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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生死搏杀

  江安义前扑之势受挫,不得不用手中弯刀拨打卵石。旁边的伏鹰大喜,短刀一振,在空中划出一条寒弧,向江安义的脖项抹去。
  两人相隔丈许,江安义仍能感觉到短刃上发出的寒意。
  弯刀一立,将短刃之势封住。“当”的一声,短刃向外弹开。伏鹰一松左手,右手接住弹出的短刃,往江安义持刀的手上切割。
  江安义吓了一跳,没想到伏鹰的身手如此敏捷,短刃细小缠绵,如附骨之蛆,只得退后一步,以避其势。
  另一旁熊罴从腰间取出一对碗口大小的短把铜锤,朝天嘶吼一声,大踏步向前,手中铜锤发出风雷之声,威猛无比地向江安义砸来。伏鹰趁此良机,身形飞起,有如鬼魅,手中短刀围着江安义编织出一张严密的刃网。
  攻势如潮,一波胜过一波汹涌。江安义只得在惊涛骇浪中连连后退,向身后的树林退去。江安义勘查过地形,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卵石地,身后的树林是泥草地,退入其中不用时时担心脚下不稳,而且可以借助树木的遮挡来缓解攻势。
  熊罴和伏鹰暗暗心惊,看似两人占尽上风,其实江安义防守得毫无破绽,弯刀始终轻灵飘逸,刀刀砍在关键之处,让人生出无以为续之感,而且有股热力沿着接触之处往经脉钻来,惹得气血翻涌,无法宁神。
  “当”,弯刀与铜锤相碰,火星四起,江安义借助反震之力,飘入树林内,身形在一棵树后隐没不见。
  伏鹰仗着身形灵便,紧追过去,手中短刀蓄势待发。树后空无一人,伏鹰暗道不好,只觉头顶劲风袭来,抬头看时,见江安义如同苍鹰般下扑而来,手中弯刀化成千万点星光,仓促间哪里辨得清虚实。
  慌乱中伏鹰将手中短刀往星光最稠密 处掷去,身形竭力向前窜出,想要避开刀光笼罩之处。
  “叮”的一声,短刀碰到弯刀发出声响,伏鹰感觉身后一凉,火辣辣地痛感升起,背部受伤了。
  熊罴见师弟受伤,怒吼出声,弓起熊腰,俯冲过来,手中铜锤在月光闪着亮光,化成一座铜山向江安义压来。
  江安义双脚刚刚沾地,铜锤重重地敲击在弯刀上,刀身被敲出弧形。熊罴有如打铁,锤山重重叠叠地涌来,势如行云流水,意在连绵不绝。手中弯刀拨、挑、滑、摚、点,江安义竭力将锤势封住,身形在树木间盘旋闪躲。“呛”的一声,弯刀不胜其力,断为两截,江安义手中刀身只剩下三分之一多些。
  伏鹰撕破衣服简单地将伤口缚紧,从地上抢起短刀,死死地盯着江安义,有如盘成蛇阵的毒蛇悄然移动脚步,随时准备着給江安义致命一击。而刃断之刻,正是出击之时。
  毒蛇吐信,迅猛至极,阴毒至极。江安义刚刚将胸中一口蚀气吐尽,短刀已然悄无声息从侧面刺向他的左肋。如被刺中,一刃穿腹,断无生理。
  江安义一时大意,没有注意隐藏在树侧的伏鹰,短刀距离自己不过尺许,再怎么闪躲也免不了受伤。江安义猛一咬牙,真气透体而出在体外形成坚韧的气甲。江安义在真气外放的基础上,又悟出意箭和护身气甲两种功效,意箭秋狩时建功,而气甲护体一直没有机会试验,此刻生死悬於一线,气甲应功而出。
  伏鹰感觉短刃刺在江安义的身上,又韧又滑,这小子衣服内有皮甲。江安义感觉短刀所刺之处,有如针扎,也不知是否受伤,身形后纵,借着月光一看,衣服被割了个口子,皮肤上一个红点,没有受伤。
  江安义心中大定,有气甲护体,短刀对自己的危胁有限。熊罴看得清楚,吼道:“师弟,这小子有真气护体,只有用重家伙伤他,你干脆在旁边拾些卵石砸他。”
  说罢,熊罴双锤交于腹前,深吸一口气,全身筋骨传来“啪啪”的轻响,江安义见熊罴原本就魁梧的身躯随着吸气又膨胀起三分,月光下裸露的手臂青筋虬起,闪着隐隐的黄光。
  “受死吧”,暴喝声带着金属的颤音,熊罴犹如魔神般扑向江安义,两只铜锤划出无数道黄影,凌历无比地轮向江安义。江安义手中只有小半截弯刀,无法逞强硬抗,只得运转真气,身形轻飘如叶,随着锤风轻飕飕地飘来飘去。
  铜锤砸扫劈擂,劲风刮得江安义的衣襟猎猎狂翻。而江安义越战体内真气运转越发自如,只觉自己像一只随风飞舞的蝴蝶,进退自如。战至酣处,得心应手的畅快感让江安义发出一阵得意地大笑,对元玄功法中所述“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多出几分明悟来。
  笑声入耳,熊罴生出几分气馁来,竭尽全力施为下,江安义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感觉,就如同师傅在陪自己练功一般。
  “嗖”,一块拳头大的卵石射向江安义,伏鹰已经依言拾了一堆卵石前来助阵。江安义正战得高兴,见石头飞来,高叫声“来得好”,不闪不躲,以拳迎石。“蓬”的一声响,石块被擂成碎片,四射开来。
  一拳击飞卵石,江安义斗志昂扬,一反被动局面,半截弯刀焕出红光,划出一道笔直的光线,化繁为简,直接斫向熊罴。看似简单直接的一刀,在熊罴的眼中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要是等刀到来再去挡,刀势生出变化,立处下风。
  熊罴自然不愿被动等待,双锤一碰,发出“嗡嗡”的震响,用尽全力向着江安义的刀迎去,想一鼓作气将江安义的断刀碰飞。断刀要是直接碰在锤上,铁定要吃亏,江安义腿步错动,右手断刃低垂,却扬起左手衣袖,朝锤头卷来。
  以袖卷锤,以柔克刚。熊罴感觉锤子大力击打在棉花堆中,无处受力的郁闷感让他逆血翻涌,难受至极。熊罴握住锤子往回一抽,想要将江安义的衣袖扯烂,顺带将江安义的胳膊扯下。
  哪知他刚往回用力,衣袖转柔为刚,一拂一扬,回撤的铜锤如同被狠狠地砸回,熊罴一时不查,被锤头反撞在胸口,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江安义长笑一声,迈步举刀,正想趁胜进击,讨厌的石头又至,两块,一块奔胸口,一块刁钻地砸向江安义的右膝盖。江安义只得收住脚步,侧身让过石头,熊罴趁机后退几步。
  被江安义击伤,反而激起熊罴的凶性,他双手一撕将身上的袍子扯下,露出毛森森的胸口,胸前纹着一只龅牙咆哮的熊头,鲜血滴在熊头上,分外狰狞。
  江安义垂刀凝气,伏鹰和熊罴之间配合默契,想要取胜就要先伤其一。
  熊罴仰天长啸,月夜之中,整个山林都回荡着他的嘶叫。叫声一落,熊罴直射向江安义,真有如夜叉出海、妖魔附体。月光照在铜锤上闪着朦胧的黄光,丝毫不弱于江安义刀身上的红光。
  江安义心中一凛,熊罴底牌尽出,是想找自己拼命了。敌进我退,熊罴越是急切,江安义越发滑如游鱼,在树林中不断游走。因为树木局限,熊罴的双锤舒展不开,砸得木屑直飞,落叶飘飘,气得他连连怒吼。
  伏鹰很后悔,为什么没带把弓箭来,如果有弓在手,江安义恐怕早已丧命在自己手中。世间没有后悔药,伏鹰收拾起心情,重新持好短刀,悄无声息地爬上树。熊罴看到师弟冲自己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将江安义引到右旁的大树边。准备居高临下給江安义一击。
  江安义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一边游斗,一边悟道。“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是了,在水中捕捉鱼儿,水对于人而言是存在的,对于鱼来说水尤如空的;捕捉鱼儿时鱼儿能根据水波的反应做出灵巧的反应,鱼儿在水中就像人在空气中,自己为何不能根据气波的感应而自然生出反应,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形相不异乎空间,空间不异乎形相,所以形相等于空间,空间等于形相)
  熊罴发现江安义的身法变得奇诡难测,就像只水中的鱼儿,随着自己的锤风迅速地窜退流动,那种被戏耍的感觉越来越重,激得熊罴胸口的伤痛又欲喷血。
  任你狡猾如鱼,也逃不脱渔夫的渔网,而那张鱼网就在不远处等待。熊罴耐心地在前面驱赶着江安义,让他往伏鹰潜伏的树下而去。江安义沉浸在对鱼儿的领悟中,一通而百通,似乎万事万物都有迹可寻,有师可学。
  伏鹰知道江安义的想法必然郁闷得想吐血,因为江安义所悟的正是萨都教师法自然的真谛,如果事先知道与江安义支言片语的交流能让江安义对自然之道开悟,打死他也不会透露半点信息。
  江安义丝毫没有查察到伏鹰的潜伏,他自以最适宜的姿势在锤风中进退自如,心与神会,意与身合,浑然忘我。虽然身具最上乘的心法,却缺乏老师的身传言教,江安义心中淤积着很多的疑问,这种生死间的搏杀有如锻铁,每一次猛烈的撞击都能去除些杂质,让他对心法的理解更透彻些,所以江安义巴不得争斗得长久一些。
  然而,异变突起,头顶处劲风如罩,将他笼在其中,熊罴双锤脱把化成流星锤,分成上下袭来,阻断了江安义的退路。
  网已经织就,鱼儿怎样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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