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告白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老中医对未知草药的痴.狂。
  一整个春节假期，无隐都在被迫接受洪景善无微不至的问候与关怀。
  顾希南则忙着刷题刷课，偶尔直播。
  因为家里人都在，顾希北今天也没提前赶回学校，而是担任起老师的角色，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把顾希南从床上拽起来背英语课文，惹得她叫苦不迭。
  然而，初十早上，顾希南被村里的打鸣的公鸡吵醒，迷迷糊糊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姐？”
  她换了衣服起来，从电饭煲里拿了个温着的馒、头，一边啃一边在屋里走动。
  张玲已经去超市了，顾正业最近忙着装修队的事，也早就出门。
  无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个踪影。
  顾希南吃了早饭，慢吞吞洗过手才上到顶楼。
  顶楼的壁炉燃着，顾希北也在。
  “姐，你怎么了？”
  顾希北今天看着不太对劲。
  她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头发披散在肩上，拥着抱枕端正坐在沙发上，迟疑地盯着几子上的黑色手机。
  顾希南这么一问，吓得她肩膀狠狠抖了抖。
  “呼，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希北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就差额头上明晃晃地挂出“有心事”三个大字。
  “姐”，顾希南朝她晃了晃手机，走到她旁边坐下，“现在都十点了，你今天怎么了？”
  怪怪的。
  顾希北按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避开顾希南询问的目光回答道：“没事。你既然起来就赶紧做题吧，竞赛资格审核马上要开始了。”
  她从文件夹里抽了份卷子给顾希南，和往常一样调出倒计时。
  只是，顾希南察觉她一直心神不宁，眼神频频朝手机上瞟，但又咬牙忍着不看。
  倒计时结束，她也不是第一时间拿过卷子看顾希南的答题率，而是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看完消息，顾希北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见状，顾希南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决定委婉问问。
  她一边拍照把做好的卷子发给数学老师，一边假装漫不经心问：“姐，你失恋了？”
  【……】
  【温馨提示，姐姐你这么问并不符合“委婉” 定义。】
  “哦。”
  顾希南觉得她挺委婉的了，至少没直接问老姐是不是和上次说的那个学长分手了。
  “没有。”
  顾希北低头看着手机说了句，习惯性抿唇。
  “我今天工作上有点事，你自己好好做题。”
  顾希北说话的同时，站起来给顾希南接了杯温热的水，叮嘱几句后才下楼。
  顾希南盯着楼梯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你知道我姐怎么了吗？”
  经过之前黑信的事，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心顾希北再遇上类似的事。
  【系统无法检测。】
  顾希南眸子一转，支着耳朵确认顾希北脚步声远了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登上之前特地退出的微信号。
  工作组里，果然很热闹。
  【南北】：“昨天晚上那个学长给我表白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啊？”
  顾希南扫了眼被改回来的昵称，微微一笑。
  南北南北，看来老姐心里真的已经重新接受她这个亲妹妹。
  不过——
  “学长？”
  【南北】：“啊，小老板怎么……”
  【老板家的小豆豆】：“恭喜我们家傻北北，成功达成职场第一次失误——把私人信息不小心发到工作群里，滑稽.jpg。”
  【老板家的小豆豆】：“你别怕，小老板经验丰富，说不定能给你好好分析分析呢。”
  【社会我老板咕】：“对啊对啊，勇敢说出来吧！”
  顾希南平时真没有个老板样，经常和他们在群里插科打诨。
  所以就连顾希北这样相对内敛的人，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在群里说了事情的原委。
  顾希北这位学长名为宋一飞，大她两届，毕业后就职于海城第一律师事务所。
  第一事务所是所有法学院学生心目中的圣地，顾希北自然也想去。
  顾希北大一进“金牌事务所”社团的时候，宋一飞是社长。
  那时候顾希北自卑胆小，参加社团都是被室友们拽着报名的，每次社团有活动也都躲在角落，存在感几乎为零。
  【南北】：“本来我和学长没什么交集的，但是今年社团活动的时候他回来了一次。”
  【老板家的小豆豆】：“小老板你是不知道，今年社团活动的时候我都被咱们北北给惊艳到了，啧啧啧，那个美啊。”
  【南北】：“豆豆……”
  【老板家的小豆豆】：“好好好，我不打断您，嘿嘿，您老继续。”
  顾希北今年大三，也就是说，宋一飞刚毕业半年而已。
  这次回来时，顾希北是“金牌事务所”副社长。
  她当时穿一身得体的职业装，温柔大方。
  站在台上开口说话时，却隐隐透出自信带来的气场。
  活动结束后，宋一飞请社团干.部吃饭，顾希北也在其中。
  【南北】：“去的人挺多的，吃了不少钱，我们私下商量说学长刚毕业，正是缺钱的时候，就说aa。”
  顾希南挑眉。
  “然后他就加你了？”
  【南北】：“当时人多，一个个加比较麻烦，就随便指了个人，正好是我。”
  顾希南直摇头，开门见山问：“然后他就时不时和你聊聊天，你们发现很聊得来，他告诉你说很有缘分。”
  【南北】：“小老板你怎么知道？”
  顾希南无奈，自家老姐虽然职业技能up了，但在感情方面还真是个小白。
  【温馨提示，姐姐你也是母胎solo哦。】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滴滴滴，人家升级之后学会上网了呢，姐姐我是不是很棒呀？】
  “棒棒棒”，顾希南揉了下太阳穴，“但你也不用什么都学，可以的话最好加个过滤比较好。”
  别到时候学了些打码知识回来。
  【好的。但是姐姐，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姐姐没有任何相关经验，不适合指导其他人呢。】
  “谁说的，好歹我以前合租那室友是个万人迷好吗？经验够够的。”
  提起室友，顾希南心窝子就疼。
  大城市房价贵得离谱，她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攒了首付，还没装修搬进去呢，就直接给猝死了。
  顾希南右手捏拳，打定主意要把那套房子重新给买回来。
  拉回思绪，她在群里回道：“套路，我见多了。”
  【老板家的小豆豆】：“小老板果然经验丰富啊~”
  “……duck不必，我只是见多了猪跑。”
  【南北】：“真、真的是套路吗？我觉得，学长对我挺好的。”
  虽然家里条件现在变好了，但当初缺失的那些爱与温暖，是无法弥补的。
  顾希南看着这句话，明白姐姐心里的感受。
  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会回赠与百分之两百的好。
  宋一飞最开始和顾希北聊的是社团。
  他当了那么长时间社长，在社团管理方面经验丰富，教会顾希北很多解决问题的方式。
  顾希北心里自然感激。
  “也不一定，因为男孩子追女孩子的方式都差不多吧，也许是真好撞上了而已。”
  顾希南没把话说得太绝对。
  她知道自己对家人的在乎，怕是因为太在乎所以看别人的时候过分挑刺，那样说不定会坏了顾希北的幸福。
  【南北】：“学长他以前有一个很喜欢的女朋友，但是她觉得学长没钱又不是富二代，所以和其他人跑了。
  学长很受伤，但从来没怨过她，就觉得是自己不好，所以特别努力。”
  【老板家的小豆豆】：“警惕.jpg，他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南北】：“大三的时候……”
  “虽然我也想夸他深情款款，但是从理性的角度看，不排除他这么说是为了让你心疼。”
  这个套路顾希南之前见过，除此之外还见过故意隐瞒感情史，假装情场小白的那种。
  当时万人迷室友告诉她，前一种是为了赚取同情心，后一种是为了降低女生潜意识里的防范意识，觉得自己是初恋，所以特别包容而且容易感动。
  宋一飞显然是前一种。
  大部分女生在感情中都容易有救赎心理。
  觉得他这么好，上一任女朋友还这么伤害他，就想着自己加倍对他好，帮他疗伤。
  顾希南一分析，顾希北就愣住了。
  【南北】：“所以，学长他是为了骗我吗？”
  顾希南想了想，回道：“不一定，但如果他总是不经意强调，他为了你放弃了某个很喜欢的事，就为了多陪陪你。
  并且每天定点早安午安晚安刷存在感，告白之前又突然以工作忙为理由忽冷忽热的话，百分之八十是套路。”
  发出这段话后，群里马上安静下来。
  好半天，唐豆才回了句：“全中。”
  【社会我老板咕】：“但万一他只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北北，所以愿意为她做所有的事呢？
  之前可能也真的是工作忙，毕竟他已经上班了，还是在第一事务所那种高级的律所。”
  【南北】：“而且，他真的一直对我很好，每个月那几天，都会让室友帮我带红糖充暖宝宝，提醒我注意保暖。
  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他有时候比我自己还先发现，还特地跑这么远过来，非拉着我去医院看。”
  这样细致入微的关心，很让人眷恋。
  顾希南早料到老姐会这么说。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遇到类似的情况都会是这个反应。
  体贴入微，愿意为了你放弃游戏时间，一心一意全是你。
  有几个女孩受得住？
  但说到这里，顾希南反而没最开始那么担心顾希北了。
  因为——
  “如果他真的这么完美，那你现在在犹豫什么，又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