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
申时四刻, 吉时宜拜堂。
武亲王府正厅, 武亲王和武亲王妃衣冠隆重喜庆端坐高堂, 宾客满堂。
李枢瑾和唐媱站立堂中, 红衣耀耀, 男子郎艳独绝皎如玉树临风, 女子雪姿仙貌绰约多逸态, 两人其间有一红绸相连。
礼赞人高唱:“一拜天地”,李枢瑾和唐媱朝着东南方向深深揖礼。
礼赞人高唱:“二拜尊长”,李枢瑾和唐媱朝着高堂武亲王夫妇深深揖礼。
唐媱隐在红盖头下的双眸落在前方武亲王妃的脚面上, 心中暖阳阳又怅然若失,这个和煦温柔的老人上世待她如亲女,一晃已隔世相逢不识。
礼赞人高唱:“三夫妻对拜”, 李枢瑾已经唇角咧开转过身来, 双目看着前方痴痴地笑,笑得像个稚童, 却见唐媱还面朝高堂的方向。
李枢瑾心中一个咯噔, 微微拉了拉手中的红绸, 神态紧张得望着唐媱。
唐媱慢悠悠转身, 隔着盖头面对李枢瑾。
李枢瑾望着眼前的红色嫁衣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 他又轻轻拉了拉两人之间的红绸,唐媱得了讯息, 两人慢慢向着对方深深揖礼。
拜堂完了之后,唐媱被引导新房, 李枢瑾还需在正院宴请招待宾客。
唐媱被两位喜娘扶着慢慢跨过回廊和圆月门步入李枢瑾的院子, 唐媱余光瞥到院中石榴树的芽孢,心中百味杂陈,这是回来了?
唐媱坐在全福太太铺就的大红喜被上,双手捏着食指,垂眸望着指尖丹蔻,不言不语。
“吱——”门被打开,步履轻悄,听着熟悉。
丁香和百合进入房间,望着端坐的唐媱轻轻唤了声:“小姐。”
唐媱嫁人,丁香、百合、芍药和茉莉四位丫鬟陪嫁过来,同婚前在唐家一样侍候她的起居生活。
丁香凑到唐媱跟前,轻轻问她:“小姐,您喝不喝水?”
从午时到现在,已近三个时辰,丁香有些担心唐媱口渴。
“嗯,帮我端杯水。”她这么一说唐媱确实有些喉头干涩,轻声道。
丁香在房中转了一圈,发现茶盏中并无热水,她便打开门对着门外世子的两个大丫鬟问了声:“我家小姐想喝水,麻烦打些热水过来。”
听荷听了忙要开口应承,香儿拽了她一下率先开口:“我去打水。”
“麻烦这位姐姐了。”丁香并不认识香儿,她礼貌得道谢,便回到了房中。
房门关上,听荷瞪着香儿压低声音小声道:“香儿你老实些,莫作怪。”
“我怎么会?”香儿笑得花枝乱颤,捂着唇垂眉打眼很是乖顺道:“我不过想勤快些,莫丢了咱武亲王府丫鬟的面子。”
说着她扭着腰身去小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个茶托扭着腰过来了,听荷在她敲门时嘱托道:“香儿你老实些,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我可不需要你救。”香儿斜睨着她,神情傲慢,轻轻敲响了房门。
丁香打开门见香儿托着茶托,轻笑道谢:“谢谢姐姐了,给我吧。”
香儿则抬手避开了丁香的手,轻声低缓笑道:“茶水没有备齐是我们的失误,姐姐今日第一天来武王府,还是我帮世子妃斟茶吧。”
丁香动作顿了一下,乍听香儿的话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她们小姐刚刚嫁入府中,她们也是刚来不到一个时辰。
所以丁香略略侧身让开了门,对香儿轻轻颔首道谢:“有劳了。”
随着热气升腾缭绕,一缕清淡沁鼻的茶香荡在空气中,香儿朝着丁香百合笑笑,端着热气腾腾的清茶朝着唐媱走去。
“世子妃请喝茶。”香儿出声轻轻将茶水递给唐媱。
“啪嗒!”丁香猛然推了一下香儿,茶杯落在地上滚了两三下后停止,唐媱膝前裙摆上一片濡湿,热气腾腾升空。
“小姐,您赶紧起来。”丁香和百合忙拉起唐媱,百合抬手将唐媱火红嫁衣裙摆上的茶叶掸去,撩开她的裙摆慢慢扇着风。
唐媱抬手撩开了头上的红盖头,望着丁香轻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是这个丫鬟刚才刻意将热茶倒在小姐手上,幸好被我一手打翻。”丁香背后一身冷汗拍着胸脯对唐媱道。
刚才那茶热气升腾看着就烫,她还没说让香儿凉一凉再端给小姐,那个香儿竟然手腕倾斜明显就是要将热茶倒在小姐手上,丁香眼疾手快打落了茶盏。
丁香想着半跪在唐媱跟前,撩开她的裙摆小声急声问道:“小姐,您膝盖有没有烫着?”
“没有,茶水只散在了中间裙摆上。”唐媱柔声安慰了丁香和焦急得眼圈发红的百合,摸了摸两人的发顶。
做罢,她抬眼去看站在一旁的王府丫鬟,一看唇角勾出了讽刺的笑意,没想到是个老熟人了,她望着香儿笑道:“香儿?”
“唐姑娘——不,应该是世子妃。”香儿矫揉造作得笑着,诚惶诚恐得垂头小声道:“世子妃,您的丫鬟可说错了,她污蔑香儿,香儿刚是想给您奉茶。”
她嘴上诚惶诚恐,只是她垂着眼眸划过失望和可惜,怎么就刚才没有一下子浇上去呢。
她正失落着下巴瞬间被抬了起来,唐媱看着她还没有完全遮住的神色和唇角的弧度,绽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道:“香儿姑娘的待客之道一如既往得好。”
“谢您夸奖。”香儿敛住神色,直勾勾望着唐媱唇角勾出轻笑。
唐媱看她桀骜不驯的样子笑容更胜了几分,不过一个家生子,主人家给了几分薄面就飘飘然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也是可笑。
“可惜啊……”唐媱慢慢放开了她的下巴,望着她一字一顿笑道:“你的待客之道终究错了,因为我是你的主子。”
唐媱说着,看着她面色渐渐龟裂,面容僵硬,心头敞亮了几分,她松开的手慢慢抬起,急急下落。
“啪!”一个响彻房间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
香儿捂着左脸,瞪着眼睛恶毒得看着唐媱,咬牙一字一顿道:“唐媱,你竟然敢打我?”
“哈?”唐媱笑了,眉眼弯弯看着她慢条斯理娇声笑道:“我一个世子妃,还打不了一个不敬主子的奴才。”
说着她转手又一个巴掌重重打在香儿另一边脸颊“啪!”
唐媱望着香儿目眦欲裂的样子,她捏着自己指尖丹蔻从容不迫拉长声音曼声道:“香儿,老实点做个奴才,别作妖撞到我手里,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唐媱说罢向着丁香和百合使了一个颜色淡淡道:“给我拉出去。”
丁香和百合一人架着香儿的一只胳膊,将她拉出去,香儿扑腾着目眦欲裂吼道:“唐媱你等着,你敢打我,世子不会放我你的。”
“我等着。”唐媱勾唇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漫不经心道,她倒要看看李枢瑾怎么不会放过她。
荷花渡口。
苏苏心情大好,今日她在京都城关系最要好的唐姐姐出嫁,百人迎亲、十里红妆、漫天花雨,她敢说是人世间女子最钦羡和渴望的出嫁仪式。
唐媱是她京都城最好的朋友,她看到这些仪式就知道李世子婚后一定对唐姐姐敬重宠爱,心中为唐媱开心,简直超越了以后她要嫁人时的开心。
苏苏心花怒放时喜欢看水,所以她又来了荷花渡口,拎着裙角慢慢上了旁边酒楼的二楼。
谁知她刚上二楼就看到一个挺秀端方的熟悉身影,苏苏快走两步,唇角荡开缱绻笑意,两家酒窝深深唤了声:“谢公子。”
谢筠抬眸看了一眼苏苏,他目光看着清润,其实已经喝了八坛有余的烈酒,他看着眼前有些模糊朦胧的倩影轻轻颔首。
“谢公子,你也喜欢荷花渡口?”苏苏眸光轻闪看着二楼人少,便一咬牙坐在了谢筠对面套近乎。
她觉得她和谢筠还是蛮有缘的,上次下雨她也在荷花渡口看到了谢公子。
谁知谢筠慢半拍摇了摇头,平日悦耳的清润嗓音因为饮酒有了些许的低哑醇厚,反而更让人耳朵酥酥麻麻。
他为自己斟了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轻声道:“不喜欢。”
他不喜欢荷花渡口,来这里也仅仅因为这里是他最最接近唐媱的时刻,他在这里与唐媱共游街夜放花灯,在这里他们被误认为结有连理之好……
这是他心中最美得回忆,他看着唐媱姣好的侧颜闭目祈福,是与唐媱最最贴近的时候。
“当。”一个酒坛又空了,谢筠将它置在一旁又抬头新开了一坛酒,为自己倒了一满碗,一饮而尽。
“谢公子,”苏苏抬眼看了看旁边七零八落的近十个空坛子,有抬眼看了看目光清润湿漉漉却看不出醉态的谢筠,她垂眸想了想低声劝道:“你少喝些,别醉了。”
谢筠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现在酒意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看人也模模糊糊开始有些发颤重影。
谢筠猛地摇了摇头。
苏苏看他这样,知道他可能差不多醉了,她贝齿轻咬樱唇,水润的大眼睛轻闪。
她看着谢筠粉润白皙的两颊染上一抹红霞,半起身拿开了谢筠桌上的酒坛,羞涩得轻声劝道:“谢公子你喝多了,别喝了。”
谢筠顺着被拿走的酒坛抬眸看着眼前粉红色的倩影,大大水润的眼睛,姣好的容颜,他摇了摇头眯起眼晴看了半响。
苏苏因为他的打量悄悄垂下了眸子,娇羞得眼眸水润润波光粼粼,纤长卷翘的睫毛颤颤巍巍,红霞从脸颊润染开来。
“唐媱。”谢筠突然歪头笑了起来,唇角的笑容清浅温柔,目光缱绻又唤了一声:“唐媱。”
“嗒。”手中的酒坛不慎倾斜,苏苏忙抬手扶住,她脸色泛白,粉唇微微轻颤,低声道:“谢公子你认错了,我不是唐姐姐,我是苏苏。”
“哦。”谢筠收回了眸子,语气淡淡叹了一声。
倏尔,他又自己斟了一碗酒痴痴笑出声,语气悲怆低哑道:“我忘了,唐媱今日大婚。”
“我,我先走了。”苏苏望着失魂落魄的谢筠心中豁然开朗像是知晓了什么,她语气轻颤,脚步凌乱转身就要离开。
“唐媱……”身后传来谢筠的低喃,一串眼泪猝不及防滑落,苏苏摸了摸眼角,唇角绽出一个轻笑,脚步又快了几分。
酉时将近,李枢瑾终于应酬完了来府的宾客,打发了想要闹洞房的陶柒高黎等人,深呼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仪容装束,踩着轻快的步子朝着自己院中走去。
“世子!”刚到院中就被香儿截住了,她哭哭啼啼甚是委屈,拦在了李枢瑾身前。
“怎么了?”李枢瑾语气淡淡问道,他眉间微蹙朝着红烛映窗的正卧看去,神思有些不属,不知道唐媱有没有等急了。
“世子,您要为香儿做主。”香儿瞬间跪下抱住李枢瑾的腿,抬眸小脸梨花带雨,眼圈红彤彤,肩胛的裙衫滑落,露出软嫩鼓鼓得娇胸。
“到底怎么了?”李枢瑾转开了眼眸,目光越过香儿朝着窗影望去,语气有些不耐。
香儿见李枢瑾不看她,目光有些失落和愤恨,哭得声音更大了些,哭诉道:“世子,您要为香儿做主,今天香儿为唐姑娘奉茶,她无故甩了香儿两个巴掌。”
“打狗还要看主人,”香儿声声如泣,此时更带了些愤恨和不甘。
她拉着李枢瑾的裙摆大声道:“世子,唐姑娘这是刚嫁过来就不拿您院中的人当人啊。”
李枢瑾英眉蹙了蹙,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香儿见状心中升了几分喜色,想着如果能让世子对唐媱那贱蹄子厌弃,她挨了两巴掌也不算什么。
“香儿。”李枢瑾面色严肃,直直得看着香儿冷声道:“唐媱已嫁入我武王府,是我的世子妃,你要称呼她世子妃。记住,她是你的主子。”
香儿面容龟裂,眼泪含在眼眶,望着李枢瑾目光茫然,一时语滞。
院中瞬间安静下来,能听过细细的风声,轻轻得鸟啼虫鸣声,没了聒噪的哭喊李枢瑾心中也轻快了几分,疾步朝着卧房走去。
“世子……”香儿委顿在地,目光痴痴得望着李枢瑾的身影,眼泪此时簌簌落下却没了喧闹的哭喊。
“唐媱。”李枢瑾推门进来,语气轻快,目光缱绻,却看到屋中景象时微微一顿,只见唐媱坐在椅子上面容端肃,已经掀了盖头。
唐媱见他进来顿在门口,眸光闪过轻嘲,声音凉凉道:“世子来找我算账了?”
她刚在屋中已经听到了香儿哭哭啼啼的声音,香儿像是怕别人听不到似得,声音故意凄婉高昂。
“我怎么会。”李枢瑾抬步走近唐媱。
他站在她跟前笑盈盈抱住唐媱柔声道:“你是我的妻,我怎会不问青红皂白听信他人谗言。”
他上前揽住唐媱的肩头,柔声安抚道:“别气了,是我御下不利。”
他动作轻柔含着疼惜,尤其他此番态度让唐媱心中舒展了些,她脸色柔和了些,推开了李枢瑾。
李枢瑾依着她的力道退开,笑盈盈目光缱绻深情望着她,不言不语。
“丁香。”唐媱转开了眉眼,喊了一旁站着的丁香淡声道:“你来给世子说说香儿做了什么。”
听她这么说,李枢瑾也面色严肃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认真听丁香禀报,在听到香儿要将热气腾腾的茶水泼在唐媱手上时李枢瑾眸光厉色闪现。
“我知道。”李枢瑾轻轻点头,挥手让丁香退下,转身对着唐媱柔声道:“唐媱,你等我下,我先出去下。”
李枢瑾出门招了他院子的小管家锦荣,低声交代几句,锦荣领命后退下。
李枢瑾在门外叹了一声,看了看天空浅浅一个月牙牙,他转身推开房门,今晚洞房花烛,怎么让不开眼的奴才怀了心情。
“唐媱。”李枢瑾对着唐媱讨好得笑,语气轻柔细细得商量道:“唐媱,你将盖头盖上好不好?”
他将手中的红盖头递给唐媱,声音里满是期许,眼眸里群星闪耀,星星点点皆是期望的神色。
唐媱坐在椅子上不动,心中轻嗤:已经掀开的盖头还有什么盖上得必要。
“唐媱,好糖宝——”李枢瑾柔着声音低低得带了些撒娇,让一旁的喜娘和丁香百合捂着唇掩住唇边情不自禁得笑。
李枢瑾拉了拉唐媱火红嫁衣的袖角,耐着性子柔声劝道:“今日大喜之日,洞房花烛夜,你就依了我吧。”
他眸光太过灼人,尤其其中情意缠绵之意和望眼欲穿的期盼,唐媱指尖动了动,叹了一声拿过红盖头盖在了凤冠之上。
李枢瑾柔柔拉起唐媱让她端坐在喜床之上,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玉如意,看着身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静婉姣好的姑娘痴痴笑了起来,这是他的新娘子。
“噗。”丁香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喜娘和百合也是咬牙才敛住唇边的笑意。
李枢瑾瞪了她们一眼,深呼一口气,唇角不由得又咧开了,凤眸里亮得灿如星辰,他缓缓用玉如意撩开唐媱的盖头,一点一点,让唐媱貌比芙蓉的娇颜慢慢呈现在眼前。
唐媱依他心意,盖上了红盖头,此时垂着眸子望着双膝,一副不胜娇羞之态。
“砰砰砰”李枢瑾心头怦怦跳,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且她身着凤冠霞帔惊艳他所有的感知。
李枢瑾和唐媱其后又饮了合卺酒,做了结发式。
礼节俱全,李枢瑾挥手让丫鬟和喜娘退下,转身又痴痴得望着唐媱,合卺结发,此生他与她永结同好,白首相依。
看着李枢瑾慢慢朝她走来,目光里满是渴望,他的喉结不住得滚动,唐媱心中警铃大作,她虎着脸瞪着圆溜溜的杏瞳低吼:“不许过来!”
“糖宝,今天洞房花烛夜。”李枢瑾面色讪讪,有被唐媱发现了内心想法的尴尬,说罢他又委屈得望着唐媱,希望她能够体谅今日特殊时间。
人生四喜之一,洞房花烛夜,多少儿郎梦寐以求的时刻。
“不许过来。”唐媱才不管什么洞房花烛夜,她目光根本受不了和李枢瑾你侬我侬、交颈相欢。
“糖宝……”李枢瑾委屈得望着他,眸光发颤,姿容胜雪郎艳独绝的容貌暗淡下来,整个房间像是也失去了半个色彩。
“不行就是不行。”唐媱嘟着娇唇冷淡道,突然她眸光一转冷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身子特殊,不能行此事,看样子你对我也不过如此。”
“没有!我真心对你!”李枢瑾惊慌得张口解释,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今日新婚大喜有些喜出望外,一时太过高兴忘记了唐媱已然双身子。
他望着唐媱目光有些自责,低声道:“唐媱,对不起,我太过兴奋了,是我的错。”
“嗯。”唐媱抬抬下巴,眸子清淡,算是收到了李枢瑾的解释。
今日忙了一整日唐媱已然有些困顿,尤其她在孕期本就是嗜睡之人,她嘟着娇唇蹙着秀挺的鼻子曼声道:“你还不出去,我要睡觉了。”
“大婚之夜……”李枢瑾面色犹豫,他抿着唇轻声征求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大婚之夜同床可不可以?”
“不行。”唐媱断然拒绝,看李枢瑾站着不动,她起身道:“你不出去我出去。”
“别,我出去。”李枢瑾拉住他,忍下心中的失落。
正好瞥到房中的软塌他眸光一亮,恳求道:“我睡软塌可不可以,此时出去,府里肯定会传出不好的话?”
他低低恳求,唐媱神色看着一尺多宽的软塌犹豫了一会儿,欣然点头,李枢瑾的身子可比软塌宽多了,没准半夜会摔下了。
唐媱眸光闪过笑意,径自上了床,躺在宽阔软绵绵的大床上,心情舒畅。
世子院中丫鬟房中,香儿扭着身子摆脱不了肩头按着的大掌,她睚眦目裂愤恨得望着锦荣道:“锦荣你敢抓我,你知不知道我娘是世子的乳母,幼时抚养世子,世子我与我娘最是亲切。”
“锦荣自是知晓。”锦荣是李枢瑾院里的管家,年纪不大,性子沉稳,面容清冷,话向来很少。
他使了一个眼色让旁边的两个小厮动手。
香儿看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热茶心尖发颤,她身子抖如糠筛,声音发颤怒吼道:“锦荣,你这样做世子知道吗?我要和世子说你公报私仇。”
锦荣面色不变,眸光冷淡得看着她,他一样不参与府中的任何因私斗争,向来秉公执法。
听着香儿这么说,锦荣宠辱不惊慢慢道:“世子教导我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啊!!!!!!”厢房里传来香儿声嘶力竭的声音。
正卧里李枢瑾听见此声眉头紧蹙,他蹑手蹑脚走到床见,轻轻撩开床帏,见唐媱歪头正贴着软枕,睡得香甜,李枢瑾轻轻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