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来人是柳青暖！
  她一进门，就看到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真的不能怪她煞风景，实在是警局重地，不能如此“少儿不宜”。
  而且正事还没办呢！
  听到声音的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到站在门口柳青暖，周辞恢复了一些理智，松了松抱紧叶梦舟的手。
  而叶梦舟也回过神来，推开了还在抱着自己的周辞。
  看到自己的怀里突然空了，周辞的手臂在空中悬空了一会儿，而后尴尬地放下。
  叶梦舟也红着脸后退了一步。
  看着两个人的小动作，柳青暖开口道：“行啦，别恋恋不舍啦！等一会儿回家了，你们随便抱。”
  这话一出口，叶梦舟的脸更红了
  她急着解释，但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于是慌慌张张且没有气势地反驳了一句：“你别瞎说。”
  看到叶梦舟刚刚还囫囵个的被周辞抱在怀里，柳青暖心里也就明白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于是她耸了耸肩朝叶梦舟走过去。
  尽管没什么大事，可她还是得问个明白。
  于是叶梦舟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又和柳青暖讲了一遍，中途还偷偷地瞄了周辞几眼。
  看到周辞没再像刚刚那样激动，她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民警过来问叶梦舟考虑的怎么样了，但还没等她开口，柳青暖就先回答道：“必须严惩，怎么严重怎么处理。”
  民警看了她一眼，然后略微尴尬地对叶梦舟说：“他的情节还没有严重到可以严惩，也就是拘留几个小时或者罚款而已。”
  听到警察这样说，叶梦舟就算是觉得心有不甘也没什么办法了。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周辞突然开口了，他声音淡淡地，“那就放了吧！”
  话刚出口，在场的三人立刻把头转过去看向周辞，警察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明明刚才他还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了，怎么一转头，说放就放啦！
  柳青暖的眼里则是完完全全的出乎意料，她没想到周辞居然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说放了他。
  叶梦舟也不明白周辞是什么意思。
  但她了解他，他越是这样平静，她就越是担心。
  所以她一脸不放心地看着周辞，周辞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他似是对别人开口，但又紧紧盯着叶梦舟的眼睛，说：“放了吧！”
  ······
  到最后，大家都默许了周辞的意见，警察也适时开口，“那麻烦叶小姐过来和我签个字。”
  周辞朝她点点头，她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与支持，然后对警察说：“好。”
  这时警局外面暗处的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张组长，这周辞都进去这么久了，还没出来，我们什么都没拍到，到时候发什么啊？”新来的八卦记者因为等的太久，而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谁说我们没拍到，这不是都已经拍到周辞进警局了嘛？”张组长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对新人说，“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沉得住气。如果他一会出来，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出来，那我们就更有的写了。”
  “张组长，还是您技高一筹啊！”小跟班拍马屁道。
  “行啦！赶紧好好盯着。”张组长嘱咐道。
  “好嘞！”小跟班一瞬间又充满干劲。
  叶梦舟签完字就先出来了。
  看到还在外面等着的柳青暖和周辞，她走过去对他俩说：“事情都解决完了，我们也走吧！”
  “先等等。”周辞在一旁开口说道。
  “等什么？”柳青暖和叶梦舟一起问道。
  “等他出来。”一直坐在椅子上弯着腰低着头的周辞，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说道。
  刚说完话，王勇就被警察带了出来，看到还没走的三个人，警察又教育教育了他：“以后别干这种事，今天你是命好，遇到几个好人，人家不和你计较······以后好好做人，知道吗？”
  王勇听完警察的“教育”，看了一眼他们三个，然后点了点头，说：“好。”
  这声“好”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行啦，走吧！以后好好做人。”警察同志朝他摆摆手，又叮嘱了一遍。
  王勇又点了点头。
  周辞看着他们，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叶梦舟不放心他，也跟着跑了出去。
  “周辞。”叶梦舟叫他。
  明明是紧跟着他走出来的，却还是被他落了好远。
  腿长果然了不起！
  周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两人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你······”率先开口的叶梦舟“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下文。
  不一会儿，柳青暖和王勇都从警局里走了出来。
  四个人完全暴露在摄像机下，小跟班一边疯狂拍照一边问自己的组长道：“组长，他们在说什么啊？这也听不到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就拍好你的照片就行了。”至于说了什么，还不是他我们说了算。
  其实，是柳青暖正在说话，他正在“恐吓”王勇，“你以后最好别再让我遇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可没想到，对面的人一改刚刚的胆小与懦弱，竟和柳青暖正面刚起来，“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有本事就打我啊！”
  一直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的周辞一听到这话，瞬间眯了眯原本也没多大眼睛。
  然后又听到他继续说，“我就是摸了又能怎么样？你们就是把我送到警局又怎么样？最后不还是只能放了我······”
  还要继续说话的他，一个不注意就被周辞一拳打到脸上，动作快到把叶梦舟和柳青暖都吓了一跳。
  然而这一拳还没完，当听到警察说不会严惩的时候，周辞就已经准备这么做了，所以他才让警察把他放了。
  既然法律不能惩罚他，那就让他亲自来找回公道吧！
  周辞的拳一次比一次重，看得叶梦舟心惊肉跳。
  她想上去把周辞拉起来，却被柳青暖拦住了，“正好解解气。”
  “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事的！”叶梦舟挣开了柳青暖的手，去拉扯周辞，“周辞，别打啦！”
  可周辞就像没听见一样。
  那一瞬间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不在乎会不会出事，不在乎这是不是警局门口，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叶梦舟受委屈。
  看着事情有点失控，柳青暖也赶紧上前帮忙拉开周辞。
  王勇已经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了，蜷缩在地上叫警察。
  周辞都快打得差不多的时候，警察才听到外面的响动。
  最后两人又都被带回了警局。
  躲在暗处的的两个记者完全目睹了这一切，并忍不住窃喜，明天的头条有了：游泳冠军在警局门口暴打某男子。
  又做了一次笔录的一行人从警局里出来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都这么晚了，先回家吧！”柳青暖看着旁边的两人开口说道。
  “嗯。”两人都声不可闻地回复道。
  三人一同坐上了柳青暖的车，在路过药店的时候，坐在后座的叶梦舟突然向柳青暖开口：“你在前面药店那停一下。”
  “怎么了，你受伤啦？”柳青暖习惯性回头，但又想到自己正在在开车，所以又快速地把头转了回去。
  “没有。”叶梦舟还没说完，柳青暖的车就已经停下了。
  所以她就先下了车。
  坐在车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叶梦舟朝药店走去的背影，等她走进药店，两人才收回目光。
  周辞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打人的时候没感觉。
  等看到伤口的时候其实已经不疼了，可是看到叶梦舟现在去给他买药，他就觉得自己没白受伤。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今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她遇见这样的事。”周辞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这时，柳青暖打破了他的思绪，“是你受伤啦！”
  不知道为什么，周辞总觉得她语气有点雀跃。
  “没事，一点小伤。”周辞如实回答道。
  “一点小伤，你的梦舟姐姐那么着急去药店给你买药。”柳青暖一脸暧昧地打趣道。
  看着从药店里走出来的叶梦舟，周辞像是回答她，又像是回复自己：“要是受了点伤，就能让她心里有我的话，那今天就算坐牢也值了。”
  没想到她们平时当成小屁孩儿的周辞居然说出了这么深情的话，柳青暖有点被震惊到了。
  都怪她平时一直被叶梦舟灌输“他只是弟弟”的这种想法，导致她现在看到这么爷们儿的周辞还突然有点不适应。
  不过根据她对叶梦舟的了解，她很肯定的对周辞说了句大实话，“她心里有你。”
  看着走到车边的叶梦舟，两人及时停止了话题。
  回到家里，叶梦舟直接把包扔在沙发上，然后头也没抬地对周辞说：“过来！”
  周辞摸了摸鼻子，乖乖地走了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
  但他心里想得却是：“窝里横！”
  柳青暖也知道叶梦舟最拿手的就是窝里横，所以她没赶着上去做炮灰。
  毕竟周辞打人时候她还差点叫好，所以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订一些外卖。
  毕竟折腾了一晚上的三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把手伸直······你别乱动······”叶梦舟低着头给周辞上药。
  “我没乱动，就是······有点疼。”周辞小声地回答她。
  “我以为你不知道疼呢！”叶梦舟立马回呛道。
  在旁边刚订完餐的柳青暖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忍不住对着叶梦舟说道：“你差不多得了，人家不还是为了你嘛！”
  听到这话的叶梦舟没有说话，只是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再开始的时候，动作明显轻了许多。
  感受到这一变化的周辞感谢地看了柳青暖一眼，柳青暖也同样回看他一眼，“都是小意思。”
  其实叶梦舟最怕的就是谁为了她受伤，那比让她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虽然这样说有点没良心，毕竟周辞为了她受伤，柳青暖也为了她忙活了一晚上。
  可她既说不出来道歉的话，又说不出来感谢的话，所以她有时候宁愿受伤的是自己，这也总好过别人为她受罪。
  她不但擅长窝里横，她还擅长自己扛。
  吃过晚饭的柳青暖就告辞了，家里就只剩下周辞和叶梦舟两个人。
  周辞的手不能沾水，所以今天收拾卫生的任务就落到了叶梦舟的身上。
  周辞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他走到叶梦舟身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多半的灯光。
  叶梦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问道：“你站这干嘛？”
  周辞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很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叶梦舟，说一声‘对不起’或者是‘谢谢’没有那么难！你也不要有任何的压力与愧疚，家人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麻烦吗？如果所有人都只是处理自己的问题，对别人毫不关心，那爱从哪里衍生出来呢？”
  “爱是相互的，不是你爱别人就够了。”周辞声音温柔地说道，“你也要给别人爱你的机会。这不是亏欠，这是依恋。”
  周辞完全明白她的想法，他知道她的胆怯、她的冷漠、她的“不识好歹”和故作坚强。
  这些话，从来都没有人对叶梦舟说过，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
  她一直都觉得，只要不欠别人，自己受点委屈没关系。
  可今天却有人对她说：“让我来分担你的委屈和难过，而你也不必一直伪装自己很坚强。”
  叶梦舟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动容了。
  “谢谢！”虽然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可周辞还是听到了。
  于是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行了，好好收拾吧！收拾的干净一点。”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厨房。
  看着周辞的背影，叶梦舟也笑着说了一句：“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慢慢打开心房的叶梦舟，就是在这时才知道——周辞对她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而这点与众不同大概就是人们所谓爱吧！
  只是这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
  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有个人已经爱了自己好多年······
  多年以后，当叶梦舟回忆起周辞第一次抱她的时候，她问周辞，“你当时在我耳边说了什么？”
  “这么久了，我早就不记得了。”周辞假装敷衍地回答她。
  可其实，他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表露自己的心声，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当时他说的是：“幸好你没事，不然这漫长的人生，我该去爱谁？”我还能爱谁？
  但这都没必要说了，因为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爱她。
  这比什么情话都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