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令仪大婚
在那场长安事变中,二皇妃被马车冲撞,当场毙命,只留下一对龙凤胎还在襁褓中。
此后人死不足一月,皇帝便再次下旨给二皇子指婚,对象是沈令仪。
阎良花有些忧心,好好一小姑娘就这么跑去给人家当后娘,听闻消息便叫人备车。
结果车夫没准备好,反倒是来了个人,招阎良花去正院,说是夫人有请。
霍夫人派人请阎良花过来,目的也很简单,叫人不要多事。她说:“沈家早不如从前,如今凭借的无非是家中子弟还争气,且皇帝心中有愧疚,能得这么一门婚事已是极其不易。”
霍清渺附和:“你与其去操心别人,不如操心自己。”
阎良花:“我都这么抢手了,还怎么操心呀?”
霍清渺气的磨牙。
霍夫人却说:“可以操心操心你妹妹,她年纪也不小了,尚在孝期不能成婚,但总能先看着。”
阎良花瞧着霍清渺的性子,也不知是年纪小不懂事,还是养刁了脾气秉性,又凶又怂,将来嫁出去肯定吃亏。所以就提议:“要不招个婿吧。”
霍夫人脸色一变:“那怎么能行从前是家里没男人才要招婿,家里有男人去招婿,那请等着让人笑。这个家到时候谁做主?怎么分?”
阎良花顺嘴提一句,结果被一通问问的哑口无言,凡事不能想得太简单,只得认错:“我不该这么说,那还是给给她选一个好人家。倒也不求是什么高门大户。”
霍清渺揪着袖子:“你嫁的那么好,凭什么我嫁的就不好?”
阎良花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的脑袋:“凭我比你有脑子。”
霍清渺气得像是河豚一样鼓鼓着。
霍夫人严厉的看着她:“瞧见了一个家族落魄后,女儿家会被轻贱成什么样吗?那沈令仪也算是贵女,如今还不是要给人当后妈。你难道想跟她一样去养着别人的孩子?”
霍夫人说完之后,后知后觉的想起阎良花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不由得看了对方一眼,后者一片寻常色,压根儿没什么反应。
霍清渺没听出来,撅着嘴巴:“给皇子龙孙当后妈,总比跟着一帮穷酸人吃苦强吧,我可不要母亲帮我挑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上不得台面。”
霍夫人脑袋疼得厉害,全是让这不懂事儿的姑娘给气的。生气道:“还不赶紧回屋儿闭门思过去,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指摘?”
霍清渺不轻不愿地起身回屋。
阎良花端着茶盏,心里想着霍夫人将人支开,为了和自己说什么呢?
霍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看了阎良花好几眼,在第三次看阎良花时,对方还是似笑非笑神情。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说道:“其实按照如今这个局势,你的婚姻是最顺遂的,你聪明,有本事往高处爬爬没坏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皇族式微,抬都抬不起来,那皇子没什么好的,还容易卷进风波里,南安王太妃因为什么落得如今这身体,不就是她男人为了皇帝甘愿饮下毒酒,她跟着也喝了一口嘛?”
阎良花叹了口气,那皇帝可不值得舍命相保。
“满京城的贵女,王昱独独相中了你,那就是你们两个的缘分,谁都解不开,躲不掉。我知道你素日里有脾气,所以想让你想想,如今这王昱是不是一门好亲事。”
“这好亲事我可不敢高攀,你也不必来给王家当说客。”阎良花单手撑腮:“我想另找一条出路,一个不用这样颠沛流离,从这个人的手进、从那个人手出的路。”
霍夫人眼底一片死寂:“当女儿的奋力一搏,也不过就是嫁的好,能有什么路?”
阎良花还在研究中。
沈家接了皇帝的命令便紧闭房门,谁都不见,所幸登门的人也不多,门庭冷清,一直到了成亲那一日,方才热闹起来。
从接到旨意到成亲也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好在女儿家的嫁妆是自小准备的,成亲仓促也不缺东西。
阎良花终于见着了沈令仪,房间里来来往往都是婢女,端着凤冠霞帔一应饰品。
沈令仪就坐在梳妆镜前,那张小脸儿用胭脂涂的通红,身上穿着大红嫁衣,未见多少喜色。她的眼底有些迷茫,如此草率的嫁人,未来会有平整的路吗?
大约每个少女都曾憧憬过自己未来的光景、良人的模样,憧憬到了最后现实来了无情一击。
阎良花坐在旁边,拿着眉笔帮她描眉:“我还以为我得比你早出嫁呢。”
沈令仪笑了笑:“你都嫁过一次人了,也该轮着我了。兴许我能像你似的二嫁呢,你还能嫁到我前头去。”
旁边的丫鬟脸色大变,哀求道:“小姐,您可别什么都说呀,这大喜的日子不吉利。”
沈令仪情绪瞬间低落:“知道了,不什么都说。”
阎良花想揉一揉她的脑袋,触手却只摸到了冰凉的凤冠,意气风发的小姑娘也要满脸黯然的踏上轿子,这就是人生的起起落落,家族衰败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致命一击。
沈令仪趁着身边丫鬟不注意,趴在阎良花的耳畔说:“我进宫陪着皇后的时候,听说陛下选中了三皇子为储君,为了让王家安心要让三皇子娶王映月。”
阎良花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王映月是他嫂子,要是真娶回家门,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令仪看她还笑得出来,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无由来的一轻,最起码她还有兄弟,哥哥们都说了,父亲不在,他们就是她的支柱。
天无绝人之路,只是偶尔会走两条坎坷的路而已。
抱着这个念头,沈令仪被盖上了红盖头。
有人牵着她的手,出了门,背着她上了花轿。
妹妹兜兜转转还是嫁人了。
沈浮如觉得自己的背有些重,放下妹妹后,整个人有轻飘飘的,他看着轿子被抬起来,心里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被拿掉。
阎良花走到他身边:“别看了,接下来好好努力给妹妹挣前程吧。”
沈浮如用袖子擦去泪水,点了点头,邀请阎良花一起入宫吃席。
本来阎良花也是在邀请行列之内的,
一众人前往皇宫的一个殿吃酒席,相比起太子殿下成婚时,排场弱了不少,而且高兴的人不多,大多数人的神情都是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就连作为新郎官的二皇子,脸上也不见多少雀跃,他的神情有些憔悴,说话时微微皱眉,似乎还没有从丧妻之痛里走出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枕边人就要换一个,就算是再冷血的男人也接受不了。
然而皇命压在上头,将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阎良花同台共饮了一杯酒,二皇子接着下去敬酒。
她就坐在那静静的欣赏着乐曲,神游天在,心里头总是有些疑惑,白不厌遇见了和二皇子同样的处境,他又是如何应对皇帝的呢?
也许是心有灵犀。
阎良花脑海里想着白不厌,白不厌一回首,视线直直地撞进了阎良花的眼底。
在这人声鼎沸的婚宴场所,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对望着,那些喧闹都与他们无关,自动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他们的世界温馨而又宁静,只剩下彼此。那遥远的距离也不再成了问题,因为心在一点点靠近视线,永远都不分开。
阎良花从前并不懂得一眼万年是个什么意思,如今懂了,就是她看白不厌一眼,可以度过千万年。
就在这一片和谐的对望时,突然一声尖叫响起,霍清渺声嘶力竭的喊:“阎良花!”
阎良花觉得背后一冷,本能的翻身向前,桌子被她推翻,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她一个翻身沾上了地面的脏东西,还来不及去看,冷风抵达面门,匕首闪着寒光。
她用手腕去挡,手腕处瞬间被划开一个口子,鲜血淋漓,血腥味儿激发了他的凶性,抬腿便是一踢,紧接着两道鞭腿照着对方的面门砸了下去。
那是个穿着小太监服饰的男人,看得出是职业杀手,身手极为灵巧,两个闪身便躲过了阎良花的攻击,然后用力地往前一窜,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阎良花。
场面已经十分混乱,不断尖叫不断有人逃跑,白不厌逆行,想要冲到阎良花的身边,被人群给来回挤着。
侍卫们涌进来,殿内都是人,嘈杂吵闹不安成了主调。
一场好好的婚礼直接变得血腥。
“杀我,没问题,可是不该挑选在这个时候。沈令仪应该顺顺利利的结一场婚,不该有意外的。”阎良花的口吻很冷,冷到已经动怒的地步,她摸到了花盆里种植着的菊花,直接扯下一朵花瓣在指尖环绕,噌的一下蹿了出去,倒没直接将那杀手抹了脖子,而是将对方浑身上下开了口子,伤到鲜血直流,遍体鳞伤。
她就像是猫捉老鼠之前先玩弄至死一般,
白不厌扑向了阎良花,叫人一把抱住,说:“不要再动手,剩下的交给我。你的异能不要显露。”
幸好大家忙于逃命,没谁看见。
混乱的场间,有一人在旁观,那人便是王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