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那天以后，刑煜熙专门回了趟家取了一盒子巧克力和糖，以防朝黎再次犯低血糖。
  军训之后，就正式步入了高中生活。
  看着比前一个星期前黑了不少的孩子们，唐沅女士不知该心疼还是该笑。
  “看着大家在军训期间表现的不错，都晒黑了好多，那今天的化学作业就取消吧。”
  这话乍一听感觉还不错。
  但是总有聪明的孩子反应过来。
  “唐老师！今天就没有您的课，根本就没有化学作业！”
  “唐老师，您太狡猾了！这个不算！”
  唐沅一看没有骗过，立马改变策略，转移话题。
  “今天这个班会咱们来互相介绍一下啊。虽然你们之前已经进行了一个星期的军训，还有些同学是一个寝室的，可能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但是，我不希望大家只是组成小团体。我们是一个班级，需要大家凝聚在一起。所以每个同学要让大家记住你。”
  唐沅推推眼镜，拿起手上的名单表。
  名单是按照成绩排的，朝黎的名字明晃晃的出现在第一个。
  “有请朝黎同学。”
  ……
  等到全班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唐沅拿出一个记事本。
  “当然，班级必不可少的还有班委。有谁毛遂自荐一下吗？有谁想当学委吗？”
  班级里鸦雀无声，但是目光都整整齐齐的投向朝黎。
  唐沅显然也看懂了同学们眼里想要表达的东西。
  “朝黎，你愿意做学习委员吗？”
  “呃……”
  突然被cue的他抬起头，看见老师和同学们齐刷刷是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正当他准备答应的时候，坐在身旁的刑煜熙突然举起手。
  “唐老师！我知道钟琦挺想当学委的，他之前还跟我提过。”
  钟琦：“？？？？”我没有！
  他百口莫辩，非常想澄清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唐沅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钟琦，你想当学委吗？”
  “我不……”
  钟琦往身后瞟了一眼，对上了刑煜熙的死亡视线，一下就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吞到肚子里。
  “我不是没想过……”
  “那就给你这个机会，就让钟琦同学当咱们班的班委吧。”
  唐沅笑得温柔。
  “不过学委要在学习上起到带头作用，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呀！”
  “好的，老师。我会努力的。”
  钟琦默默咽下一口唾沫，不禁悲从中来，内心里涕泗横流。
  看着替自己当了学委的钟琦，朝黎有点心疼地笑了笑。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黎有些歉意地对他说了一声。
  “对不起啊。”
  “啊？没事没事。”
  钟琦受宠若惊。
  “当学委挺好的，还能督促我自己学习，省的我妈担心我了。哈哈哈哈。”
  朝黎笑了笑，随即又低下头看着他手头上的习题。
  正好是一道压轴大题，涉及到了朝黎还没有预习到的知识。
  “老师。”
  他听见身旁的人又说道。
  “我想当班长。”
  闻言，朝黎转过头看向刑煜熙。
  他比之前黑了一些，但是笑容还是爽朗干净。
  “不是可以毛遂自荐吗？”
  他笑道。
  “那我想当班长。”
  “哎？挺好啊。”
  唐沅点点头，对这个阳光大男孩的印象非常好。
  “还有别人想当班长吗？”
  同学们整齐划一的摇着头，动作甚至比之前走方阵都要齐。
  “好吧，那就刑煜熙当咱们班班长了。班长平时的任务很重，希望你能负责任的管理好这个班级。”
  “好的。”
  刑煜熙笑着，拍拍胸脯。
  “我一定会好好负责任的。”
  “那就好。”
  唐沅满意地点点头。
  “说完最后一个事咱们的班会就可以结束了。大家可以活动活动，然后回来上自习。”
  看着底下同学们的情绪明显开始变得躁动，唐沅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月的月末有一场模拟测试，就是检验同学们初高中的知识有没有很好的衔接上。全校排名，大家要好好准备啊！”
  “啊？”
  “啥？为啥还有模拟考试？”
  喜从天降！
  晴天霹雳！
  听到这噩耗，班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刘烨家直接把头砸在课桌上，听的朝黎都觉得他疼。
  “啊！杀了我吧，我原本以为我的好日子至少还有两个月呢。在期中考试前我还能苟活一段时间，现在我只能苟活一个月了！”
  “我才比较惨吧？”
  钟琦转过身，死死盯着刑煜熙。
  “都因为你！我才当上了什么学委，我初中是拼死命了才进来的，你让我现在怎么活？？？”
  刑煜熙一脸不在意：“我也是班委啊。”
  “班长和学委能一样呢？？”
  “你这样想，班长还要跟全部老师沟通交流，要是学不好那不是很遭心？”
  钟琦一听，很有道理。
  “嗯……听起来是这样，那你成绩怎么样？”
  “我是体育生，大家都知道。”
  刑煜熙微微一笑。
  “大家对体育生都很宽容。”
  “呃啊，我忘了！为什么我不能是体育生啊？”
  “算了吧。”
  众人听见程鸣的声音从刘烨家前面传来。
  “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和我的手机告别了。再见，王者荣耀。再见，绝地求生。我其实没想这么快和你们说再见的。”
  “程鸣你挺行啊，两个都能玩？”
  钟琦饶有兴趣。
  “我前两天看见奇迹暖暖出了新系列，感觉还不错，要不要一起？”
  “你到底是一个什么少女心的产物？”
  程鸣抄起作业本就要打在钟琦肩膀上。
  “我手机都没了，还玩个刀子啊！”
  “话说你手机是为啥没了啊？”
  一直在旁边坐着的王诗泽突然间加入群聊。
  “你手机不是在你手上吗？反正你也住校。”
  “那当然是被我妈收回去了啊。我成绩不好你想我妈还能给我使用手机的空间吗？”
  唐沅看到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之后，她清了清嗓子，让同学们安静下来。
  “冷静啊，同学们。你们都到高中了，考试也经历了不少，不过是一次小考，没什么关系的。至于，我刚刚听见的关于手机的言论。”
  说完还朝程鸣那处瞥了一眼。
  “二中有校规，手机不能带进教学楼内。当然，你也别想偷奸耍滑，悄悄把手机带进来。咱们教学楼全面覆盖屏蔽仪，就算你拿过来也没有信号。”
  “好了。今天的班会就到此结束，希望同学们好好备考，别让自己的名字在排名榜上显得太难看。”
  说完唐沅女士就踩着她的老北京布鞋扬长而去，留下一整个失去活力和快乐的班级。
  从那天以后，高一整个年级相继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整个年级笼罩着一层阴云，几乎每个孩子脸都是愁云惨淡的表情，让高三的人非常的不理解。
  到底面临着人生抉择的是谁啊？
  当然，这个时候肯定有不担心的人。
  高一五班的全班第一是中考的全市第二。
  他当时在全市一模的时候考了全市第一，并且扬言在中考考场上也会一骑绝尘，成为中考成绩榜上的no.1。
  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当中考成绩下来了之后，全市第一超了他整整20分。
  他甚至找关系托人查了朝黎当时的全市一模成绩，根本和自己不是一个水平阶段的人。
  虽然知道中考不可能作弊，但是他就是气不过。
  也许是朝黎在中考时幸运，碰到的题都是他会的，蒙的题都对了呢？
  原来他的成绩是他在班级里炫耀的资本。
  但是，现在他见到同班同学，听的最多的话就是。
  “吴丞你真可惜，没考了全市第一。”
  后来他打听到朝黎在三班，就一直没事在三班门口晃悠。
  虽然他没有见过朝黎，但是他一眼就觉得坐在窗边那个低着头学习的男孩就是他。
  于是，他挑好日子。早早就在三班门口等着。
  经过了这两天的打探，他发现朝黎总是喜欢最后一个出教室门。
  果不其然，今天的同学们都走了之后，朝黎才伸伸懒腰，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吴丞赶紧把握住机会，直接走进了班级里。
  听见后面有人进来，朝黎一个条件反射地回过头，看见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生。
  “你好？请问你有事吗？”
  吴丞没有答话，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朝黎。
  他被吴丞的眼神看得不舒服，皱眉看着他。
  “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你就是朝黎？”
  虽然吴丞已经确定了，但是还是谨慎的问了问。
  闻言，朝黎点了点头。
  “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呢？”
  “我叫吴丞，是五班的。”
  “哦。”
  “也是当时全市一模的全市第一。”
  “嗯。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忙着回宿舍呢。”
  考试将近，他打算做一份初高中的知识衔接大纲给刑煜熙。
  之前看到他的惨不忍睹的中考成绩，他都替他父母觉得心痛。
  想着之前因为黄玮宏的事情他帮了不少忙，军训的时候也受了他很多照顾，应该做点什么答谢他。
  看着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朝黎，吴丞火一下子就冒了起来。
  “你装什么清高呢？你也不看看你一模成绩，比我差了多少。也不知道你中考撞了什么大运，能考到全市第一。”
  他翻了一个白眼，接着说道。
  “因为你，我面子都丢没了。”
  “你的面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朝黎不是很懂。
  “一模和中考又有什么关系，学校又不看一模成绩。”
  “当然有关系，你一模成绩那么差怎么比的上我的成绩。我当时都在班里说了这次中考也一定会是全市第一，结果谁知道有个你。我现在都没办法在我原来同学面前抬头！”
  “那是你的问题，你还怨被人学习比你好？”
  刑煜熙打完球回来准备拿书包，就看见不知道是谁堵在朝黎的面前。
  “你自己没本事，怨别人比你强？这什么道理？”
  吴丞扭头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进来，手里还拿着篮球。
  “你一个成绩那么差的体育特长生说个屁，你的成绩还不如我闭着眼睛考的高。”
  “哎？是什么给你一种学生没了成绩就什么也不是的错觉？成绩好固然重要，人家讲究德智体美劳健康发展，你这都算不上三好学生。”
  刑煜熙走到吴丞跟前。
  “借过，我放一下篮球。”
  “成绩好当然重要。不然二中就不会只要全市前1000名的同学了。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体特，不是正常考进来的学生。”
  “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就不要耽误我回宿舍。”
  朝黎语气淡淡，背上书包。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不要耽误我锁门。”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啊，不就是考的好了一次了吗？你……”
  “哎呀，你从我进门开始就一个劲的在说他成绩比你好，你那么想承认他的学习比你好吗？”
  刑煜熙也提起书包。
  “这种事我们心知肚明，你也不用一直强调。快放学吧，再不去食堂就没有饭可吃了。再说了，朝黎当时能超你20多分，现在就能超你30分。不信咱们看看这次考试成绩？”
  吴丞气的说不出话，转头就走。
  临走之前还不忘补上两句。
  “行，咱们就看看这次成绩，我看你还能幸运到什么时候。”
  吴丞走了之后，班里恢复寂静。
  刑煜熙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忐忑的看向一旁的朝黎。
  “朝黎？”
  “嗯？”
  “你跟我说，你能超他30分吗？”
  闻言，朝黎沉思了一会，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能。”
  “啊？那……那怎么办啊？”
  刑煜熙乱了阵脚。
  “我岂不是给你揽了麻烦？他要是到处说怎么办啊？”
  朝黎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的弯起嘴角。
  “无所谓，我不在意。”
  “可是，我会在意啊……那要不这样，我们最近一起学习。争取学的多一点，然后让胜算多一些怎么样？”
  刑煜熙在旁边提议道。
  “事出因为我，我也和你一起学，不去打球了。”
  朝黎又看了一眼刑煜熙，随后慢吞吞地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来一踏信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的都是知识点的精华。
  “这是我给你总结的知识要点，还差化学和物理没有总结完，本来想今天回宿舍就写的，没想到被耽误了一段时间，可能今天就不能完工了。”
  刑煜熙接过来，往后翻看着。
  一页一页的知识点非常整合，条理清晰，并且附加了很多易错点，易混点，看起来非常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他小心翼翼的合上，用手摩擦着有些粗糙的纸面。
  “谢谢。但是我学习不好，你给了我可能有点浪费。”
  “不会，我特意总结的比较基础的东西，挺简单的。”
  “哈哈哈哈，我真是收到一万点暴击。不知道你是在鼓励我还是在打击我。”
  刑煜熙哭笑不得的说道。
  “不过我会试着去理解的。”
  “嗯。”
  朝黎点点头，把书包拉链拉上。
  “去食堂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嗯，好呀，我也饿了。我想吃学校里的那个猪排饭，感觉会很好吃。”
  “那个晚上吃太油了，对身体不好。”
  “可是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晚上才有。”
  “那就吃呗。”
  ……
  从那以后，两个人每天就在闷头苦学。
  在教室里，在做操时，在宿舍内。甚至，连刘烨家叫刑煜熙去上卫生间都看见他抱着朝黎给他整理的提纲。
  看傻了钟琦，觉得自己的思想觉悟还是不够高，应该和朝黎好好学习一番。
  唐女士知道了倒是很开心。
  虽然她想在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再调整座位，把一开始做同桌的人都拆开，以防上课说话。
  但是，看见朝黎这么有带动作用，她就想保留住这对黄金组合。
  至少还能起到点带头作用。
  很快，考试来临。
  根据中考的排名，朝黎在第一考场，刑煜熙在最后一个考场。
  临考第一门之前，刑煜熙往朝黎兜子里塞了一大把糖，把他的兜子撑的满满的。
  他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即将把自己孩子送上高考现场的老父亲。
  “觉得不舒服了就吃一块。是从外国带回来的，糖分挺高。”
  刑煜熙轻轻握住了拳头，笑着对他说道。
  “考试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