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闻言,宓时晏抿了抿唇,眼中划过一抹失落,继而一言不发的抬步离开,殊不知方才的一举一动,甚至眼中的情绪,都被对面的年安尽数收入。
  年安目送宓时晏从火锅店里出去后,将手边的果汁一饮而尽,继而掏出手机,对被吓得一愣一愣的陆达说:“在哪儿关注公众号?”
  结账出来,年安颠了颠手里的月饼盒,分量还挺沉。
  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继续和顾客宣传活动的陆达一眼,总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没见过对方,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可就是莫名有种熟悉感……
  还未等他想明白,就发现自己车旁站了个人,远远就见宓时晏低头靠在车旁,也不知在想什么。
  年安没打算问刚刚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对方突然那么激动。
  他走到车边开了锁,将月饼往后座放,在宓时晏上车的时候,故意说:“咦?你怎么还没走,蹭了我的车,吃了我的饭,现在还想要我送你回家吗?”
  宓时晏脸一黑,作势要离开,结果准备去开门的手忽地一转,伸进口袋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叠红艳艳的现金,“不欠你的。”
  年安:“……”
  可以,他喜欢这种简单粗暴。
  年安正欲说话,手机忽地响起,他连忙手疾眼快的把车门反锁后,在宓时晏的凝视下,接起电话。
  欧卯在另一头哭喊道:“我被我妈抓住了,今晚没办法去接奶球,你帮我再多照顾两天,等我溜出来了我肯定去接回去!”
  “……”年安捏紧了手机,“那我钥匙呢?”
  对面没有传来欧卯的声音,反倒是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女高音:“欧卯!我让你过来,你给我去偷偷打电话,欠打是不是!?”
  年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沉默半晌,冲正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开门的宓时晏无声一笑,继而把怀里的钱丢回对方怀里,一脚踩下油门,开上马路。
  宓时晏低头看着怀里的钱:“你干什么?”
  “欧卯把我家钥匙拿走了,公寓那边的钥匙我也没带,”年安在十字分叉口往家的反方向拐去,“看在我今天给你当活雷锋的份上,不介意收留我一夜吧?”
  宓时晏:“……”
  自从半年前结婚起,年安和宓时晏就没有一起住过,新婚那夜也因为那一杯倒在离婚协议书上的红酒不欢而散。
  当时年安换了酒店房间,而宓时晏直接穿着新郎正装,钻进了夜店,据说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被人连拖带拽扛回去的。
  认识的人都知道他们之间不合,合法配偶就是个虚假的头衔,因此对于他们各住各的、各过各的生活,倒也不意外。
  宓时晏住在一所高级公寓里,二十二楼,位于城中心,客厅有面墙壁是全玻璃筑成的,晚上拉开窗帘,不用开灯,外面的霓虹灯就足以将屋子照亮。
  年安简直爱死了这种格调。
  他进门的第二分钟,就转头对宓时晏说:“地段不错啊,你这附近还有类似的房产没?我也搞一套来住住。”
  宓时晏瞥了他一眼,没回答,只是将钥匙丢在桌上,说:“我走了。”
  年安连忙叫住他:“这不是你家吗,你还去哪儿?”他那助攻任务可还没完成呢,宓时晏这么一走,他找谁完成去?
  宓时晏:“不关你事。”已经莫名其妙的和年安呆了一晚上,他可不打算还和对方同住一个屋檐下。
  年安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确定在中秋节,你要这样像是给人披麻戴孝一样出去?”不等宓时晏说话,年安上前拉过他的手腕,不顾对方挣扎,边走边说,“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宓时晏:“……???”
  屋子是复式,专修也非常简单,客厅只有沙发和一面桌子,地板铺的是红木,开了空调,打赤脚走会有些冷。年安将电脑推到宓时晏面前,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浴室在哪?我想洗个澡。”
  宓时晏看着面前被年安称作‘大宝贝’的企划书,默了半晌,才说:“楼上。”
  “行,那你先看着,有什么想问的,等我洗完澡出来我再慢慢跟你说。”年安顿了顿,补充道:“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宓时晏随口问了句:“那其他的呢?”
  他本来以为年安肯定会说确定合作了再给他看类似的话,没想到对方却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都在这里,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要不是说的企划书,宓时晏差点要误以为年安是在推销他自己。
  直到年安离开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宓时晏才回过神,捏了捏眉心,发现自己脑子里居然都是方才年安笑的自信又肆意的模样。
  ……他绝对是疯了。
  「叮咚!您的好感度 3,目前好感度为3!」
  刚刚洗完澡的年安一推开浴室门,就听见系统提示,有些惊讶道:“难道宓时晏刚刚偷看我洗澡了?”
  系统:「……你正常点!我害怕!」
  偷看他洗澡自然是不可能的,年安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这好感度来的莫名其妙,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宓时晏到底是怎么想的,索性从旁边抓了条浴袍,打着赤脚下楼。
  “查完后资料发我邮箱里。”
  宓时晏望着窗外灯光宛若浩瀚星辰的夜景,刚说完,就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挂断电话后,一转身,撞进眼睛的便是披着宽松的浴袍,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膛与若隐若现的腹肌,以及膝盖之下一览无遗,整个人还带着水汽的年安。
  年安摘了眼镜,没了遮挡的瞳仁黑的格外明亮,头发尽数捋在脑后,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发梢还残留着些许水渍,顺着皮肤滑落进浴袍里。
  他走路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稳,脚底接触地板时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声声砸进宓时晏的耳膜里。
  有点热,还有点燥。
  宓时晏想,难道是他空调温度开太高了吗?
  可这都十六度了。
  “看完了?”年安出声打破沉默,宓时晏这才中回过神,不自然的别过视线,说,“看完了。”
  年安在沙发上坐下,微微眯起眼睛,“那有什么见解没?”
  宓时晏本来是有的,但不知为何,见年安这么看着自己,愣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空气凝滞了片刻,宓时晏只好别扭道:“等我再仔细看看吧。”
  “可以,”年安端起桌上还没喝完的半杯红酒,避开杯口的水渍,一饮而尽。
  宓时晏见状立马道:“那是我的……”
  “嗯?”年安面露惊讶地放下杯子,红酒将他的薄唇染的色泽鲜艳,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是水润无比。
  继而就见年安舔了舔唇,嫩红色的舌尖从唇缝滑过,他嗓音微哑道:“是吗?我只是正好有点渴,不过这么论起来,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呢?”
  宓时晏:“……”
  偌大的屋子莫名浮现出暧昧的气氛,空调的雪种或许不太够,明明十六度,宓时晏却觉得后背的毛细孔里渗出一层薄薄的热汗。
  他呼吸徒然加重了几分,片刻后,他别过视线,面无表情地说:“你把地板弄湿了。”
  年安:“……”
  系统:「这是不是证明你的个人魅力不够?」
  年安:“……闭嘴。”
  年安发现自己越来越摸不透宓时晏这莫名其妙的好感度了,又担心自己待会用力过度把人吓到,把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好感度给弄丢几点,就得不偿失了。
  无奈,只好顺着对方给的阶梯下来,给自己找了双拖鞋,开始琢磨助攻通道的任务。
  完成条件不知道是什么,系统又是个一问三不知的东西,年安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把月饼吃了。
  鉴定于任务条件是一起过中秋,那说不定月饼也得是一起吃才行。
  方才从火锅店里带回来的月饼盒里,只装了两个,一个水果味,一个莲蓉双蛋黄。
  年安其实是不大爱吃月饼的,觉得太甜太粘牙,唯独喜欢吃月饼里的蛋黄,为此以前就经常干出只吃咸蛋黄,而浪费一大堆月饼的事。
  “你考虑的这个真人秀是有过先例的,但是收视率惨淡,放了一个月便落魄收官,没有任何价值。”宓时晏突然说道。
  年安正拿着塑料刀切月饼,闻言头也不抬地说:“你说的这个先例我看过,问题一大堆,其中最大的地方就是嘉宾,一没流量,二没嚎头,三还没爆点。一群籍籍无名、长相不出挑也没什么特殊才艺的普通市民去做些人尽皆知的游戏,宣传没有,播放平台还是个本身收视率就不高的电视台,它不惨淡谁惨淡?”
  说完,年安捏起一块咸蛋黄送进嘴里,油多,味香,咸的刚好,也不会太硬,年安眼睛一亮,有种想去火锅店把他们家的蛋黄月饼都买下来的冲动。
  “那抛去这些,目前的观众市场对综艺的关注度并不高,据我所知它甚至还没有娱乐新闻高。”宓时晏微微眯起眼睛,道,“去年收视第一的地方台出了一档访谈娱乐向的综艺,收拾虽然不错,但结果是连同台的娱乐新闻的收视都压不过。”
  年安将蛋黄咽下后,抬起头望向宓时晏,两人隔着桌子对视半天,年安忽然端着月饼站起来,走到宓时晏身边坐下。
  宓时晏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戒备道:“干嘛?”
  年安捏起另一颗咸蛋黄:“这家店的蛋黄月饼还挺好吃的,尝尝。”
  宓时晏看着他手里的咸蛋黄,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川字:“我不吃。”
  年安眯起眼睛:“那吃点饼皮?”
  宓时晏嫌弃道:“我不吃月饼,难吃。”
  两人隔着一块月饼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年安叹气道:“幼儿园的三岁小孩都没你这么挑食的,你还是个男人吗?”
  “……”宓时晏额角微微抽搐,“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方案,我们的合作是不可能实——唔!!”
  年安满意地看着宓时晏微微瞪大的眼睛,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下食指残留的蛋黄油,放下月饼,一语双关道:“东西都不尝尝,光凭眼睛怎么能断定他到底好不好吃呢,就像薛定谔的猫,你不打开盒子,就永远不知道猫是死是活。我这人其实也挺挑食,不好吃的东西我通常第一口就吐,所以我能吃下去甚至推荐给别人的,通常都不会是次品,至少质量有保证。”
  他顿了顿,看着宓时晏咽下去后,才弯着眼睛笑道:“味道不错,是不是?”
  「叮咚!您的存活期限已 20分钟!」
  「叮咚!您的好感度 7,目前好感度为10!恭喜您达成‘怦然心动’成就!」
  第10章
  系统没告诉年安的是,每次在增加好感度的时候,还会检测宓时晏的心动频率。
  成就点并没有固定的好感度达成标准,有的人可能在好感度六七十时才会达成‘怦然心动’的成就,也有像年安这样,才刚刚10点好感度,就把这项成就拿到了手。
  给年安解释完后,系统高兴的像个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老母亲。
  倒是年安眯着眼睛沉思半晌,眼里的笑意淡了许多。
  宓时晏的家面积挺大,可内里布置空的不行,家具屈指可数,整个家也只有一张床。这也是宓时晏在一带年安过来,就转身要走的原因。
  只是最后还是没走成。
  年安养尊处优习惯了,自然没打算去睡沙发,上了楼就直奔卧室,丝毫不介意与宓时晏同床共枕,偏偏后者介意。宓时晏在和年安同床共枕与睡沙发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睡沙发。
  “你在怕什么?”见宓时晏要走,年安忍不住在背后问了句。
  宓时晏微微蹙眉,偏头望过去,幽黑色的瞳仁深如一望无际的水井,只见年安漫不经心的倚靠在床头,一只脚微微勾着薄被,眼中是似有似无的笑意。
  像只坐在深海礁石上,利用美色引诱水手入海的鲛人。
  片刻后,宓时晏才说:“我只是不喜欢和不喜欢的人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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