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当铺
达成了协议，屠九利落的处理起来。
苍梧在一旁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抱着肩，好整以暇地打量起来这一片屠宰场。
若说一般的屠宰场给人的感觉是血腥脏乱的，那么在这里，每一滴血液都很值钱。
更多的感觉是诡异森冷。
苍梧的视线落向刚才被自己夺了刀的那人身上。
只见他眼神空洞，毫无聚焦，整个人麻木不仁，与外面街上的行尸走肉如出一辙。
不过他还是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他歪了歪脖子，用那双空洞的眼睛对上她。
苍梧对上那双眸子，双眸微微一眯。
强大的神魄之力倾出，朝着他脑海中刺探而去。
那人没有防备，加之他的神魄本就有些受损。
苍梧的力量一靠近，他的身子便猛地一僵，往后头仰去。
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只有少数几人略微往这边扫了几眼，对上苍梧的视线，便匆匆收了目光。
“看来这几百年，豁城还来过不少人。”留意到这几人的反应，苍梧心中暗想。
她微敛心神，从身后的木桩上起身。
屠九见她一动，停下手里的刀。
“姑娘是有事要去处理吗？”
“你将现在处理好的部位先打包好，其余的今晚送到‘宏福客栈’。”
苍梧的视线越过他，落在案板上那三枚先“卸货”的头颅。
屠九听到那家客栈的名号，脸色大变。
不过他很快垂下脑袋，企图掩饰起刚才的失态。
他藏住那满肚子的心思，动作利索地把那三枚脑袋用三个做工精细的盒子密封好，恭恭敬敬地奉到苍梧面前。
苍梧何等眼力，在开口提起“宏福客栈”的时候，便开始留心他的反应。
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没有立即戳破。
而是随手盒子，快速离了此处。
出了屠宰场后，她没有立即去往她所说的那间客栈，而是到了街上一个类似当铺的地方。
当铺伙计正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死寂的堂内只有算珠清脆的响声。
苍梧的鞋子是软底的，踏在地面上，悄无声息。
但在她踏入堂内的那一刻，算盘声停止了。
伙计抬起一双阴鸷的眼，目光凶狠地盯住她。
“姑娘想要换些什么？”伙计一开口，声音便像拉锯一样刺耳难听，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他的语气热切，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诚地在接待客人。
可是他的模样实在是太诡异了，让人一瞧就忍不住作呕。
苍梧少时来此一直恪守本分，能不沾惹的就极少沾惹。
这个当铺，也是第一次来。
她盯着那个“热情好客”的伙计，眼波微动。
“换一块骷灵石和一些上好的炭火。”
她将手中的三个匣子搁在柜台前，往前轻轻一推。
匣子材质上乘，花纹独特。撇去里面的东西不看，单是看这匣子就觉得价值不菲。
那伙计只是瞄了一眼：“屠老九的手笔？”
“算是吧。”苍梧随意答道。
“屠老九出手的东西，定然是让人放心的。”那伙计说着一顿，“只是我们这里没有如此神圣之物。”
苍梧闻言冷笑，手一抬，将其中一个匣子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头颅。
那伙计一见那颗头，脸色“唰”地白了一下，却又很快镇定下来。
朝着苍梧拱手躬了躬身子：“此事小的做不了主，还是请掌柜的来说话吧。”
他说罢，便转了身子，朝着帘子后面走去。
没等多久，苍梧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哑沉稳的中年男音。
“听闻姑娘想要骷灵石？”
“那不就是你们这里的特产吗？”苍梧转过身，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贾松本来是在打量她，一对上那双极具威慑力的眸子，心中本能的颤了一下。
然后他收回视线，沉吟了下道：“那可真是不巧，不知是哪位人物给了姑娘这个讯息，让您不幸陷入豁城地界。”
他说着，又看向她，转了话头：“不过姑娘身手不凡，能够破了这兄弟三人的硬功，实乃女中豪杰。不知可否有兴趣来小店为那些不成气候的子弟指点一二？”
他这一开口，便显露出了招揽之意。
苍梧淡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闻言唇边扬起的那么冷笑染上了几分邪气。
她关了匣子，手臂压在盒子上，朝贾松龇牙一笑。
“贾掌柜好算盘，这么着急打算要用一个人的工资，来付三个人的活了？”
她的笑中带了几分邪气，贾松听得脸色一变，警惕地盯着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整个豁城外城唯一的一家当铺，据说豁城中的东西，只要价值对等，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够换到。”
苍梧话语悠然，黑眸不轻不重地瞥过他。
“那人给了你什么来换我的命？”
一语话落，贾松脸色彻底憋成了一块青黑石板。
那兄弟三人的确是他的手下不错，派他们出面拦住苍梧，也是他的意思。
如今被苍梧这么直白的点出来，贾松这心里说不复杂是不可能的。
“业内规矩，我不能够透露。”他盯着苍梧，想要看穿她的心思。
苍梧闻言只是冷笑：“那若是我给得起你想要的，你是否也能帮我去取了她的性命？”
贾松脸色难看：“恐怕姑娘身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抵不上那个价格。”
“这可不好说。”苍梧面具下的眉头微微一挑。
睨了眼他身后跟来的伙计，眸光微敛，淡淡道：“这骷灵石，据说城主手中就有一块。”
此言一出，贾松脸色大变，深吸了口气，目光阴沉地盯着她：“你是当真的？”
“没错，我一定要拿到。”苍梧回望过去，神情虽是平淡，语气里却透着坚定。
这回，贾松看她的眼神，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而是带了几分可怜。
他盯着苍梧顿了几秒，无奈地摇头叹气起来。
一口气尚未叹完，就见从门内又跑出来一个小伙计，跟之前传话的伙计耳语了什么。
那伙计脸色一变，匆忙又向贾松低语汇报。
在豁城，苍梧的能力受到了限制。
可是这些长久生活在这里的人，拥有的特权比她要多得许多。
她留心着贾松的反应，见他瞳孔微张，频频忍不住抬头打量自己，便知大概是她的到来惊动了某位人物。
待那伙计传完话，苍梧不等掌柜的开口，便拱手一笑：“既然掌柜的还有事要忙，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只是还望您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求’的东西。”
“哎姑娘！”贾松没想到正这个时候她会提出要走，连忙上前几步拦住她的去路。
“方才那伙计来说，您要‘求’的骷灵石咱们城中正好有一枚。您若是感兴趣，不妨……”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没处理，还是待我处理完了，再来拜访您吧。”
苍梧没有理会他，越过他便径直扬长而去。
贾松拧巴着一张脸，忧虑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呵，她倒是聪明。”
当铺后院的一间装潢讲究的屋中，一名男子立在书桌之前，手中捏着一支笔正在书案上勾画。
听到外面苍梧的声音后，不由得冷笑。
“城主您真的要把骷灵石给她吗？”
男子身边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皱着眉，显然有些担忧。
“整个魔族都是她的，她要什么得不到？”男子语调悠然，一点不受他情绪感染。
“可是……”那人话一顿，重重叹了口气，“可是豁城从来不属于任何一族，只要您不松口，就算是魔族先祖过来，也一样只能任由您处置啊！”
男子手中的笔一顿，原本嘴角挂着的一抹极浅的弧度也淡了下去。
屋中陷入一片恐怖的宁静。
“你出去。”
冰冷的声音落地，整个屋内寒风陡起。
那人忙低垂下头，一副办错事的模样。
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拱着手，倒着退出房间。
“豁城……”男子一声低喃，眼中陡然爆出一阵冷光，冷笑起来。
“呵，守着这一方活死人，又算什么本事！”
他一掌拍在桌面，看着上面刚画好的人，眼中杀气毕露。
苍梧出了当铺，走在街上，忽然感到一股寒气，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唉，这鬼地方。”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朝着“宏福客栈”的方向走去。
豁城的天比外面要黑得更快。
加之它位于黎山的第七层，城中的气压低沉，时常能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到达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屠九已经坐在大厅中间等着了，一见到她，脸色就有些不对。
苍梧明白是发生了什么，转眼看向柜台。
柜台后面原本在拨弄算盘的掌柜，正用着一双血红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那种眸子，是魔族红魔才会有的。
在风澜，红魔的地位就不高。到了神鼎大陆，更是可想而知。
不过此刻苍梧身上被加了禁制，与寻常的人也没什么不同。
甚至若是被人发现了她的金眸，搞不好还会招来祸端。
她虽是不担心因此丧命，却是怕麻烦。
因此她敛了敛眸光，走上前，客气问道：“还有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