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冰川之中
“那么在缔约之前，她有跟你们说过要毁约之事吗？”姜越咄咄逼人地追问。
“够了，魔主印记不是轻易能够造假的，那日雷云你也亲眼所见。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我们不要胡乱猜疑，以免扰乱军心。”
不等顾明和姜恒开口，魔彦便开口打断，神色冷肃，似是为他那大不敬的言论而动了怒。
姜越缄了口，不过态度却依旧坚决。
顾明和姜恒被这一闹，脑中思绪混乱，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情绪来面对。
“可惜我当时刚进去不久就被发现了，只知道里面的人气息不对，什么关键都没听到。”
顾明愤愤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恼怒的样子。
“你俩这个样子过去见主上，肯定会被她怀疑，事情我帮你们转达好了。”魔彦看着二人，开口说道。
顾明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对上他冷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大哥了。”
“嗯，主上问起，我便说你们被那人的力量震伤，正在调养。你俩回去好好梳理一下，不要做无意义的猜忌。”
魔彦说着，瞥了姜越一眼，越过他，径直朝宫殿走去。
姜越的腰杆挺得笔直，对他那警告的眼神视若无睹。
“你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目送着魔彦上了台阶，姜恒皱着眉头看向姜越。
“去海边说。”姜越神情冷漠，淡淡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顾明和姜恒对视了眼，刻意往另一个方向离开，隔了片刻，才去海边与他汇合。
到了之后，发现辟闾和桑曦也在。
两人快步上前，走到近前时，却发现姜越绷着身子，神色很不对劲。
一见二人过来，他却倏地松开了拳头，目光漠然地看向两人。
顾明和姜恒被看得莫名其妙。
“你们跟了她几百年，竟然分不出真假。”辟闾幽幽一句话，成功让两人变了脸色。
二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姜越便接过道：“是我弄错了。”
“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主上不是假的咯？”顾明一头雾水，看着他不确定地追问。
姜越咬着牙不语。
“也是，若是辟闾阁下都未发觉异常，主上的身份自然不会有错。”
姜恒似松了口气，紧张的面容也舒缓了下来。
桑曦笑着道：“你们的想象可真丰富。不过，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挑拨，只怕会给她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嘿嘿！说的也是！”顾明摸着后脑袋，干笑了两声，“不过若不是越儿的神情太认真了，我们也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他思维比较简单，这话出口，姜越的脸色就黑了。
姜恒连忙给他使眼色，他这才后知后觉，歉意地看向姜越：“我……我不是说你有问题啊！”
“王爷与魔主在低阶大陆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若是真的有异常，想来他会发现的。”桑曦又一次开口，彻底打消了几人的顾虑。
“那就好，不过主上身份特殊，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模仿的嘛！”顾明一脸安心。
桑曦一笑，态度温和。
“先生您是王爷原来的部下吗？”姜恒看着这人言谈举止和气质都不同凡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有幸蒙得帝尊青睐，担任了帝国的国师。”桑曦微微颔首，态度谦逊。
“帝尊？”顾明眉头高挑，被勾起了兴趣，“这称呼听起来可比什么‘王爷’要厉害多了！”
桑曦轻轻一笑，与他闲聊起来。
姜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看着这个表面态度温和、实则城府极深的家伙，他眼里泛出了厌恶。
冷哼一声，转身走开。
姜恒见他如此神态，心里担心，也忙跟了上去。
“是不是发生了何事？”他皱着眉头，担忧询问。
“没什么。”姜越的回答简单直接，带着不同继续追问的坚决，让姜恒想要关切的念头迟疑了下。
“若是因为缔约之事……那是她担心两族缔约，会让蛰伏在龙族的那些人族人跑掉。毕竟这缔约的风声放出去很久了，那些人想要收手，趁着这个时机已经能够把一切痕迹都给处理干净。龙族再去查，很难完全肃清。”
姜恒将“苍梧”的原话复述了一遍，仔细看着姜越的反应。
沉默了许久，姜越才声音极低地开口：“……我只是气她不与我商量。”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忽然有那种奇怪的怀疑！”姜恒长舒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姜越瞥了他一眼，浓眉紧紧皱起。
姜恒以为他不喜欢自己搭他肩膀，连忙将手放下。
“我去听桑曦先生讲故事。”他说着，快步往回跑去。
姜越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复杂。最后似有些恼怒地“啧”了一声，重重一哼。
桑曦一面说着关于风澜的趣事，一面留心着姜越的神情。
见他似是没有透露，唇角微微一弧。
“原来王爷还有这么个对头啊！”顾明一脸感慨，伸了伸懒腰，抬头之间，瞥见海面上飘荡着什么。
他一声惊叫，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袍子的人被海水拍打着送到岸边。
桑曦本能地警觉，眯起眸子打量着那人。
顾明和姜恒已经过去把人拖了上来，翻了个身，丢在岸边。
看到那人英俊的面容，顾明“嘿”了一声：“这张脸主上肯定喜欢！”
话音还未落，就被姜恒撞了下胳膊，朝桑曦的方向努了努嘴。
顾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
“他是……人族的？”桑曦蹙起的长眉缓缓舒展，疑惑地看向几人。
……
黎山第九层，冰川巍峨，广阔寂寥。
呼出的气体会在瞬间凝结成冰块落下。
苍梧握紧了拳头，依靠着戒指里传递出的热量维持着体温。
不需要用意识去探，她都知道戒指里面的空间已经成了一片熔浆火海。
她虽然很想把眼下这像是冻结了千百万年的冰川都收入空间，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能力这么做了。
她在冰川中走着，刚走出两步，就看到了靠在雪堆旁边的尸骸。
因为温度极低，他们还保持着刚进来时的模样。
每一处样貌都完好无缺，连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的人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满脸惊惧；有的人耳朵掉了也没有知觉，还保持着搓脸的姿势；有的人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进入第九层时的兴奋。
苍梧快速地扫过这些人，继续往里走去。
眼下的第九层风雪还没有起来。
她走过的地方一片死寂，她的视线被高大绵延的冰山挡住。目能所及之处，只有几条布满了冰锥的路。
她拐过弯，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景色，没有任何的差别。
她缓缓走着，也不急切，似乎在寻找什么。
“莫非传闻是假的？”走了许久，苍梧忽然顿住了脚步，蹙着眉头暗想。
然而四处一片诡异的寂静，没有任何人、事能够证实她的任何猜想。
她深吸了口气，感觉肺部都凉了起来。
整理了下心情，她继续往前走去。
刚走出几步，空旷的冰川深处忽然传来一道奇怪的声响。
像是汽笛声，呜呜而来。
她眸子一眯，随后瞪大了眼，快速地往回跑去。跑到一处可以躲避风雪的较大的冰锥之后。
果然，在她躲好没多久，那呜呜声越来越近，忽然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风夹着雪夹着冰从山顶吹来，速度之迅猛，如同精心布置的箭网，朝着她的方向射出。
苍梧自问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下雪的。
而且这下的哪里是冰雹的！而且这哪里是下冰雹啊，简直就是要命的刀子！
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稍微举起戒指，意念微动，用她体内从丹药中获取到的为数不多的灵力催动，将那些朝她砸来的冰锥收入空间。
一时间，壮丽巍峨的冰山脚下，出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场面。
原本气势滔天，足以毁灭一切的一场冰雨，在到达她身前时，就像是遇到了一个黑洞。
所有飞来的冰刀都被吸入她举起的戒指之中，形成一个诡异的屏障，将她完好的保护了下来。
而这一场冰锥雨持续了半个时辰，她那枚戒指也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愣是吞噬了半个小时的冰锥。
风雪一消失，苍梧便夸张地大吸了一口气。
“见鬼的！”她终于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
随后又将衣服裹得更紧了。
这些冰锥虽然密集，速度更是迅猛得难以用目力所捕捉。
可她的戒指毕竟容纳了整个第八层的热量，吸收了冰锥，温度也丝毫没有减弱。
只是她心理作用，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裹紧一点更有安全感。
想要达到创造天地的效果，她要找到一个可以一次性吞下、又不被熔浆热量融化的大冰川！
她收拾了下心情，继续往前第九层深处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她脚下走过的冰面上，留下了一丝冰川消融时会有的水汽。
冰川之下，天地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