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外婆(2)

  赛康医院疗养院。
  苏雅白站在三楼走廊，给荣玄宁打电话，解释她这边遇到点事，晚点再过去。
  电话那头，荣玄宁握着电话长身玉立站在窗前，听着那小子放软的声音，早起时没看见人的怒意渐渐被压下。
  “你真让人不省心！交给老人的家人，赶紧回来！”
  苏雅白轻笑一声，故意揶揄：“怎么？这么舍不得我离开？没想到堂堂荣大老板竟然这么粘人？”
  “嘟——”
  对面挂断了电话。
  苏雅白摇了摇头，抬脚往外婆的房间走去。
  疗养院是酒店式管理，一点不像医院病房，更像是单身公寓，小厨房、客厅、卧室、阳台应有尽有。
  苏雅白进去时，医生已经检查过身体，护士给老人脸上的伤痕做了简单包扎。
  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护工坐在床边，正在给老人擦脸。
  看见她进来，急忙站起身体，温柔地笑道：“小兄弟，谢谢你出手相救，若不是你，老夫人恐怕凶多吉少。”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面带愁苦地看向闭目休息的老人。
  苏雅白抿唇：“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得，那些人为什么欺负老太太？”
  她必须搞清楚这一点，不然根本无法放心。
  外婆好好地住在医院，怎么会惹到那些地痞流氓？
  听到问话，女护工谨慎地看她一眼，轻声道：“小兄弟，这涉及到老夫人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怒我不能告诉你。”
  她拧干毛巾，帮老人擦着手：“你能见义勇为，我们很感激，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苏雅白没吭声，她上前两步，轻轻握住外婆的手。
  老人的手指头都伸不直，瘦骨嶙峋，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温暖厚实。
  苏雅白感觉眼睛又热又烫，鼻头都酸涩了，一股无以复加的愧疚席卷全身。
  女护工默默看着她的举动，年轻男生脸上的痛苦情绪不似作伪，她甚至在“他”身上看到浓浓的依恋之情。
  苏雅白眨了眨眼睛，忍下那股酸胀感，声音低哑：“你一直在照顾老夫人？
  “是的。从老人进医院，就一直是我在照顾。”
  “老夫人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这话问得有些僭越，考虑到这男生比较有同情心，女护工还是回答：“四年多了。”
  她收起毛巾，端着水盆：“小兄弟，你要有事情就去忙吧。”
  潜在意思在赶人了。
  苏雅白听懂了，却没动，淡声道：“我与老夫人十分投缘，想再坐一会儿。”
  女护工无法，人家小兄弟刚刚救了老夫人，还长得眉清目秀、乖巧干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性格善良的贵公子。
  既然“他”愿意看守老夫人，就让“他”待着吧。
  女护工将脸盆放到洗漱间，又出来收了两件脏衣服，放进洗衣机，见男生依旧坐着，便没打扰。
  她拿起毛线和钩针，打开电视机，一边看电视，一边坐在客厅沙发上织毛衣。
  不知过了多久，苏老夫人掀了掀眼皮，缓缓醒来。
  转动着眼珠子，一点点对上病床前坐着的苏雅白。
  她颤巍巍地伸出双手。
  见此，苏雅白抑制不住地凑过去，将小脸放在那枯瘦的掌上。
  一如小时候，外婆一次又一次揉捏她的小脸。
  苏老夫人捧着男生的脸，仔细端详，嘴角瞥了瞥。
  “你怎么头发剪这么短？”
  “还穿着男孩子的衣服？”
  竟是一眼认了出来！
  不论她的外孙女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认得出来！
  苏雅白泪崩！
  忍了好几次的眼泪，在这一刻肆无忌惮地留下来。
  “外婆……”
  一声外婆，包含了无限的思念和委屈，包含了浓浓的亲昵和依偎！
  听到她的呼喊，苏老夫人愣了愣，呢喃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放开手，再次从头到尾打量苏雅白，食指点点她：“坏东西！我好多次想梦见你，你都不跟外婆见面，这件终于肯见外婆了，怎么穿成这样？来，让我摸摸，这头发怎么回事？”
  苏雅白握住外婆的手，破涕而笑：“外婆！你不是做梦！我是小白呀，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苏老夫人紧紧盯着外孙女，牢牢握住她的双手：“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你从小就福大命大，年纪轻轻怎么会想不开去自杀？”
  “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死，你怎么能丢下我不管？”
  “四年了，我一直后悔没看牢你……”
  外婆的话，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又惊喜，又困惑，又愧疚……
  苏雅白看着外婆满头的银发，觉得心酸。
  外婆才年过六旬，同龄的老太太都精神抖擞，还能去跳广场舞，而她的外婆却已经非常显老，那凌乱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似乎在诉说着她饱经风霜的人生经历。
  两人在里面的动静，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女护工。
  她手里拿着针线跑进来，见苏雅白脸上泪光点点，老夫人也神情激动，急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见她进来，苏老夫人彻底清醒了。
  她拉过苏雅白，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温热而柔软，是活生生的人！
  她不是在做梦！
  刚才她挨打的时候，那个身手利落的孩子，就是她的外孙女！
  肯定是上天看她受了太多苦，又把她的外孙女还给她了！
  她拉过苏雅白，骄傲地道：“素芳，我外孙女没死！她来看我了！快看！我外孙女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叫素芳的女护工愣住了。
  她抬眼仔细看看年轻人，明明就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老夫人怎么一口一个外孙女？
  别是被打糊涂了吧？
  还是眼睛花了？
  竟然分不清男女？！
  不过这小兄弟竟然是老夫人的孙子？
  怪不得冲上去教训那两个坏蛋。
  怪不得不舍得离开房间。
  感情两人是至亲！
  反应过来，她满脸笑容：“老夫人，这是您孙子啊？长得真俊！个子也高！”
  心下嘀咕，这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古怪，你直接说自己是老夫人的孙子不完了。
  害得她以为是陌生人，还提出给报酬，差点闹出笑话。
  听到她的话，苏老夫人脸色一板：“什么孙子，明明是外孙女！”
  素芳连忙应道：“是是是，是外孙女，那老夫人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把午饭带上来。”
  苏雅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女护工应该没理解她外婆的话。
  她也没追上去解释。
  她很满意现在的身份，很喜欢这种活着的方式，她的人生、事业才刚刚开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一切都还未定局，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
  她勾唇笑了笑，眼睛灼灼地看着苏老夫人：“外婆，自古红颜多薄命，母亲当初，就是因为长的好，才红颜薄命。我想要换种活法，可以吗？”
  红颜薄命！
  这是苏娴的命格！
  那个曾经名动帝都，众多豪门公子争相追捧的苏家小公主，是很多男人的心头朱砂！是很同辈女人心里除不掉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