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各种试探
面对众人，白慕云依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有了之前经过一番合纵连横之后，轻松将家族叛乱镇压的手段在前，这样的状态便越发让人钦佩，众人很自然的便对他行了一礼。
白慕云笑着拱手道：“今日能如此顺利，还有赖诸位的帮忙，尤其是郡守大人和两大家族的倾力援手，白在此表示深深的感谢！”说罢便对着左侧前几位深深鞠了一躬。
当着众人的面，能够得到马王这样的感谢和表示，最前面的郡守和另外两个家族的代表，都是感觉颇有荣光，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的同时，也纷纷客套起来，其他内部的人员，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之后会有相应的奖赏和提升，也都是颇为满意和兴奋，一时间，整个现场都表现的极为融洽。
之前的混乱并没有影响到整个白府的正常运转，除了有些下人悄然逃离，却并没有影响到今日的宴会，相应的菜肴和美酒，很快便端了上来，大家也都知道白慕云并不喜酒，更何况，他还要和那些贵客交流，在刚开始的一次敬酒之后，大家也都彼此痛饮，而不会多去打扰。
可众人的目光，还是很自然的落在了主位之上的王虎身上，他的身份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甚至连他的履历，有些势力巨大的人物，也都已经拿到手上了，作为七品武将，其实在今日的这个场合之中，实在算不得什么，比从五品的郡守职位要低不说，就算是对于那三大牧场主事，两大家族的代表等人来说，这样职位的武将，也是从来都不放在眼中的。
对于今日的排位，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之前王虎所表现出的强悍，已经在护送途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不过四百人的骑兵队伍，不仅纵横近千里，直接穿过了拓跋焘的围追堵截不说，中间至少击溃了一千多名马贼的攻击，若是算上之前前锋营将追杀的千余名马贼队伍击溃的战绩，他的战力实在是让人咋舌。
更要命的是，之前他们可是亲眼见到了这支队伍，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可超过三百五十人的队伍，以及那种散漫之中带出的凌厉，这些眼光不差的人都是赞叹这样的精锐不说，更是对他们的损失之少感到不可思议，即便是这些骑兵的装备相当精锐，人马俱都披甲，长枪、马刀、弓弩在身，可依然让人难以置信。
就算是上千头猪放在那里让人去砍，都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可连番战斗之下，对方的损失甚至没有超过五十人，即便是面对的是没有死战决心的马贼，这样的战果依然辉煌。作为这样一支队伍的统帅，王虎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在这等天下变乱不堪，中央权威大减的时代，拥有这样一支强悍队伍，便代表着巨大的权威和势力。
在场的众人都是多年在北疆闯荡之人，自然明白，只要这支队伍不散，未来几年的北方，必然有这个年轻人的一席之地，如果发展的好的话，成为一方军阀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和他没有太多接触，更何况他始终静坐在座位之中，隔着白慕云那一帮大佬，一般的人物还真的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这个时候，虽然没有出力，可作出出兵姿态，便已经牵制了拓跋焘精力的独孤氏代表，端着酒杯来到王虎面前，笑着说道：“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王虎将军吧，在下独孤寿，对您的强悍实在是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是闻名不如见面，让人为之赞叹啊。”
对于这样的溢美之词，王虎只能站起身来，点头道：“不过是一个承诺罢了，当不得这样的说法。”
只是一句话，独孤寿便判断出了很多事情，对方并没有因为赞美而喜形于色，显然为人冷静不浮夸，之前他表现的颇为克制，并没有急着上前与人交流，面对自己的表态，而且说话也只是回答自己的话语，看来算不得善言之人，不能和其夸夸其谈，否则会惹起反感。
这样的能力，往往都是这些世家子弟年轻之时，便通过各种场合历练出来的能力，所以此刻他便笑道：“对于马王，我可是和他还有些姻亲关系，你能将他救出，并帮助他回返家族，我在这里表示感谢。”说罢便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面对这样的表示，王虎虽然对那些礼仪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可也知道一些基本的，此刻也只得端起酒杯，还不等他饮用，独孤寿已经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将军不用为难，随意便可。”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客气话，可王虎还是心中舒服，笑着点了点头，同样一饮而尽。
还不等独孤寿说话，一名仪态优雅的男子，已经笑着走过来说道：“王将军的确豪爽，让人一见脱俗啊，在下云明熙，也来这里讨口酒喝。”
王虎指了指一旁的酒坛，这云明熙倒也直接，上前便给自己倒满了酒，笑道：“听说了将军的勇武之后，再见本尊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将军还真是平和啊，一点也不像他们所说的那般威猛粗豪。”
王虎轻笑道：“难道在你看来，所有武将都应该是那种说话大声，性情暴躁之人吗？”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云明熙竟然认真的歪着脑袋想了想，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还别说，我见到的那些勇武将军，基本上还都是这样的模样，当然了，将军除外了。”
说完这话，他突然神情庄重，双手将酒樽举起，与眉齐平，说道：“在下生平最为敬重英雄，也曾渴望上阵杀敌，只是没有那份能力，听闻将军战绩，让人心生向往，还请满饮此杯，以酬心中渴望！”言语间的慷慨激昂，一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到了这个方向。
对于众人目光中的火热，王虎并没有慌乱，也并不平静，他最开始不过是想躲避别人的追踪，后来组建队伍也是因为一个想法而已，从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高尚或者低下，可今日看到云明熙如此庄重的模样，他才突然意识到，那种金戈铁马在一些人的眼中，竟是如此的浪漫和渴望。
王虎的脑中一下浮现出了之前的那些战斗，尤其是那没有出现在众人目光中的伤亡之人，即便是自己已经全力强化前锋营，可战斗便不可能不死人，前后已经足有三百多人或者死亡，或者因伤退出，更不要说战场之上那些惨烈的战斗，死在自己手中的，同样是人生父母养的同类，却成了自己功勋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王虎抿了抿嘴，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酒樽，却没有将其痛饮，而是说道：“你可能没有机会上过战场，更没有经历过那等随时可能丧命的可怕经历，在我看来，那没有丝毫值得向往的，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厮杀罢了，若你有机会，可以来我的营中，让你感受一下。”说完便又将酒樽放回了对方的手中。
看着云明熙满脸愕然，有些下不来台的模样，一旁的独孤寿心中冷笑，看，故作大言，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就连一旁的白慕云和郡守，也都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还不等他们前来打圆场，云明熙却一口饮进了杯中酒，苦笑道：“将军说的是，我光看到那些战绩带来的荣耀了，忘记了战场厮杀的危险和可怕了，如果有机会，还真要去好好感受一下。”
还不等他继续感慨，凑过来的郡守王宪已经讥笑道：“你也就是想想了，你家现在可就你这个独苗，会舍得让你去战场厮杀？做梦去吧。”
想到这一点，云明熙脸上也露出苦恼神情，知道对方所说都是真的，却还是愁苦的说道：“我的郡守大人，你就不能不这样打击我的积极性吗？刚酝酿好的情绪全没了，你可要好好赔我一首好词。”
王宪斜了他一眼，冷哼道：“去找你的的花魁写去吧，别来烦我就是了。”
云明熙还要纠缠，白慕云已经笑着对王虎说道：“这人啊，就没个正形，甭理他。”
一时间几人形成了一个小圈子，王虎也融入其中，偶尔也随口说上几句，更是让周围那些人没法上前，却并不影响这些人彼此间的交流和沟通，本来也是想着认识下，多一条门路而已，可看这个模样，对方已经被上层认可，那就不是自己能够接触的了，不同层次都有自己的圈子，贸然加入更高一层的，只会让人笑话自己不懂事。
随着天色渐暗，周围也已经悄然点起了灯笼，中间更是支起了火盆，现场倒也颇为明亮，就在众人准备好好痛饮一番的时候，管家突然来到白慕云身旁，小声说道：“外面刘太守来了，还带了几个看起来颇为强悍的手下和一队兵马。”
这话并没有刻意对其余人隐瞒，所以相邻几人也都听到了这话，独孤寿和云明熙的脸色微变，郡守王宪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只有王虎不知道其中内情，只知道作为一州长官，太守之位可是极为尊崇，绝对不是在场众人可以比拟的，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看来又会有些争斗了。
面对这等情况，白慕云没有慌张，而是突然开口道：“各位，安静一下，刚才听下人说，王太守出现在了门口，还请格外稍安勿躁，我去去就来。”也不理会下方众人的安静和窃窃私语，很快便跟着管家向着门外走去。
就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之前还极为热烈的现场，一下安静了下来，即便是那些属于马王一脉之人，也悄然分成了三派，颇有些隐秘的讨论起来，另外那些客人，更是已经窃窃私语了半天，很快便有人悄然向着旁边的小门退去，竟是准备悄然离开。
面对这样的情况，两大家族的人还没有表态，反而是郡守王宪，直接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一群墙头草，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还想得到好处？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独孤寿笑道：“郡守大人息怒，这等人在那里都有，何必为这等人影响了心情，更何况，白家已经安定下来了，就算是那刘太守亲自前来，又能如何？他还真敢动手不成？”
云明熙似乎还沉浸在美酒之中，摇头晃脑间，却冷冷说道：“他要是真敢动手，我云家第一个不答应。”
对于这两大家族代表人的表态，王宪虽然没有说什么，眼中却同样闪过一丝不屑，虽然此刻站的姿态明显，却和自己一心为国的心思不同，不过就是害怕唇亡齿寒，借着白家变乱的借口，扩大自己的势力，维持自身存在罢了，只是现在还需要他们帮忙，不好翻脸也就是了，这些独立于国家之外的豪强大族，本就是躺在国家身上的蛆虫，早晚都应该让他们烟消云散。
不说几人之间的试探和表态，不到一刻钟时间，白慕云已经领着一名身形高大，却略显肥胖的半老男子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数名身形不同，衣衫各异之人，显得颇有些怪异，不像是个朝廷之人，反而像是一个前来寻衅找事的江湖之人。
看到宴会的众人，尤其是看到那些颇有些熟悉的人物，刘太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白家主很有兴致啊，刚刚杀了人，便有心情在这里大开宴席，知道的是你在这里庆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里是个土匪窝子那。”
上来便是这般夹枪带棒的话语，瞬间表明了自己此次来这里的意图，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还不等众人反应，这位刘太守已经冷哼道：“若不是我带了一些兵士，是不是白家主连我都敢杀啊。”
面对他目光的逼视，白慕云笑道：“太守言重了，作为幽州的上官，在下一个普通百姓，怎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刘太守冷哼一声，喝道：“白慕云，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不敢？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啊，堂堂渔阳州府之地，你就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杀戮，甚至连城防都敢抢占，难道在你眼中，一点都没有将朝廷放在眼中吗？”
对于他的这等咄咄逼人，王宪有些看不下去，站出来辩解道：“太守大人，之前抢占城防的，分明是那拓跋焘，之前他已经伏诛，相应的文书我也已经报到太守府中了……”
还不等他说完，刘太守已经皱眉喝道：“王宪，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包庇境内大家族吗？你可想明白了，这要真的落实下来，对你可不是一个小罪过，更何况，郡城城防被人夺下，我还没有追究你的玩忽职守，你倒是先来告诉我怎么做事了是吧，啊！”
面对刘太守的蛮横，王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正面对抗，拱了拱手便退了回去，这样的状态让刘太守更是满意，指着周围那些宾客说道：“还有你们这些人，我也认识几个，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等杀人犯的家中，难道真以为没有连坐同谋之法吗？”
随着他一声大喝，从身后门口，突然涌进数十名身披黑甲的兵士，手持兵刃站在了门口位置，整个现场随着这个变故，一下变得杀气腾腾，那些只是在城中经商的商贾，面对这样的情景已经有些慌乱，很快便有人站出来，愁眉苦脸的解释道：“还望太守大人见谅，我不过是来参加宴会的，对于白家的事情可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啊。”
对于这人，太守连正眼都不去瞧他，只是冷哼道：“你的事情以后再说，看在你还有悔改之意，先退下吧。”
那人如蒙大赦，虽然知道回去肯定免不了要大出血一番，却总比直接被扣上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然后被乱刀砍死来的更好，到时候他的家产同样保不住。有了第一人，之后的那些人很快便都陆续告辞，场面点的还知道对白慕云点头示意，只顾着自己的，就只知道蒙头快跑了。
对于白慕云，这些人虽然看重，却从来都不认为，这样的百姓身份，更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大背景，面对这样在一州之中都拥有极大全力的高官，肯定不会有什么反抗的能力，所以逃得理所应当，丝毫也不担心之后还会被对方记恨，那曾经庞大的势力，应该就会在今天土崩瓦解吧，到时候说不定自己也能够分上一杯羹也说不定。
在这样的思考之下，现场很快便少了半数，另外的三股白家内部势力，他并没有理会，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王虎，虽然知道他的强悍，却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担心，彼此间官位的差距让他有恃无恐，指着他喝道：“你就是那个偏将军王虎吧，不好好待在你的冀州，竟然敢随便进入其他州郡，真当我这太守是瞎子吗？待我向上峰参你一本，看你到时候还会不会如此嚣张。”
本以为这番威胁之后，对方定然会惶恐不安，甚至直接倒戈也不是不可能，却不曾想，王虎甚至没有理会他，从怀中拿出一根圆管，扭动之后，一声刺耳鸣声突然在空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