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乌姜和秦帆陈妍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至于那通打给林泽的电话自然是假的，然而，她停完车出来便看见站在酒店门口的林泽。
  “你怎么来了？”乌姜站在离他身后差不多一米处。
  林泽闻声回头便看见站在他身后的乌姜。乌姜气色如往常一般好，林泽看到这样的乌姜便放心起来，坦然道：“就是来看看你。”
  乌姜轻笑，挑了挑眉：“看完了，可以走了。”
  林泽欲言又止：“我……”
  “嗯？”
  林泽看着乌姜的眼睛，神色有几分沉重，轻轻说了句：“我……对不起。”
  乌姜听到这句抱歉笑了，“你对不起什么，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谢春苑做的事我刚知道，我……”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乌姜往前走了几步，“如果你今天是来替那个女人道歉的，那就免了。林泽，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不是来替她道歉的。如果我能早知道她……”
  “够了，林泽，”乌姜提高了音量，正视他，“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行吗？也不要说什么因为你的疏忽没能保护好我这种话了行吗？这话我听着恶心。我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当做没发生了，我已经在和你好好相处了，我也求你别再干扰我了。”
  “乌姜。”
  “林泽，我十七岁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当初你拒绝我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谢春苑说你喜欢我，就算你现在真的喜欢我又能怎样呢？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要再说这种毫无意义的道歉的话了。我不是那种别人给我一点甜头我就眼巴巴凑上去的人，你也不是卑微地为别人的错误来道歉的人。算了吧，林泽。”
  乌姜说完这些话，转身便进了楼梯间。
  十七岁的乌姜喜欢二十四岁的林泽，一腔孤勇地喜欢着，谁也不知道。
  年少的暗恋像一场倾盆大雨，将乌姜心里的火焰扑灭得一干二净，那些喜欢淹没在无人的大雨中，杳无踪迹。
  她原以为林泽是她心中荒芜之境的唯一绿洲，时光的光影转瞬即逝，日光熹微，那心之向往原来仅是海市蜃楼。
  那些她心中期望雀跃的，其实从未发生。
  乌姜不知道花了多久才将海市蜃楼的幻影拔除得一干二净，她开始贪恋在花花世界中寻欢作乐的荒唐岁月，这一过，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而现在，那个她心目中的皎洁少年终于将幻影破开成为真实的个体，但对于现在的乌姜来说，终归是遥远。
  什么都会过去的，无论怎样都会过去的，更何况像她这样不会回头看的人，她根本不会停留驻足的。
  就这样慢慢地过去吧。
  乌姜觉得今天的自己就是一个接待机器，前脚碰上林泽，后脚便撞上周祁。
  周祁正坐在摇椅上看剧本，听到开门声便看了过去。
  男人戴了一副金丝的方框眼镜，显得他整张脸上的线条更加刚毅有力，但是乌姜莫名觉得有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乌姜开口问他：“干嘛呢？”
  周祁往上推了推眼镜，将手上的剧本放在一旁，往摇椅后背靠了下，“看剧本呢。”
  乌姜听到这话想起来她给周祁的那个资源，“今天试镜怎么样？”
  “还行。”周祁淡淡说着，视线还落在乌姜的身上。
  “吃饭了吗？”乌姜转头问他。
  周祁如实说道：“没有。”
  “正好，我也没吃。我点了外卖，一起吃吧。”
  周祁应着：“好。”
  乌姜将前几天买的啤酒拿了出来，自己开了一个，顺势给周祁开了一个。外卖来的时候，乌姜已经喝了两罐了。周祁在一旁看着，没拦着她，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坐在地毯上，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
  乌姜捧着叉烧饭坐在一旁吃，吃到一半，她又接着喝她的啤酒。酒劲儿有点上头，连带着自己的意识都是酥麻的，她转过头来问坐在他身旁的男人，眼神有几分模糊，“周祁，你有喜欢的人吗？”
  周祁转过头来看她，她脸色红润，连眼神都跟着模糊了，整个人傻傻的，少了平常的那副精明样儿，他自己喝了口酒，然后回答她，“有。”
  乌姜听到这话笑了，“你们男人啊，都是一样的。”她抬起身来，想要用手点他的额头，视线一片模糊，身体都跟着晃，那伸出的食指直接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温润，酥麻，连带着潮湿。
  乌姜猛地将手收了回来，她力道太猛，直接倒在了地毯上，口头上还啰嗦着：“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你还来陪我睡，你好low啊。”
  周祁听这话头大，忍不住笑，他不想在这时候说什么他喜欢的人就是她，跟一个喝醉酒意识不清的人说什么喜欢根本就是件令人头大的事情。
  乌姜反倒不这么觉得，她没觉得自己醉了，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窝处说着：“周祁，你说，我到底还会不会喜欢一个人啊？”她说着说着，眼泪就跟着流了下来，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怎么觉得我不会了，我这里好空，你知道吗？”
  周祁看着倒在地毯上的她，心神一动，整个人覆了上去，握住她放在心口上的手，一个吻落了下来。
  安静的房间中有啤酒瓶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