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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

  风舞台不远处的演武场,正在晨练的众青衣弟子听见动静,好奇心窜上了头,一边不甚专注的维持手上的动作,一边频繁的扭头往那边瞧,一个个竖着耳朵听辨这场不比修为,只拼拳脚的打斗,心里打赌平日宠溺侄儿的掌门愿不愿意舍弃尊严一宠到底。
  这场说来就来的称不上雅观的扭打最终以季风装备齐全歪门邪法太多终致季之庭不堪其烦而结束,愤愤甩出一句“歪门邪道”,季风扬着扇子潇洒转身回之一句“有命再见”,便启程了。
  而在季风下山后不久,应如是急匆匆来报:
  “掌门,失踪月余的首睿找到了。”
  季之庭挑挑眉:“怎么说?”
  “他带人偷偷去闯惘极境,想去寻阆风灵域的宝物,结果刺破了结界放出了里面的妖邪。”
  闻言季之庭神色一凝:“多少?”
  应如是道:“两个。”
  “去查,务必要找到。”
  “是”
  途上,季风翻转着手里的九节骨扇,骨质中又泛着青墨色,既摄人又风雅,方才打斗结束,季之庭便取下扇子扔给了他,这天下最了解他的人还属这位不大他几岁的小叔叔了。季风目的达成此刻心情格外好。
  “小叔叔啊小叔叔,算你有良心。”
  凭他那点修为,季之庭只要愿意,动动手指就能把他制服,这水放的季风受之无愧。
  季风手掌发力捏了捏,那扇子脱离手心,骨叶四散像小鱼儿一样乱窜。
  季风道:“小墨墨,载我一程?”
  一群小鱼儿在他面前排成排,上下跃动着,虽然发不出声却跃出了嗷嗷待哺求哺喂的样子。
  “哥哥这儿没有灵力喂饱你们。”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季风脸皮贼厚。
  小鱼儿可不干了,又乱窜起来。
  “不载啊?行,我这就回去把你们钉在岺扬师尊院子里,威武见到你们肯定肯开心。”
  话毕,抗议的小鱼儿们仿佛大惊失色般向后斜了斜。
  季岺扬院中有一头灵兽,通体黢黑暴躁凶狠,长个狗样还爱啃骨头,取了个名字叫威武,名如其兽,威风八面。
  自然,这灵兽同季风一样,早就觊觎季之庭的骨扇,一直想舔上几口。小鱼儿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了威武就忍不住在主人手里瑟瑟发抖。
  这显然比什么威逼利诱都有用,那小鱼儿也不敢要灵力了,刷刷在季风面前规矩的列阵,骨叶手拉手一般结成一片雪花的样子,飘到季风面前。
  季风轻跃而上,踩着雪花就往山下飘去。
  临夏城夏季云雨多,真正万里放晴的日子不多,才得了个临夏的美名,但今日倒是朗日高悬。
  季风握着扇骨叠合的钦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胸口,见前方皎玉榜旁围了许多男男女女,闹哄哄的在讨论什么
  “你见过他吗?”皎玉榜前正展开一场激烈的讨论。
  “没有啊,一直到鬼节那天这榜单都没变过,也就是这几天吧,突然就多了个人,还排第二,到底是何等风姿。”
  “老包,你知道吗?”男子向一旁老包虚心求教。
  老包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摆好架势,拿捏调子道:“有匪君子,如圭如璧,话说那晚鬼节上船车失控,鬼影四散,场面那叫一个混乱啊。”
  老包抬起手指落在榜三的名字上:“这时候,时风门小公子落单了,呵,黑压压的鬼影将他包围起来,偏偏咱们小公子弱不禁风,连佩剑都没有,危急间,一白衣公子及时出现,踏夜色而来,指间轻动便尽数退敌,救时风门小公子于水火之中啊,此等身法,惊世骇俗,只见他仙人留步,蓦然回首,吓!!好个天人之姿,世间罕有。”
  老包神情陶醉,手舞足蹈,唾沫飞溅,一番讲述引得众人一片唏嘘。
  有人抬手指了指远处某地,打趣道:“老包,你往那儿看,就那儿,看见没,话世轩,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你这也太夸张了,你的话,我向来就信三分。”
  众人一阵哄笑。
  “嘿你们别不信,我老包别的不敢说,眼睛是通明锃亮的。”老包拍着胸脯保证。
  众人乐得看他跳脚:“我们又不怀疑你眼睛,但你眼睛看三分,能说出五分来,你怎么说?”
  老包乐得正欲再辩,见季风走来,好像看见了证人,忙招呼道;“来啦老季,快来看,你被挤成第三了。”
  那榜单倒是不长,统共只列十五个人,他往榜头看去,果真,自己变成了第三,躺在第二的是昨夜睡前还琢磨了一会儿的名字。
  “风银?”
  季风一度觉得临夏最具特色的不是鬼节,也不是时风门,而是这立在城中的皎玉榜,但凡是出现过的有资格与榜上有名之人一争高低的,都能在一夜之内被评出名次,且经求证后,少有异议。
  他好几次怀疑临夏城除了花季少女组织是不是还有一个专业的美人评选组织。
  “不错,正是鬼节那夜对你出手相助的那位公子,你当时离他近你跟大伙说说,是不是当得上这个第二。”老包道。
  向来季风在这方面的自信都是莫名且坚定,他从不在这样的榜单上求证,自然也不在乎是否落了谁一名。
  想了想问:“为何他不是第一?”
  众人惊呼,“当真比掌门大人还要胜一筹?”
  老包道:“皎玉榜向来只登临夏人士,昨夜那位公子虽惊艳,但好像不是本地人。”
  闻言季风一个没忍住捧腹大笑:“原来他能保住第一竟是籍贯优势,哈哈哈,想不到他也有今天。”
  比起季风自信过头的淡然,季之庭就时常嘚瑟多年稳居皎玉榜第一,季风捂着肚子,没笑岔了气。
  老包扶着他,道:“你别笑啊,你倒是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看,这位风公子排第一都当之无愧。”说罢将怀里给季之庭准备的招亲文书 摸出来,递给老包。
  一想到还在门中一无所知的季之庭他就开心,好心的决定招亲文书就给他免了。
  “老包,你帮我把这个处理了吧。”说罢便离开了。
  连着鬼节的这几日,正是霁月楼三年一度的飞花会,霁月阁以专门搜罗天下宝物灵器闻名,天垣不论大小门派都和霁月阁有交易往来,而飞花会则是霁月阁举办的拍卖会,每次都会有见所未见的奇珍异宝,也因此吸引了各方人士,汇聚在临夏城,热闹非凡。
  此时霁月楼门外,几个修士围在一起。
  一个叫陈璋的修士道:“我听说这次飞花会有褚山灵石,天然虎型,凝气效果比寻常法器更上层,天垣修士千万,难求一块褚山灵玉啊!”
  身旁一黑衣修士道:“这褚山灵玉虽好,可我听说,这还不是压轴的”
  陈璋:“哦?那是何物?”
  “你们可知惘极境?”
  众人:“天垣谁人不知。”
  陈璋压低声音:“是那边儿的东西?惘极境还是阆风山?”
  黑衣修士继续:“哪儿能是阆风山啊,能猎到惘极境的宝已经不错啦。”说到这里黑衣修士压低声音:“但我听说,这压轴货不是他们专门闯进去猎的,是在外围烟瘴区往外十里地突然撞见的。”
  周围人俱是色变,陈璋惊道:“什么?这消息是不是真的,那里边不是有禁制吗,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的来?难不成那些咒术结界,破了?”
  黑衣修士道:“怎么可能,都过去一个多月了,结界要真破了还不天下大乱,兴许是外围的什么灵兽跑了出来吧。”
  众人松了口气。
  忽然边上一直沉默寡言的修士竖眉冷哼道:“当年多少人对西境深恶痛绝,声称一草一木都是祸端,多少门派都参与了当年那场灭门之战,一向是喊打喊杀的,怎么现在对它西境的东西趋之若鹜,阆风倒了,就个个惦记里边的宝物。”
  黑衣修士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作什么清高,不惦记你又来霁月阁作什么,当年之事是他阆风人自己多行不义,欺世盗名,表面与世为善,大义为先,背地里竟罔顾人伦,道貌岸然伪善至极,灭族不假,可你莫不是不知死在阆风人手里的亡魂有多少。”
  那修士瞪着他,一口气逼到喉咙,愣是说不下去,便愤愤甩手而去。
  见气氛不妙,何观缓和道:“听各位仁兄讲起这飞花会,我听着像是拍卖会,为何称之为飞花?”
  陈璋听罢,谈兴又起:“这位朋友有所不知,这的确就是拍卖会,飞花则是得名于拍卖前的开场节目,花魁持花献舞,舞毕则会挑选会场中一位有缘人将花献给他,获得花的人将会被霁月阁奉为上宾,阁中收藏之物无可不与,霁月阁以此来广交天下名士。”
  “原来是这样。”
  陈璋继续:“更妙的是,有时霁月阁主闻人羽会亲自主持飞花会,这位阁主那可是天垣不可多得美人,每年的飞花会都是座无虚席,其中有一半不为那些世间罕有的宝物,而是特地为见羽阁主一面而来。”
  “哦?那今日羽阁主可在?”
  陈璋见与这人聊得来,邀请到:“在与不在咱们进去一瞧便知,即便未得见阁主芳容,也有一场飞花盛宴不是?”
  “说的是,那请吧。”
  季风转悠着来到霁月阁,拍卖还没开始,纱帐罗幕影中晃动着娇挪佳人动人的舞姿,四方显贵、商贾、修士已经一一落座,歌舞声盖过主场外闹哄哄一片,参差交错,夺人耳目。
  季风绕过舞池,来到主场外,面前是一群人围在一起,展示自己带来交换的宝贝,飞花会拍卖之前,可自行活动,或交换宝物,或去那比武台切磋交流。
  方才在霁月楼外讨论的陈璋正拉着何观在跟一个商贩你来我往:“兄台,你这罗盘真能按心意指路?”
  商贩拍着胸脯:“那是自然,此罗盘名百道行,只需灌输一点灵力,告诉他你想去的地方,他就能给你指出来,如假包换。咱们这儿时风门少主用的就是这个。”
  陈璋:“是吗,听说他是个路痴啊。”
  “可不是,他就是用这百道行,游遍天垣不迷路。”
  季风“,,,”
  “成,我要了。”
  接过货陈璋继续道:“对了兄台,听说这时风门的少主资质奇差,至今修无所成,是不是真的?”
  他常以为世人若要谈起时风门,定是谈他那年少有为的小叔叔,而他自己修为平平,鲜少露面,不会出现在别人口中,出了门才知,在这天垣修界没什么藏得住的事。
  “我知。”季风合上扇子,加入对话
  陈璋闻声回过头,上下打量季风一番,道:“小兄弟知道?那你说说。”
  那商贩见季风走来忙收了钱就转头跑了。
  季风脚踩凳子,骨扇在手心旋转,煞有介事的道:“季风嘛,在他们季家就是个例外,天资极差还不肯用功,从小不学无术,还一肚子坏水,祸害门中师兄弟不够还去外边到处惹事,长得其貌不扬,最爱仗势欺人,走在临夏街头,都有一群人追着他打,你们还称他少主呢,时风门百年基业怎么可能交给他,是不是?”
  何观一脸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这些。”
  陈璋一拍手叠口道:“对对对对,我昨晚就看到一群姑娘追着一个人跑,看她们的样子十分激动,一定恨死那个人了,那个莫不就是时风门少主?”
  季风扇子敲在手心:“正是。”
  何观叹道:“果真如此?可惜了时风门几代英才辈出,怎的到这里就成了这样。”
  两人走开,季风在其身后无不叹息道:“就是啊,太可惜了。”
  季风沉浸在我的名声只能我来毁的自得中,忽闻一女子纤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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