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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其道行

  谁都知道贺惜朝以才情闻名, 被誉为神童转世, 文曲星下凡。
  对他的赞美, 京城巷口, 茶馆酒楼的说书人那儿你想听多少就多少。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文曲星的另一面居然是财神爷啊!
  这敛财的本事……别说是鸿胪寺官员,就是这些做了一辈子生意的大商贾们,也只有惊呆的份儿。
  会场之中顿时寂寥无声,不管是谁, 各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大齐最年轻的四品大员, 传说中风光霁月的贺大人。
  “一年五十万, 按照两年计, 总共十五个名额, 那不得一千五百万两啊!我的乖乖……”一位鸿胪寺小臣喃喃地说, 最终被那个千万数给砸晕了脑袋。
  不只是他,所有鸿胪寺的官员都晕晕乎乎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对面, 那十二名书生虽是同样的表情, 然而不同的是, 眼里那股崇拜仿佛如决堤的江河要溢出来一样, 各个激动地难以自持!
  只有谢三的脸上依旧淡定, 唯一的动作就是默默地抬起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他怕哐当一声砸地上了。
  试想大齐一年的收入加在一起不到三千万两白银, 可这位上下嘴皮子轻松一合,边贸还没开始呢, 一半的银子就先进账了!
  没错, 谢三一点也不怀疑这事成不了, 贺惜朝敢张这个口,就必然有这个把握,他就没见过这人有失手的时候!
  想想他二哥接手户部侍郎以来,一整张黑脸就没变白过,遇谁都跟欠他几百万两似得。特别走私禁了之后,还得时时担心边关将领催饷银的折子,若不是谢阁老顶在前面,这位户部侍郎非常想直接不干了!
  如今这么大一笔银子即将进国库,那万众瞩目的边军饷银算个屁,五百万两够不够,不够还有一千万两富余,全国的军备都能换上两遍了!试问还有谁比这位户部侍郎更高兴更轻松的吗?
  这回他家二哥估摸着得将小师叔供起来!
  而这边的商贾之中,孙老太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真是厉害!”他算是知道那日贺惜朝为何要问他们一年交税的数额了。
  周围的盐商闻言纷纷点头,眼中依旧带着难以置信,但更多的则是钦佩。
  这一环扣一环,尽显心机谋略,不论商贾们作何反应,他总能比对手先行一步。
  从那一份份厚厚的建议上就能看出,商人们实则特别希望边贸能够展开,不过是想用拖字诀逼贺惜朝让个步罢了。
  可惜没想到的是,这位贺大人反其道而行,让口是心非的众人直接见鬼去了!
  在场的至少有五十多家,却只给十五个名额,有谁会为了那多出来的四直接放弃吗?
  别扯了!边贸有多赚钱,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若是失了名额,看着别家大把大把的搂银子,岂不是得懊悔死?
  这个时候还有谁敢提出来别答应,再团结一致,继续拖着贺惜朝让步?
  怕是这头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已经将一百万两交齐了,谁相信谁是傻瓜!
  与商贾而言,任何大义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真实的。
  要不怎么叫做唯利是图呢?
  “这是将咱们的想法都摸透了呀!”一声叹息传来,众人默默颔首。
  然孙家少爷左看右看之后,却悄声问道:“祖父,可一年五十万,是不是太多了点,以去年算也没这么多,何来的优惠?”
  还不等孙老太爷回答,平家家主却先笑了:“不能按照去年算。”
  “这是为何?”
  “傻小子,若是开了边贸,商队能够堂堂正正进出,哪儿还会如以前那样小打小闹,生怕太打眼货被扣留,自是有多少运多少,能卖多少是多少,翻个倍都是轻松的。区区五十万两,跟两成四比起来的确是优惠。”邓家家主为人粗狂,然而这买卖却算得精。
  “原来如此啊,小子受教了。”
  周围跟随长辈而来长见识的小辈们都点了点头。
  以此可见,这位贺大人也真是想得比谁都深。
  思及此邓家家主问道:“贺大人,咱们盐商都想争取这个名额,可是一百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一时半会儿怕是凑不齐,敢问贺大人可否先将名额给我们,我们尽快凑齐交于朝廷?”
  邓家家主这么一说,底下不少人纷纷点头,毕竟谁也不会随身携带那么多的银两。
  贺惜朝瞧着,不禁笑道:“自是可以,这样吧。若是有这个意愿就先交付定金两成,二十万两于户部,以锁定名额。十五个名额一满,户部便不再收取其他家定金。而得到名额者,需得在接下来一个月之内,再支付三成,三月内必须全部交付完毕。”
  二十万两对这些大商贾而言,光是在京城分行就能凑齐,有的来京就带了不少银两来走动关系。
  只要拿到名额,一个月再凑足三成并不困难,余下的三个月也足够了。
  众人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先……先生,若,若是……有,有人反……悔或者逾,逾期怎,怎么办?”突然,边上传来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
  贺惜朝回过头,看见罗黎站起来,涨红着脸,磕绊地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贺惜朝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接着略带冷意的目光看着底下的商人,回答,“若是反悔或者逾期,前者所有交付朝廷的银两不与退回,名额立刻释放给另外有意愿的人。而后者,若只是交付定金,接下来的三成最多可再宽限五日,不过每逾期一日多交付五百两,五日后若依旧交付不了,则定金吞没,名额释放。若是已交付五成,还余下五成,则可最多再宽限一月,每日照旧五百两的逾期费用,超过一月,则名额释放,所有已交付金额吞没。”
  贺惜朝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神色不禁为之一凌。
  “所以诸位可得结合自身财力,再决定要不要争取这个名额,赚钱既然不易,那请务必慎重。”他说完回过头再看向那十二个书生,吩咐道,“都记下来,等会议结束,形成文书,向诸位发放。”
  贺惜朝为了保密,就没有事先刊印。
  “是,先生。”
  最高能达到五十万两的沉没成本,瞬间打消了众人占据名额再徐徐图之的念头。
  而朝廷吞没的银两,谁还敢要回来?
  贺惜朝在轻描淡写之中将商贾们的后路全部堵死。
  要么放弃,要么就一条道走到底,自个儿琢磨着去吧。
  “明日户部衙门一开,便开始接受定金,诸位可得赶早。对了,盐商五个名额已经占据,所以还剩下十个。”
  如今已经没人再纠结那两成四的关税,放在众人面前的是要不要争取这个市场准入,如今可只有十个名额了!
  大商贾,不缺钱,谁都想要,然而毕竟背后还有主子,特别是依靠王府的几家,不敢擅自做主。
  到此贺惜朝所有的安排已经结束,他正想说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不然就散会的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一声长唱:“顺亲王到,礼亲王到,安郡王到,醇郡王到——”
  所有人顿时一愣,接着纷纷起身,有官身的弯腰行礼,其余的则跪地行大礼。
  这四位都是皇子,年长的前三位皇子出府便是封亲王,而之后年纪小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则是郡王。
  不过两位郡王刚册封,府邸还在修建,是以依旧住在皇宫。
  “几位殿下来干什么?”方俊跪在地上,不禁小声问道。
  “还能来做什么,无非是来给先生施压的。”舒玉也同样小声地回答。
  “可不是已经完了吗?”
  “来晚了呗。”
  “噤,噤声。”罗黎提醒道。
  皇子之中,萧奕年纪最长,他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边贸乃朝中大事,关乎国库,父皇一直大为重视,贺大人一手操办,一场会议下来便将关税提到了二成四,这等才能实在令人惊叹。我等好奇,便求了恩旨过来涨涨见识。”
  贺惜朝直起身,目光在几位皇子上轻轻一扫,接着便落在萧铭身后的贺明睿,后者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贺惜朝只是淡淡地一瞥就挪开了视线,慢吞吞地抬起手做了一个请势,道:“那请四位殿下上座吧。”
  “诶,我们不过是来看看,瞧瞧会议是如何进行的,可不敢打搅贺大人正事。”萧奕摇了摇头。
  贺惜朝眉毛一挑,还不等他说话,就听萧铭道:“后面不是还有几张空椅子吗,不如就搬过来放在旁边,我们旁听便是。老四,老五,你们觉得呢?”
  “二哥三哥做主就好,我们都行。”四皇子五皇子刚刚进入朝堂,虽有了自己的势力,不过跟前面两位哥哥比,还是差了一点。
  然而嘴巴上说着不打搅,可边上一坐,这些商贾可不得看着他们行事?
  但是现在来,还能做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贺惜朝,后者几不可见地耸耸肩,一脸随他们折腾的表情。
  顿时众人默默地垂下头,再次安稳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而贺明睿则看贺惜朝一脸面无表情,似乎很不耐烦的模样,心里不禁畅快了起来。
  接着再看那一个个满脸纠结的商贾,心说果然这群是商人是靠不住的。
  其实在上一次会议的时候,他就该这么提议了,否则哪儿来的两成四?
  不过这群贵胄才刚坐好,正等着贺惜朝说话,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随之出现在门口,不甚高兴地说:“不是来学习的吗,那直接坐后面去,搬到旁边来干什么,显得你们脸大?”
  敢对亲王这么说话的全天下没几个,这不耐烦的口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可怜的小墩子喘着气才跟上他家太子的步伐,姗姗来迟地喊了一声:“太子驾到——”
  瞬间底下又呼啦啦地跪了一片。
  才刚直起腰没多久,贺惜朝又得弯下去,他默默地白了一眼,只得再一次见礼。
  而四皇子五皇子一听,想都不想立刻就从位子上站起来,离了两步远,才行礼道:“见过大哥。”
  萧弘摆了摆手,一边走进来一边道:“平身。”
  他的目光往贺惜朝那里一看,后者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依旧恭敬得体地起身,但显然周身的气息表明是很不耐烦见到这群天潢贵胄,纯粹是没事找事。
  显然连同萧弘在内也一起被嫌弃了。
  “太子怎么来了,听说今日父皇阁臣议事,太子本该在清正殿才对。”萧铭故作不知地问。
  萧弘看着他道:“你们忘记人了,来见识怎么只带了老四老五,就不把小七小八也一并带过来?”
  说着,从他的背后走出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对着萧铭他们喊道:“弟弟见过几位哥哥。”接着他们又对贺惜朝点了点头,“贺大人。”
  “七殿下,八殿下。”贺惜朝行礼。
  “七弟八弟都没出府议事,弟弟以为还早。”萧奕说。
  “早不早不是你们说了算的。”萧铭咸咸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忽然肃了神情,“皇上口谕!”
  话音刚落,所有人瞬间又再一次跪下来。
  一而再再而三,贺惜朝心底只剩呵呵两声。
  萧弘沉下声说:“尔等虽贵为皇子,却与边贸无关,切不可干涉会议之事,既来学习,当用心安静倾听,否则朕必严惩。”
  显然帝王也知道他的儿子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旨意一下,瞬间就都老实了。
  萧奕萧铭听此,虽不甘心也只得道:“儿臣遵旨。”
  “那就起来吧,自觉地往后头坐去,学习嘛就得拿出个学习的样子,别像个大爷一样蹲边上暗地里使眼色,糊弄谁呢。”
  萧弘毫不留情面地把他们那点小心思揭穿,一点面子也没给。
  别说有皇上的口谕,就是没有,萧弘作为太子,又是长兄,逮着理训起弟弟来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年纪小的老四老五缩了缩脖子,哪儿敢逗留,自觉地跟着椅子到了后面,顺便将小七小八也拎走了。
  而萧奕跟萧铭却是敢怒不敢言,脸涨得通红。
  今日本想拿着身份压一压贺惜朝,给商贾撑腰,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人看到了当今太子的无上威风。
  很显然在太子殿下面前,这两位什么都不是。
  商贾们都不是傻子,看的明明白白。
  “对了,既然弟弟们都如此好学,那也不能随便听听就过,贺大人可是咱们大齐出了名的能臣,见他理事机会难得,所以定要用心,回去之后每个人都写一篇心得出来,明日上交。”
  萧弘似随口一说,然而听到到几位皇子耳朵里,顿时心中一片哀嚎。
  五皇子也顾不得身份,直接喊道:“别啊,大哥,咱们都从上书房出来了,好久没写文章,您饶了我们吧!”
  四皇子叹了口气,他比五皇子明白一些,知道今日他们这么做让萧弘不痛快了,所以这篇文章就是不想写也得写了。
  只有小七对小八哭丧着脸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难兄难弟互相看了看,齐齐无奈。
  萧铭定了定神,问:“大哥,这是谁的意思?”
  “为兄的。”见萧铭不服气,他又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补充道,“父皇也觉得我这个提议好,所以明日直接交给父皇吧。”
  萧奕:“……”天哪!
  “四哥……”五皇子欲哭无泪。
  七皇子八皇子:“……”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来人,把文房四宝给几位皇子准备起来,小墩子,你和副统领留下来,看着他们用功,谁插嘴一下,说了什么话都给孤记下来,明日呈给父皇。”
  为了送七皇子和八皇子出宫,保护其安全,禁军副统领也一块儿来了,听着萧弘的命令:“是,太子殿下。”
  “那几个伴读,要是想跟着听,就安静地一同蹲后面,不想听,马上出去。”萧弘收拾完这群皇子,眼神一厉就落在贺明睿和吴襄以及四皇子五皇子的伴读身上。
  几个人垂下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萧弘于是懒得再理他们,便看向贺惜朝:“贺大人继续,孤就先回宫议事去了。”
  终于贺惜朝逮到了开口的机会道:“太子殿下别忙着走,下官跟您一起进宫面圣。”
  “啊?”别说萧弘,那些刚来的屁股还未坐热,闻言也是一脸惊讶。
  萧弘道:“贺大人别生气,不用搭理这几个刺头,不乖就随便修理,我在呢!”
  贺惜朝唇一弯,掸了掸衣袖,幽幽地说:“会已经开完了,我也该向皇上复命去。”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
  “噗嗤——”谢三死死地捂住嘴,低下头。
  六位皇子:“……”
  其余随驾之人:“……”
  萧弘:“……好吧,那咱们一块儿走。”
  “等等,大哥!”忽然五皇子喊了一声。
  萧弘回过头:“啥事?”
  五皇子可怜兮兮地问:“那咱们的心得还得写吗?”
  萧弘思索了一下,肯定道:“写啊,当然得写!”
  “为什么?弟弟什么都没听到啊!”几位年纪小的皇子几乎要崩溃了。
  萧弘看了一圈周围道:“笨,没听到不会问啊,这么多人呢,不耻下问懂不懂,谁让你们来晚了!”
  他们简直要被萧弘的强词夺理给气岔了。
  然而皇上口谕在,就是再不乐意也得照搬。
  贺惜朝取过一份书生们总结的市场准入原则,然后吩咐道:“好好为殿下们解惑,教一教他们什么叫做市场规则。”
  “是,先生。”
  萧弘虽然来的匆匆,去也匆匆,然而太子殿下的威严却是深入人心,能半路从宫里出来,求了皇上口谕,将底下的弟弟们一个个训得不敢反抗,这圣眷浓得没谁了。
  他若真像几位殿下一样以势压人,这谁压得过他呀?
  这样一想,这场中的商贾们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叹息着做下了决定。
  正好,主子们在,也省得再去禀告浪费时间。
  而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家出去抓紧时间派人筹集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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