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不爱
李枢瑾侧着半个身子, 手拄着脸颊, 撑着自己的身体, 凤眸温柔含笑看着唐媱安静乖巧、粉嫩微微酡红的睡颜。
唐媱的肌肤细腻如凝脂, 此时睡得香甜, 娇容更是粉嫩, 雪腮上微微带着些红晕, 樱唇水润润嘟起,甚是娇俏可爱。
李枢瑾勾起一缕唐媱散落的发丝,撩到鼻尖轻嗅, 若有似无的清香缭绕鼻尖,这香赛过春日的花香,让他心中春意萌动, 心尖酥酥软软。
他温柔得注视唐媱的满头青丝, 她和他的头发勾连在一起,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缠绵悱恻。
嗯, 就是可惜他们还没有做什么, 李枢瑾眼里划过一抹情绪, 似是惋惜。
不着急,人拘在人侧, 日夜相对,唐媱本不是对他无意, 还怕不会发生什么吗?
李枢瑾凤眸微微眯起, 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自始至终坚持认为唐媱对他有情,现在唐媱的拒绝可能是心中有顾虑和误会,虽然他不知晓是什么,不过他有信心让唐媱冰释前嫌,与他同最开始一样情投意合。
李枢瑾稍稍低头,慢慢靠近唐媱,再近一些,他轻轻在唐媱粉润的雪腮侧印下一吻,又悄悄啄吻一下她的娇软的唇角。
突然唐媱一个轻动,李枢瑾吓得浑身一僵,脊背瞬间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目不转眼望着唐媱,生怕唐媱突然醒来,只见唐媱她像是觉察到了身边温暖的体温,忍不住朝旁边贴了贴,舒服得蹭了蹭。
四月初,天气最是清凉清爽的时候,深夜气温较低,还需盖着些薄被,温暖的体温会让人觉得舒服,忍不住想要靠近抱着取暖。
李枢瑾轻轻呼一口气,凤眸闪过丝丝缕缕的笑意,眉眼情不自禁柔和下来,他目光如水望着抱着他肩膀的唐媱,唇角弯弯翘起。
他就这样拄着瞪着眼睛瞅着唐媱,瞅着便觉得心中盛满了蜜糖,甜滋滋得。
这是他心仪爱慕的姑娘,此时在他怀中。
晨光透过窗棂,窗外有鸟雀叽叽喳喳叫唤,唐媱心中惦记着今日婚后归家就醒了,她迷瞪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猛然惊醒,瞪着圆溜溜的星眸看了看自己头下枕着的胸脯,还有自己抱着的腰,头昏昏感觉晴天霹雳!
她圆溜溜的杏眸瞬间雾煞煞水灵灵,热气扑上脖子耳朵和脸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知羞。
李枢瑾眯着眼睛唇角不由得弯起,心中喜滋滋,软酥酥,他的糖宝真是可爱。
还没等李枢瑾高兴一会儿,“咚!”他一下子被踹下了床。
“咣”得一声落在地上。
“唐媱你干什么?”李枢瑾俊美如玉的脸沉了下来,望着床上沉声问道,周身的压低沉。
唐媱压根不怕他,她瞪着圆溜溜的杏眸,鼓着软软的雪腮冷声道:“谁让你爬床的!”
“这……”李枢瑾刚得意过了头,忘了自己是偷偷爬上床的。
此时看着唐媱生气的样子,他忙利落得爬起身凑到床边,表情讪讪道:“糖宝莫生气,我是刚上来,是想喊你起床的。”
“小人,说话不算话,伪君子!”唐媱压根不信,她心中怒气冲冲,也不知怎么就如此委屈了,越说越是委屈。
可能是李枢瑾违背承诺爬床,也可能是李枢瑾承诺的事情没做到,也可能是其他的……
唐媱也不知为何,就这样说着说着特别生气,转而又特别委屈。
“出尔反尔的小人……”唐媱杏眸圆溜溜瞪着李枢瑾,说着说着眼圈突然犯了红,豆大的珍珠泪滚落下来。
李枢瑾吓了一跳,看着唐媱哭脸色一下子发白了,他瞬间变得手足无措,凤眸里闪过慌乱。
他单膝跪在床边压低声音讨好道:“糖宝别哭,别哭。”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带着焦急、心疼和疼宠,他如玉指尖虚虚拢在唐媱脸颊外围,不敢触碰她。
唐媱深吸一口气想克制眼泪,可她肩膀微微抽搐,像是一下子喘不过来气一样,她努力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豆大的眼泪簌簌从她眼角滚落下来。
她明显得在克制,声音压抑,肩膀不住抽搐,可是泪珠哗哗得落。
“糖宝,我错了,糖宝别哭了。”李枢瑾更是惊惶无措,他不再克制,上前一把搂住唐媱,拢着她低声宠哄。
怀中纤细瘦削的娇人儿肩膀一抽一抽得啜泣,李枢瑾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攥起,痛得心都要碎了。
李枢瑾凤眸低垂,眸光里闪过星点水汽,他抬头用指背轻轻拭去唐媱脸颊的泪珠儿,泪珠儿还带着些温润,烫得李枢瑾心如刀绞。
他一下又一下用指背帮唐媱把眼泪拭去,指间滑过她的眉骨,轻声保证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偷爬床了,糖宝别哭了。”
“滚!”唐媱睁开湿漉漉的眼眸,圆溜溜怒瞪着他,抽着肩膀奶凶道。
她声音娇软,生气说话也是娇软奶凶的,这一次李枢瑾没有了打趣的心,他忙点头应道:“好,我这就走。”
他又给唐媱拭了拭眼泪,声音轻柔劝道:“我这就出去,糖宝别哭了,今天还要回唐府,要美美得。”
“滚!”唐媱推了他一把,扁着嘴巴瞪了他一眼,眼圈儿更红了。
李枢瑾看她眼红怕她哭得更厉害,忙抬起双手放到身前做出保证道:“好,我走,我走。”
说着,他一步一步后退着向后走,路过软塌时被绊了一下“咣”得一声差点摔倒,他飞快得看了一眼唐媱,见她没有反应深呼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出去。
“咔哒。”房门关上,房内恢复寂静,只余下唐媱抽噎的声音和泪珠儿滴落在锦被上的声音。
“咚!”唐媱抬手将手旁的蚕丝软枕掷到地上,又将锦被踹到地上。
她抿着唇克制自己的啜泣。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也知道刚不是多大的事情,可是她就是突然好伤心,好委屈。
武亲王府通往唐府的宽阔豪华的马车中。
李枢瑾偷偷瞄了两眼坐在车厢一侧鼓着软腮的唐媱,鼓足勇气座位悄悄向着唐媱挪了挪,忍不住又斜着眼睛偷偷瞄她。
“看什么看?”唐媱嘟着樱唇,白了他一眼淡淡道。
看着唐媱愿意搭理她,即使是这种耍小性子,李枢瑾也咧开嘴嘿嘿笑起来。
唐媱又白了他一眼,觉得李枢瑾现在像个傻子,真没眼看。
“糖宝,”李枢瑾悄悄拉了拉唐媱的裙角,咧开嘴笑道:“你不生气了?”
唐媱此时已经情绪平复下来,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没有回复李枢瑾这个问题,只看着他淡淡道:“你自己说的话,能做到吗?”
“能,能,能!”李枢瑾见唐媱愿意搭理他,别说是一个不同床的要求,就是真得卖身求荣割地赔偿他估计都愿意。
他姿容胜雪的面容一下子亮了一起,偷偷望着唐媱姣好的侧颜,小声请求道:“糖宝,我们都结婚了,不能一直分床吧……”
他吞吞吐吐,唐媱瞪了他一眼,他忙闭了嘴巴,给自己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唐媱看他耍宝的样子眸间闪过一瞬笑意,一瞬而逝,而后她板着脸看着李枢瑾冷声道:“不许喊我糖宝。”
李枢瑾本来想拒绝,看她今早眼圈刚消肿,又连连应声依了她。
“世子,到唐府了。”赶车的侍卫轻声道。
“好。”李枢瑾应了一声,声音清冽冷淡,恢复了平日矜贵清冷的世子样,殊不知侍卫在车早已将他对着世子妃卑躬屈膝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李枢瑾先行下车,他站在马车前朝着车厢伸出手。
唐媱撩开窗帷,一眼就看到了李枢瑾的手,她看了眼旁边侍卫,给了李枢瑾一个面子,将纤纤素手放在了他宽大的手掌中。
李枢瑾握着唐媱娇软的小手,唇角不由得笑意盈盈,眼眸也亮起来,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虚虚扶着唐媱轻声道,深情缱绻:“夫人,小心。”
唐媱对他的称呼怔楞了一下,愣愣得看了一眼李枢瑾,眉宇间有些疑惑。
李枢瑾朝她得意的眨眼,眉眼盈笑间朗俊独绝,压低声音道:“你不让我喊你糖宝,我要选一个称呼。”
唐媱没理会他,因为唐府门口的唐彬看着马车停下来朝着这边走过来。
“姐,世子。”唐彬神采飞扬看着他两人问好道。
“叫什么世子,”李枢瑾揽着他的肩,冲他扬扬眉笑道:“要称姐夫。”
“姐夫。”唐彬爽朗得开口,他和李枢瑾关系还不错,揽着他和唐媱一同朝着正厅走去。
李枢瑾和唐媱在正厅陪着唐父唐母说了一会儿话便饭点时间了,五人移步餐厅。
“知道糖宝要来,我特别让厨房做了两条鱼。”唐母亲切慈祥得看着唐媱,抬手给她夹了一筷子她最爱的西湖醋鱼。
李枢瑾见状忙抬手学着献殷情,夹了一筷子清蒸鲥鱼放在唐媱的菜碟中。
唐媱白了他一眼,他反而笑盈盈温声道:“夫人吃哪一个菜,我帮你夹。”
隐在桌子下的唐媱抬脚狠狠踩在李枢瑾脚面上,用力得跺了跺。
李枢瑾面上一百,眉梢猛地团褶在一起,他不回头也不低头,像是没事儿一样,唇角挂着浅笑朝着唐父恭敬得举杯道:“岳父,小婿敬您一杯。”
一顿餐,除去李枢瑾偶尔给唐媱夹菜,唐媱桌下狠狠踩他的脚面,桌上在李枢瑾的刻意讨好谦逊下是宾主尽欢。
餐罢,李枢瑾陪着唐父小聊了一会儿,又是再三对着唐父表决心,便去了唐彬的院子。
“世子,脚不疼?”唐彬挑着眉促狭得看着李枢瑾,笑呵呵问道。
李枢瑾拍了他肩膀一下,玉如的面容盈盈生辉,他笑道:“好哥们,拆什么台。”
李枢瑾和唐彬聊了一会儿,他突然压低声音有些苦恼得问道:“小彬,你知不知道你姐是因为什么和我闹别扭?”
他挠了挠头,低垂着眸子,声音有些喑哑和失落:“两个月前她就突然不理我了,现在有时也对我爱搭不搭得。”
他抬眸盯着唐彬的眼睛认真得询问:“小彬,你知道为什么吗?”
“呃……”唐彬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姐做了一个可能是前世的梦,梦里你还特别渣!
这话不能说给李枢瑾听,所以唐彬也挠了挠头,蹙眉咧开嘴笑道:“我也不知道。”
唐彬一向是个直肠子的人,所以他这样说,李枢瑾并没有怀疑。
“这有什么可难过失落得!”唐彬怼了怼失落萧瑟突然垂头失了精神气的李枢瑾,他大声道:“我姐心软,你就宠她,以后她肯定就与你和好了。”
“我宠你姐啊。”李枢瑾望着他低声道。
唐彬这回转身正对着李枢瑾,伸出右手点着左手严肃得一字一顿道:“我说得是你宠她,宠她,玩命宠她,一辈子死心塌得宠她!”
“我会得!”李枢瑾看着唐彬和唐媱相似的杏眸中的认真,心中多了几分严肃,点头郑重得保证道。
唐媱闺房里唐母拉着唐媱的小手嘘寒问暖,紧张得反复问道:“糖宝,李世子对你怎么样?”
“娘亲,你别担心,他对很好。”唐媱自是不愿意唐父唐母还为她操劳,她挽着唐母的胳膊笑盈盈娇软得回道。
唐母怕她不说实话,报喜不报忧认真得对她道:“糖宝莫担心,若是李世子对你不好,你要和爹娘说,你爹最近筹备捐国库换圣上恩典。”
“真得没事,娘亲和爹爹莫担心,我一切都好。”唐媱听了眼眸发热,唐父和唐母真得是对她宠到了骨子里,愿抛万万贯家财。
唐母听了唐媱的话,又抬眸仔细端详唐媱见她眉宇间神情不似作假,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轻松。
她有些信佛,此时双手合十轻轻喃道:“感谢佛祖,可不要出现我儿梦中之事,求佛祖保佑我儿此生喜乐顺遂。”
唐媱看着娘亲虔诚得祈福,一股暖流从心叶传到眼眸,她不敢告诉娘亲她那日在嘉福寺中看到了神似上世谋害她的李枢瑾小妾。
此时嘉福寺中,后禅房一佛殿侧厢中。
“好茶,不愧是红茶之首武夷山金骏眉。”冯母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容温婉得朝大将军夫人赞叹。
大将军夫人抬眸又为她斟了一杯茶,热气升腾袅袅茶香散在空气中,浓郁又清新,沁人心脾。
大将军夫人看着月白瓷盏中琥珀色清澈透亮的茶汤,轻轻抬手啜一口入喉,她半眯着眼睛细细品味茶香,甘爽鲜活,醇而甜。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端庄含笑着望着冯母点头轻声道:“还多谢冯夫人近日陪我饮茶、谈禅。”
“大将军夫人客气了,我也是爱茶喜禅之人。”冯母朝大将军夫人行礼温声含笑道。
她性情看着很是温婉贤淑,说话细声慢语,待人礼貌,刻意与人交好很容易取得人的好感,没几日她便时常出入大将军夫人的禅殿。
冯母闻着茶香小啜了一口红茶,抬眸低声道:“大将军夫人是有福之人,不似我孤儿寡母。”
她望着大将军夫人眸光里闪过一丝精光,声音倒是低缓抬眸望着大将军夫人问道:“我听闻前两日大将军夫人府中大喜,举京都城欢腾,武亲王世子是不是这几天将要携唐姑娘拜见您。”
“不。”大将军夫人轻轻摇头,笑道:“青年人过他们的日子就好,我不下山也无需他们上山。”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将军夫人慈爱我不能及。”冯母垂下眸子像是有些惭愧。
她拭了拭有些濡湿的眼角,才低声道:“我倒是想起了我的女儿,我没有大将军夫人仁慈,倒是让她时不时不辞辛苦上山来看我。”
“那有啥,母女亲情,这是贵千金孝顺。”大将军夫人没察觉她顺着冯母的话将李枢瑾与唐媱置到了不孝的语境。
冯母低叹了一声,声音有些凄楚道:“我那女儿孝顺乖巧,自亡夫过世寄居人下,我时时担心她受了欺负。”
“冯夫人莫担心,善人自有佛祖庇佑。”大将军夫人想了想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加上上世已经远离俗世几十年,早已不知如何与人相处。
冯母又和大将军夫人聊了半个钟头,抬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娘,怎么样?”冯栀见冯母回来,忙快步迎上去,细声问道。
冯母摸了摸她的头,自信得笑道:“娘出马自然可行。”
她拉着冯栀的手腕向着屋内里,和她说道:“今日娘亲在大将军夫人面前仔细夸了一番你,从你小时乖巧伶俐孝顺开始说起。”
“娘——”冯栀脸颊微红,摇了摇冯母的胳膊,拉着嗓音羞答答唤了冯母一声。
冯母自是知晓了她这是害羞了,她走了两步便唤了一个话题道:“栀栀,这些日子嘉福寺僧人都在寻找一个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我也听大将军夫人提了一句。”
“鹅黄色襦裙?”冯栀眼眸晶亮一闪,眸光灿然望着冯母道:“娘,您是说……”
“嗯。”冯母点头,肯定得回答道:“我听说是武亲王世子在找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恰好就是栀栀陪娘上山来那日。”
“这样啊。”冯栀垂下眸子,脑海中闪过李枢瑾姿容胜雪、俊美无双的面容,和他矜贵清冷让她沉迷的气质,情不自禁双眸娇羞得含波待媚。
“栀栀。”冯母见她蹲在原地,脸颊红晕晕的,便眸中带笑喊了她一声,意味深长。
冯栀抬眸羞答答望着冯母,与她交换一番眼神,此时无声而胜有声。
冯栀眼波凌凌轻快道:“娘,我先下山了。”
说着她便去收拾东西,看样子就要立即下山。
“这么着急,不在这里住一夜?申时已过。”冯栀紧张得看着她,担忧她下山不安全。
她刚从大将军夫人那里回来时不早了,此时回去怕天黑才能至京都城。
冯栀笑盈盈轻快得回她:“没事,娘,我脚程快。”
冯栀快手快脚的时间收拾包裹,没两下就整理好了,她正要和冯母道别,只听冯母开口问道。
“你要去找武亲王世子?”冯母看着她明显迫不及待的动作,沉思一瞬轻声道。
冯栀抬眸朝冯母露出一下娇俏的笑容,平日里乖顺得性子一下子鲜活起来。
她抱了抱冯母轻快道:“知子莫若母。娘,我下山了。”
冯母神色有些微顿,目光有些踌躇,她犹豫道:“栀栀,此时会不会有些为时过早?”
她们本来是想走大将军夫人这条路子,所以她才几次三番和大将军夫人打好关系,不动声色聊起冯栀。
“娘,女儿自有计谋。”冯栀低低应道,眸光轻闪,闪过自信和一抹娇羞。
她不曾想那人如此俊美无双、郎艳独绝,与他像天边绚丽的霞光一样遥远,此时终于有了一丝可以与他联系的机会,她怎愿错过。
当然,她不会傻,她要细细谋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