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期末如约而至。
  在朝黎每日的高强度学习下，刑煜熙成功的瘦了五斤。
  当然，成绩也是显著提升了。
  至少有的科目已经可以及格了。
  可喜可贺，刑煜熙看到成绩的时候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唐沅通知了家长会的一些要求，让所有的学生家长务必按时出席。
  朝信远还在s市没有回来，正好给朝黎和刑煜熙带来了机会。
  放学后，两人走到没有人的实验楼。
  朝黎拿出手机给黄教授拨了一通电话。
  那边似乎很忙，电话通了很久才接通。
  只听一阵手机的震动音传来，电话那边就有了响声。
  “喂，小黎？”
  “喂，黄教授。”
  朝黎攥紧手机。
  “您现在有空吗？”
  “啊！你说吧，我手头上不忙。”
  “哦，好的。”
  朝黎看了一眼刑煜熙。
  “就是我们学校期末考试之后要开家长会，但是我爸爸没从s市回来。老师说家长务必来，我就想问问您能不能来。”
  “哦，这样啊。”
  黄教授那边传来了翻书的纸张摩擦声，随后他的声音又传进朝黎的耳朵里。
  “不好意思啊，小黎。我这边最近的日程都排的满满的，根本抽不出来时间。就连星期六日都是满满当当的。”
  “啊？”
  朝黎伪装出一丝委屈。
  “那我怎么办呢，老师让家长必须出席啊。”
  黄教授沉思一会，突然间想到说。
  “哎？小黎。让我儿子去可以吧？他毕竟也是个学校老师，应该能很快了解情况？”
  闻言，朝黎看向刑煜熙点了点头。
  “哦，让黄大哥来啊。也行……不耽误他就行。”
  “嗨！他平时可闲着了，每天不知道去哪里玩。”
  黄教授笑了出声。
  “我到时候给那小子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你把时间发给我吧！”
  “嗯嗯，好的。谢谢黄教授。”
  朝黎连忙答应。
  “我一会给您发短信。”
  “行，那我就先挂电话了啊。高中住校，好好照顾自己啊。”
  “好的，好的。谢谢黄教授。”
  “嗯，不客气。”
  黄教授笑了笑，点了挂断键。
  听了电话嘟嘟的忙音，朝黎松了一口气。
  抬眼看向刑煜熙。
  “黄玮宏要来。”
  “嗯。”
  闻言，刑煜熙点点头。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噗！”
  朝黎笑着打了刑煜熙肩膀一下。
  “谁需要你保护。”
  等到周五下课那天，朝黎和刑煜熙躲在班级对面的柱子后面。
  他俩清楚的看见黄玮宏走进班级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天已经暗了下来。
  刑煜熙看着点，觉得家长会马上就要结束了。
  于是他示意身边的朝黎。
  “朝黎，我看着快到唐女士说的时间了。我就先去那边，离着这里也不远。但凡有什么情况，我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并且赶过来。”
  “好。”
  朝黎点点头，继续看向教室门口。
  果然不出刑煜熙所料。
  等到7：30的时候，教室门就打开了。
  家长们鱼贯而出。
  朝黎看见了跟在大队伍后面的黄玮宏。
  他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假装路过班门口。
  被眼尖的黄玮宏一下子扑捉到。
  “小黎！”
  他听见黄玮宏叫他，赶紧加快了脚步。
  眼见已经路过了班级，走在走廊里，朝黎无声无息的放慢脚步，想听听黄玮宏有没有跟上来。
  突然，身后皮鞋踏地的声音传来，让朝黎汗毛一竖。
  他早在看见黄玮宏出来的时候就打开了录音机，现在它正在他的兜子里闪着工作指示灯。
  “小黎，你往哪儿跑呢？”
  身后的声音突然靠近，朝黎就被黄玮宏抓住了手腕。
  他抬头看去，看见了挂在墙上的摄像头。
  走廊里有灯，他也不能判断这个摄像头是不是开着的。
  朝黎开始奋力地挣扎。
  “黄玮宏，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做你那些龌龊的勾当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你这个变态，从我11岁就开始心怀不轨！到现在你也不放弃，我还是未成年，你已经构成犯罪了！”
  朝黎很相信这样录下来的东西会很有力的坐实他的罪名。
  只有把更多的细节添加进去，才能更有说服力。
  黄玮宏闻言偏头看了他一下。
  “你今天话可真多啊，虽然大部分都是骂我的。”
  他低头咧开嘴角。
  “还真难听啊。难道你把我引到这边就是为了骂我一顿？”
  朝黎心下一凉，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凝固。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心想，手心浸出冷汗。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开再说！
  朝黎猛地咬上黄玮宏的手。
  用力之大，甚至直接渗了血。
  黄玮宏吃痛，使劲掀开他，在他下巴处狠狠一磕。
  朝黎连忙捂住下巴，往走廊里面跑。
  他和刑煜熙约定的地方还没到，得赶紧过去。
  而一旁的等待的刑煜熙远远的已经听见了点动静。
  他赶紧起身往外跑去，就看见朝黎瘦小的身影从走廊那边跌跌撞撞地过来。
  他刚要喊朝黎，就看见了尾随在其后的黄玮宏。
  黄玮宏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刑煜熙。
  他盯着刑煜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随后快步走到朝黎身后伸出双手。
  朝黎被刚刚拿一下打得头晕，看东西模模糊糊的，根本没有注意到突如其来的身后人。
  当他被黄玮宏架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双脚离了地。
  他快速扑腾，使劲用手拍打黄玮宏的腰腹，双腿也胡乱地蹬着，时不时也能踢到旁边人的腿上。
  黄玮宏见他不听话，从兜子里迅速掏出了什么撒在朝黎鼻前，一下子就让他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一路揽着朝黎快速向学校外跑去。
  门卫一看是带着学生的就以为是开家长会的家长，于是便很轻易的放行了。
  出了校门，黄玮宏就把朝黎塞进车里，使劲一踩油门往前开。
  刑煜熙一路追着黄玮宏。
  本来快追上了，半路又遇到门卫拦截。
  他忙乱中报了名字，出示了学生卡。
  一出校门就看见黄玮宏把朝黎塞进车扬长而去。
  他赶紧坐到刘叔的车上，指着前面黄玮宏的黑车说道。
  “刘叔，赶紧追上那辆黑车。”
  黄玮宏一看就是没安好心，车子越开越偏僻，已经要往市郊方向开了。
  刑煜熙看着着急，赶紧吩咐刘叔。
  “刘叔，麻烦您开快一点，里面那个人绑走了我朋友，就是上次那个男孩！”
  人命关天！
  刘叔一听，这能了得？
  于是他赶紧提了一倍的速度，超过了黄玮宏的车。
  拦下之后，刘叔赶紧拿出手机报警，刑煜熙拉开车门就往外跑。
  开车的不是黄玮宏，而是一个长相粗犷的大汉。
  那人下了车，满脸凶相。
  “你tm有病吧？你是警察啊还是城管啊拦老子车？”
  刑煜熙握紧拳头狠狠地照着那人的脸打了过去。
  然后又在他的腿上，腰上，腹部各打了几拳。
  看着大汉长得魁梧，实际上一点也不禁打。
  刑煜熙怀疑他一身的肌肉是用激素打出来的。
  他在那人后脖梗处拍了一下，那人就软倒了下来。
  接着，他拿着车窗捶砸开了后面的玻璃。
  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朝黎的校服被撕扯开，已经没了大半。
  虽然神智是清醒的，但是手脚被绑，难以动弹。
  他眼角通红，眼眶里蓄满眼泪，轻轻一抽噎就有一行泪从中滴落。
  划过他的脸颊，流淌到他纤细的脖子。
  看到这里，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上刑煜熙的心头。
  他双手青筋暴起，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几乎是大脑没有思考一般，他直接抡起胳膊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黄玮宏的脸上。
  他的每一拳都带着风声，每一拳都下手很重。
  打到满脸是鼻血的时候，刑煜熙把他扯离了车座。
  将他一把丢到地上踩住他的胸口。
  他看向朝黎，连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冷，快穿上。”
  这时，刘叔才匆匆赶来跟刑煜熙说警察马上就到。
  一听见警察要来，黄玮宏猛地挣扎起来，嘴里还大声嚷嚷着些什么。
  见状，刑煜熙又使劲踢了他一脚，正好踹在喉结处，让他一下子就禁了声。
  “刘叔，赶紧给朝黎松绑，然后带到车里。把暖气开热一点，他怕凉。”
  说完又补充一句。
  “我在这里等警察。”
  警察的效率非常高，没过一会就伴着鸣笛声而来。
  刑煜熙朝黎还有刘叔都被请到警察局做笔录。
  了解了事情全委之后，警察把黄玮宏和那名壮汉留了下来。
  等三人出了警察局，已经晚上快10点了。
  看着朝黎心有余悸的模样，刑煜熙吩咐刘叔。
  “刘叔，麻烦开回我家。今晚辛苦您了。”
  “哎呀，没事没事。小同学没事就好，真是吓人。要是咱们去完了，这小同学就有危险了。”
  “嗯……”
  刑煜熙低下头。
  “他受伤都是因为我。我就不应该……”
  “你别胡说！今天跟你根本没有关系。”
  朝黎揪住刑煜熙的领子。
  “都是黄玮宏的问题，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要是我没有想出这样的办法，你就不会经历这件事了。我……”
  “你是想帮我，又不是害我。而且，是我要求去的。最后你也保护我了啊。”
  朝黎打断他。
  “你听着，刑煜熙。这件事情你一点错都没有，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不要在这里自责，我从来就不怪你。相反我还要感谢你呢。”
  刑煜熙看向朝黎。
  外面的路灯从车窗前移过。
  暖暖的灯光照在朝黎的脸上，把他的眉眼映的柔和又温文。
  他眼睛中带着光。
  刑煜熙能看见他眼里的自己。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也是第一个要帮我的。不管过程怎么样，我们都已经留了证据，也将人送到了警察局。”
  朝黎松开他的衣服。
  “我没受伤，我没出事，不就可以了吗。至少，结果是好的。”
  刑煜熙久久看着朝黎没有说话。
  气氛似乎有一点不太寻常，也似乎有一些耐人寻味。
  刘叔在前面开车不敢说话，只是又往深踩了踩油门。
  这一晚上两个人都没吃饭。
  送走刘叔之后，两人才感觉到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大饭店的外卖，刑煜熙想直接拿两桶泡面解决。
  朝黎看了看他家的冰箱。
  应该是最近家里没人的过，菜也没剩下多少了。
  只有几个鸡蛋和几个西红柿。
  他拿出来鸡蛋和西红柿，又看见了放在橱柜里的挂面。
  于是打算自己做面。
  等刑煜熙从他家仓库里回来的时候，朝黎就迅速地做好了两碗面条。
  虽然看起来没有外面卖的色泽鲜艳，但香味扑鼻，令人食欲大发。
  西红柿鸡蛋，一道白吃不厌的家常菜。
  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刑煜熙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之后就狼吞虎咽起来。
  样子像一个三天没吃饭的人。
  朝黎也吸溜了一口，笑了起来。
  “我记得第一次吃这个面的时候是我爸做的。他说，这个面是我妈妈生前特别爱吃的面。我爸爸被誉为厨房杀手，只要他进了厨房，那些厨具就不太可能完好无损。但是，这是我爸爸唯一能做的东西。因为我妈，他曾经练习了特别长的时间。我爸爸明明是一个特别刻板的数学老师，我甚至都觉得他冰冷的不像人类。但每次想到他能为我妈学她最喜欢吃的面，我就又不那么觉得了。后来，我就认为，这个西红柿鸡蛋，就像是妈妈的味道。虽然普通大众，但是经久不衰，能永远都被铭记住。”
  刑煜熙闻言，低头看向自己跟前的碗。
  他没有经历生死别离之痛。
  从小就活在一片安逸宁和当中。
  但是他为说刚刚那番话的朝黎而感到心疼。
  这么多年，没有母亲的照拂和关爱。
  肯定缺少很多温暖吧。
  于是，他放下筷子。伸出手敲了敲朝黎面前的桌子。
  “你放心，将来总有一个人，能够替她来爱你，把你所有缺失的爱全都补回来。”
  朝黎抬眼，刑煜熙正对他笑得温柔。
  “朝黎你快点吃，等一下我给你介绍我的家人。我有一个姐姐，亲姐姐哦！我爸妈可喜欢我姐了，我跟你讲啊，她……”
  等到熄灯上床的时候已经12：30了。
  刑煜熙躺在床上两眼睁得大大的，正瞅着天花板。
  脑海中又浮现出朝黎在车上被路灯照到时温柔的神情，他突然间一阵心悸。
  翻了个身想要入眠，却情不自禁的就开始回味之前与朝黎的种种。
  第一次见面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高冷样子。
  随后是搬着垫子气喘吁吁的模样。
  紧接着就是军训时低血糖的苍白脸色。
  还有运动会的笑容，讲题时的认真，补习时的负责。
  遇到开心事时眼里闪着的光，碰到伤心事脸上极力掩藏都抹不去的悲伤。
  有的人说朝黎高冷，但那只是他的表象。
  当接近他，了解他的时候。
  就能看到他被坚强外衣包裹下的，柔软的内心。
  刑煜熙觉得他大晚上想这些应该是疯了。
  左来睡不着，学校也放假了。
  他果断打开手机准备刷一会儿视频。
  频道里就跟中了毒一样，首页推送的东西都是什么恋爱秘籍，情人节送对象什么礼物，白色相簿等等等等。
  他不信邪地往下滑着屏幕，想着自己平时都是看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突然停在了一个标题上面。
  如何判断你喜欢一个人？
  上面还打着红心，看起来非常的少女。
  这一定是钟琦或者王诗泽平常才会看的东西吧？
  刑煜熙想继续往下滑，可是手好像不听话一般的点了进去。
  他明明想退出的，但是看着那一点串的问题就不由自主的读了起来。
  <看见ta会心跳加速？>
  <经常能想到ta？>
  <当ta受了委屈想安慰ta？>
  刑煜熙接着往下看着。
  这时，突然一句话闯入了他的视线内。
  <你是否想要拥抱，或者亲吻ta？>
  他看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就想到了朝黎。
  朝黎小小软软的，缩在怀里一定很好抱吧。
  还有他白白细腻的皮肤和他什么时候都薄而红润的唇。
  想到这里，刑煜熙大脑轰的一声炸响。
  他有些震惊的看着屏幕。
  刚刚读到的话题还在页面上，空白处漂浮着小小的爱心。
  刑煜熙呆呆地又望向天花板，喃喃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