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回到开始

  自从上次婚礼分别后，已经快一年了。当再见到陈墨合时，林峰没预料到她会如此狼狈。
  同样也没预料到，从他坐到陈墨合对面开始，一切都将再次天翻地覆。
  林峰筹备了两年多的事情，终于接近尾声，他悄没声儿地回了国，他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李纶给他订的酒店。
  “回国了怎么不回家？”李纶从机场接到他，忍不住地问。
  “手边还有一些事情没解决，解决了再回去。”
  “你们家老爷子工作狂的精神全遗传给你了，一点儿没给你们家哨子。”李纶打趣地说，“我听销售二组组长说，二少爷又溜到欧洲了？”
  林峰眉头一皱“又？”
  “我这都是八卦啊，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咱们公司这整日打听蜚短流长的毛病真得整顿了啊！”李纶把自己从这些事儿里择干净后，接着说“你没回来是不知道，董事长天天在办公室骂他，人家倒好，一挨吵就往国外跑，封了他好几张卡了。还是我爸厉害呀，把我扔到你手下，让我有你这么个顶头上司，日以继夜地给我派活儿。”
  “你这是抱怨我给你的活儿多啊，还是拐着弯儿说我妈教子无方呢？”
  “嘿？！你心是蜂窝煤做的吧？不仅又黑又硬，还到处是眼儿啊！！”李纶急了，“说哨子呢！翔子跟我说好几回了，哨子结婚以后，刚顾了几天家，就又收不住心了，三天两头往外跑，小陈没少跟他吵架。”
  林峰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们俩总吵架吗？”
  “我是听翔子说了几次，具体的，人家夫妻俩，我们外人哪儿知道去。”李纶顿了顿，又说“刚结婚的时候哨子天天按时按点儿上班，下班就回家，这事儿可是人尽皆知，都以为他转了性子了，结果没半年就又原形毕露了，三两天的见不着人，最长的有半个月，说是认识了一帮驴友，跑去爬珠峰了。”说到这儿，李纶笑了“你说逗不逗。”
  如果说对李纶的话还半信半疑，那么几天后，见到陈墨合的时候，林峰确定了，她过得真的不太好。
  林峰在酒店忙了一天，抬眼已经快8点了，只有早上吃过一点东西，眼下肚子也饿了，他便去酒店顶层，准备吃点饭。
  一入门，就看到了陈墨合独自坐在靠窗位，一身红色连衣裙，脸上除了精致妆容外，只剩疲态。
  她比以前圆润了一些，也白了一些，变得越来越有气质了，阳光伶俐的劲儿已经褪去了。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听到林峰的声音，陈墨合还有些不可置信，看清他的脸后，忙站了起来“大哥？你回来了？”
  林峰看了看桌子上的二人餐“等人呢？”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对面。
  “嗯……本来要跟绍来吃饭的，他……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陈墨合眼中有些暗淡。
  “我还没吃，不介意的话，我替他饱餐一顿。”林峰拿起刀叉，又唤来服务生，开了瓶不错的酒。
  服务生倒完酒，陈墨合举起来“我也没听妈说你要回来，那这杯酒算给你接风。”
  林峰饮下，说“我没跟妈说，手边还有工作，过两天再回去。”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聊了聊最近的生活。慢慢地，他们提起以前在一起学习时候的趣事，多年不见的老友，越聊越开心，不知不觉已经开了两瓶酒了。
  “你跟林绍怎么样？”林峰问。
  提起林绍，陈墨合苦笑了一下，“凑合吧。”
  见她不愿提起，林峰也没再问。
  饭后，林峰结了帐，跟随陈墨合的脚步出了门，一拐却再也找不到她。
  他向前走了两步，路过安全通道时，看到了探头探脑的陈墨合。
  “干嘛呢？”林峰问。
  陈墨合伸着头向里张望“这里好像还可以向上走。”说着，她干脆走了进去，安全通道里黑咕隆咚的，陈墨合顺着楼梯向上走，林峰跟在她身后，楼梯尽头的门是木质的，上半部分是玻璃，能看到外面“你看，外面夜景多好啊！”陈墨合趴在玻璃上向外张望。
  “可门是锁着的，”林峰摆弄了一下门上的铁链锁“走吧。”
  陈墨合丧气的看了看大铁链，突然，她眼里闪过一道光“这是最基础的锁嘛！”她从头上取下黑发卡，捅进锁眼儿里，仔细感知着发卡在锁道里的走向。
  “啪”一声，锁开了。
  林峰都看傻了，“你干什么？”
  陈墨合得意的向他挑挑眉，“我进去看看呀！”撤下铁链，拉开门准备走进去。
  “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怕什么呀！你跟着我就行了！”说罢，她走了进去。
  林峰无奈，跟在她身后。
  “这儿景可真不错！”陈墨合张开双臂伸了伸懒腰，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拍拍林峰说“你在这儿等着我。”然后跑回了楼梯间。
  没过一会儿，陈墨合手拿一瓶酒，两个杯子，满脸笑容的回来，走到天台边，扶着护栏坐了下来，脚搭在护栏外，踩着整个城市。
  林峰亦走过来，坐在她身旁，陈墨合给自己倒了酒，又给林峰倒，然后说“干杯！”
  林峰看她的笑脸，从前她的模样历历在目。
  陈墨合一口喝完，然后迎着风咂咂嘴，喝了点儿风，打了一个嗝，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
  “你怎么会撬锁？”林峰问。
  “我爸教我的，小时候我喜欢拿各种小玩意儿做实验，我爸就教我撬锁，然后我就翻进学习实验室，拿好玩儿的东西做实验。”陈墨合笑着答，“后来因为差点烧了实验室，我被全校通报批评，连带着我爸也跟我一起在国旗下做检讨。”
  3月的风还凉凉的，陈墨合冻得打了一个寒颤，她又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下，结果灌的太猛，她一个激灵，身子抖了一下。
  “你慢一点喝。”林峰夺过酒瓶。
  陈墨合失神地望着车水马龙的城市“长大以后我再也不敢撬锁了。”
  “那你今天不也撬了？”
  “所以我想回到小时候嘛！”
  “撬锁这事儿本来就不对。”
  “嗯……”陈墨合静默良久。
  半晌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各自又干了一杯。
  “我有点累。”陈墨合说。
  “每个人都有个各自的苦楚，没有谁能一辈子像小时候一样，哪怕撬锁，也不用承担责任。”
  “可我这次撬锁的代价，也太大了。”陈墨合继续道“我撬了你们家的锁，欠了你妈和林绍的情，代价就是我也永远要锁在这个柜子里。”
  “你不是爱林绍吗？这怎么能用‘锁’来形容呢？”
  “爱吗？”陈墨合依旧目视着远方“我爱他吗？”
  陈墨合又灌了一口酒，开始诉说自己这一年的生活。
  林绍太贪玩，她希望林绍能踏实一些，甜蜜被三番两次的摩擦消磨掉了，到争吵，甚至演变成动手。
  她越说越激动“我爸这样我也不想的，我几次想给他换医院，可你妈就是不同意，我又不能和你妈说我和林绍的事，你妈对我真的太好了，我实在不愿意伤害她，但也不想再欠她这么大的人情，还有钱。公公婆婆盼我管好林绍，爸爸妈妈盼我好好过日子，林绍却盼着我不管他，让他过快乐的日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欠你们林家的，准确的说是欠你妈的，林绍认准了我的亏欠，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我的软肋，有一次，他喝多了，说，我是凭着肩上的那道疤，换来了多少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我还不知足。”
  林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我是...爱过他的，我也能感觉到，他对我，也不是毫无感情的，只是他还是最爱他自己，像个孩子，永远要别人来满足他，不会付出自己。”陈墨合说着说着，又开始埋怨自己，“如果我没遇到这些事，我还会很快乐的吧，爸爸妈妈健康平安，工作学习，而我现在，应该在美国读博。”说着，看向林峰，“或许，还会去找你的。”
  林峰听到这话，心颤了一下，原来她也没忘记。
  陈墨合视线又移向远方，“只是，说什么都晚了，而且我没想到，我们会再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你可以出去工作，或许就会好一些。”
  提起这件事，她更委屈了，“你妈妈说，家里不需要我去挣钱，又说，生个孩子后，在家里的公司，找个清闲的位置。”她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开始规划了，一切都会好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父母。”
  林峰没接她的话，只看她一杯又一杯的酒。
  酒喝完了，陈墨合看了看表，“走吧，有点冷了。”
  林峰扶着她起来，将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陈墨合喝的晕晕乎乎，栽在他怀里。
  林峰连忙抱紧她，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鼻尖处传来淡淡的清香。
  陈墨合感受到林峰圈紧自己的手，咯咯地笑了，仰头踮脚，似要说什么。
  林峰低下头去听，只听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没喝多，我故意的。”说罢，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林峰一脸茫然，她笑得更开心了，借着酒劲，蜻蜓点水般轻轻地吻了一下他，而后挣开他的怀抱，想要逃离。
  刚走了一步，林峰却将她抓回了怀里，换他，重重地吻了回去。
  在陈墨合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她推开了他，他紧紧地抱着她，眼神里充斥着欲望，低声问“乔乔，怕了吗？”
  这声“乔乔”让陈墨合没了理性，她闭眼继续与他进行着刚才的吻。
  林峰松开她，拉着她快速下了楼。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林峰的床上。
  一切，就这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