进行训练。
  “还有五圈,没事的, 坚持一下。”路娆嬗伸出手,想要擦掉满脸的汗水, 咸咸的汗水流入眼睛,眼睛有些发疼,使视线模糊。
  可惜不管路娆嬗怎么擦, 汗水就像发狂了一样, 刚刚擦完又疯狂地冒了出来, 最后路娆嬗干脆放弃了, 迷糊着视线去跑圈。
  周围好多人在围观, 每跑过几步,就会接受其他学员目光的洗礼和小声议论。
  香子兰恍惚地迈开步子,却因为小腿长时间的劳累,一不留神,就绊倒在地上,晕倒了。
  “子兰,你怎么了?”路娆嬗停了下来,发出了有些担忧的呼喊。
  而这时候,从训练场外围跑出一个人,正是盛夏维安·卡西欧,他把香子兰平放在操场上,仔细检查之后有些如释重负:“她没事,太阳太大有点缺水,同时超出负荷而晕倒,要送去医务室看看。”
  可是监督的欧文教官却喊着,一点也不近人情:“跑呀,你们怎么不跑了,不是语气很大吗?”
  看着欧文教官那副可恶的嘴脸,路娆嬗忍下心中的怒气,今日之事她一定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教官,子兰都已经这样了她不能在跑了,还有五圈,如果她再跑可能会闹出人命,你也不想她父母找你的麻烦吧。”路娆嬗有些义愤填膺。
  欧文教官眼睛转了转,沉思了一会,这样想好像也对,万一闹出贵族人命了他真的这辈子就被钉在这个位置上了。
  “这……”欧文教官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个女孩公然下他面子也不得不罚,也不知道这女孩是谁敢这么狂:“那你替她跑完剩下的五圈,翻倍就是十圈,那你一共七十圈。”
  如果他就这样屈服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踩在他头上呢。
  “好。”路娆嬗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维安,麻烦你送子兰去医务室了。”
  盛夏维安·卡西欧点点头,一把就把香子兰揽到自己的背上,去往医务室。
  子兰,你又要去见你梦想中的丈母娘了,路娆嬗乐观地想。之后她用凌厉的眼神看了旁边围观议论的人群,眼睛像刀子一般锐利,周围人被盯得后退了几步。
  可是天公不作美,乌云翻涌,一场大雨很快落了下来,整个训练场都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学员们都纷纷去避雨了,路娆嬗扶额,这么巧又不是偶像剧剧情。
  真是悲催,路娆嬗又开始继续她的跑步,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她咬咬牙坚持。
  一连跑了二十几圈,路娆嬗浑身早已冰凉麻木,却依旧紧紧咬住牙关,一直苦苦支撑着。
  好累,好怕自己坚持不下去,怎么办?
  可回答路娆嬗的,就只有“哗啦啦”的雨声,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在浑浑噩噩之中,路娆嬗已经完全是在靠着惯性在移动双腿,她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倒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记起也是这样一个大雨磅礴的午后,自己蹲在超市里哭着,因为拥有了精神力异能,就认为自己像是无所不能。
  可是在雨中,只是出了第一次任务的小队,在丧尸的围攻之下,只有她一人逃出,她的小队队员们却葬身尸腹,只剩下人骨…鲜血和碎肢。
  那一瞬间,当她看着队员被丧尸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她想过去救她,却有更多的丧尸堵截着她。
  脸上的身上的血都是队友的,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屈在超市的架子里。
  她恨,她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凭着这股劲路娆嬗又坚持了十几圈,一直跑。
  楼下的一个小角落,李玉溪看着一圈又一圈的路娆嬗,不知在和谁通着电话:“老板,这个路娆嬗还真是个狠角色,对自己真是够狠。”
  李玉溪挂了电话,再次回望训练场上奔跑的路娆嬗,眼中出现了赞叹的神色,然后转身离开。
  而对此无所知的路娆嬗,只觉浑身又晕又冷,头重脚轻,脚像堆了铅一样,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她死死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手心,指甲刺伤了肉,有鲜血流出,淡淡的血腥味被冲散在雨中,渐渐消失。
  突然有一件外套套在了路娆嬗身上,她模糊的知觉里有了重影,只是看到男人的脸庞。
  路娆嬗还感到雨停了,原来,是有人在为她撑着伞陪跑。
  “你可真是会给别人添麻烦。”
  不知道是谁,只知道在她快倒下的时候,有人架着她的胳膊一路往前。
  直到最后心脏里像堵了一块石头,脑子里一片迷糊,眼睛也睁不开了,路娆嬗慢慢失去意识。
  而盛夏维安.卡西欧撑着伞想回来帮路娆的时候,只看见了另一个人抱起路娆嬗离开的背影。
  医务室
  病床上,路娆嬗脸颊通红,路汝珊伸手一探额头,温度高得吓人,她美艳的脸庞上浮现了怒气和几丝让人看不懂的神色:“淋雨受凉和极度透支体能造成的重度发烧,严重脱水,幸亏你送来及时,否则再晚一点,她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你似乎过于平静了,这不是你的侄女吗?”苏云涯双手交叉,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她的毅力真的是可怕,腿已经动不了,还要坚持迈出下一步。
  “路家一向是放养式教育,除非人死,否则不会插手。不过我的小嬗儿和她的父亲一点也不一样,比她父亲,我那事事遵于母亲的哥哥可有种多了。”路汝珊给路娆嬗用了治疗仪。
  一旁的香子兰用手撑着拐杖,哭哭啼啼的,她好讨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没用。”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要去依靠别人的帮助。
  存在感极低的季明礼拍拍香子兰的肩膀,安慰道:“你现在知道你没用,不晚,还可以挽救一下,你的学习质量真的要努力上正值。”开个玩笑活跃一下现在这个可怕的气氛。
  香子兰:我十几岁我好累.jpg,伤口上撒盐好痛
  “她大概多久才能醒过来?”苏云涯道。
  “看她的恢复力了,不过欧文那个老头子可不好应付。”路汝珊一阵鄙夷,很久以前,她刚来这里的时候,那个老头子可是很多次想对她动手动脚的。
  “他好像很久没有假期了,体恤下属一些,给他放个假吧。”
  “这么简单。”路汝珊可不相信苏云涯是这么善良的人。
  “让她自己出气,这样才是最好的。倒是你既然可以容忍这个蛀虫在第六支队这么久,不像你的风格。”苏云涯的语气就像在聊家常。
  “总要有人去作为试金石,磨炼学员,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路汝珊笑着,这个晚辈可真是有趣,少年老成的模样,谁让他的公爵父亲能生呢,一口气好几个儿子,只顾撒精不管死活,作为正妻长子的他这些年怕是不好过。
  ————
  直到第二天中午,路娆嬗才醒过来,全身像被货车碾压过一般疼,头昏脑涨的,身上出了很多虚汗,四肢没有力气,还伴随着恶心感。
  透支体能以后的那种痛,从四脚钻到肉皮里、骨髓里。
  路娆嬗想下床,却没有力气,一起身一个不稳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我天,扇子你醒了,你怎么能乱动。”香子兰刚刚结束训练去排队抢了鸡汤,还打了粥,看到路娆嬗摔在地上,她连忙一丢汤盒,过去扶起路娆嬗。
  “我……睡了多久……”因为极度虚弱,路娆嬗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个晚上和早上,现在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香子兰慢慢把路娆嬗扶到床上,完了她都能摸到路娆嬗的骨头了,不过听别人说透支体能要好几天才能醒。
  “正好我打了鸡汤,我本来怕你今天醒不过来,打算未来每天继续去饭堂抢鸡汤,现在你醒了正好喝。”香子兰手舞足蹈地,对,鸡汤,她拿了起来,幸好这个盒子结实没摔坏。
  香子兰打开汤盒,捞了些粥米在里面,用勺子勺了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开始喂路娆嬗。
  “我可……真是和医院有缘……”
  “这里是医务室,不是医院。”香子兰喂了路娆嬗第一口,连忙勺了第二口,现在扇子只能先喝点流食,晚上她再继续去抢鸡汤。
  “你还好……吗?没事……吧。”路娆嬗觉得这鸡汤很好喝,虽然这里真的很简陋食物也难以下口,但这真是她喝过最美味的鸡汤,大概是太饿了。
  “没事,欧文教官休假了。我和季明礼查出了是谁烧的收藏室,就是上次操作课叽叽歪歪让我去拿仪器的女生。”
  昨天香子兰拉着季明礼,去了一趟收藏室,现场一片狼藉,满目是被熏黑的墙壁,虽然那里烧得七七八八,可香子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类似于火药的味道,可好像又不是火药的味道。
  她在废墟中找了一下,发现了一点被烧了的粉末,香子兰让季明礼帮忙调查这个物质的名称。
  季明礼发动他的关系网,查出这是一种见光就会燃烧的物质,大多只会有学习爆破的人才会使用。
  香子兰则把这个物质的照片发给高冷请她帮忙检查使用的记录,果然之前在圣安有人去化学器械室拿过,可疑的是她还不是爆破系的。
  再加上他们到处询问士兵,有士兵说那天在上课前确实看到过那个女生出现在收藏室附近。
  本来那个女生死不承认,苏云涯不知道找她谈了什么,她就招了。
  “那个女生被遣送回圣安了,听说她不仅要赔偿收藏室的损失,还有可能会被退学。”
  缓过一口气的路娆嬗看着香子兰配着粥吃着鸡汤里的残渣,心里有些暖暖的:“爆破系的化学物质只有……本系人实验才可取,否则圣安早就……不安宁了。”
  多几个和高冷一样的爆破狂人,估计学校得疯掉:“这么容易给……她拿到,她的上面……应该还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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