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第四章
  时初晨用指甲哒啦哒啦敲敲台面，问柜台店员小乐：“刚刚那个人是这栋楼里的吗？”
  小乐点点头：“应该是，我看见他胸口的电梯卡是28楼的。”
  “28楼？”
  “嗯……28楼一整层都是翻译社。”最近轮流送咖啡，小乐对这栋楼基本上都摸清了。
  “翻译社？”时初晨想了想，拿出了手机，“我知道了。”
  Morning：小荔枝～
  和苏荔晚加了微信这是第一次聊天。
  小甜荔litchi：昂～
  Morning：你社最帅的是谁？
  小甜荔litchi：啊？我社帅的挺多鸭！
  Morning：谈礼？
  苏荔晚刚看到这条消息一抬头就看见谈礼穿过他们的格子间径直往办公室走，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她低头继续回复时初晨。
  小甜荔litchi：……这个最帅是最帅，但是漂亮小姐姐没必要一上来就开启hard模式鸭！
  Morning：哈哈哈，没有，我就是这么问问～你忙，明天早上有鸡蛋吞拿鱼叁明治，给你留。
  小甜荔litchi：嘤嘤嘤，谢谢小姐姐。
  时初晨没再回复，拿了份蛋糕去楼上。
  坐在窗边最角落的一个位置，时初晨打开了电脑，敲敲打打一句话没写出来。
  照理说，她应该开心的，他被绿得透透的。
  照理说，她该写个鬼，名字就叫谈礼，生前不得好死，死后变成孤魂野鬼。
  可是她没有很开心，也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
  谈礼接到了唐欣的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手边的咖啡杯已经空了，谈礼拿在手里，沉默了一会，把咖啡纸杯扔进了垃圾桶，对唐欣说：“好，我来接你。”
  下班从大门出来，正好又遇到了时初晨，谈礼假装没看见，却见她快走几步到了他身边。
  “谈老师，下班啦？”
  “谈老师，下班空吗？我请你吃个晚饭呗？”
  “谈老师……”
  谈礼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当年给她做家教的时候都没有喊过他一声谈老师，现在倒是尊师重道起来了。
  “不好意思，有约了。”
  “这样啊，谈老师，那改日吧。”时初晨看着他：“我没有开黄腔啊，我是说改日我请你吃饭。”
  说完她也不给谈礼回复的机会，直径走到自己车边。
  谈礼留在原地看她把车开走后才迈步，她开的车和她一样张扬，奔驰大G，车牌胥A CC666。
  吃完饭的时候，唐欣明显感觉到了谈礼的心不在焉。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唐欣问他。
  “没有。”谈礼摇摇头，却还是放下了筷子。
  “我妈今天打电话给我了。”唐欣看看他，又低下头，“她问我元旦要不要回去，过年什么打算。”
  唐欣不是胥城人，以往都是回老家过年的，但是今年她也想听听谈礼的意见，如果谈礼让她留在这里过年，那她就做做父母的工作，把他们接过来过年。
  “你一年到头也回家不了几趟，趁着过年好好回家陪陪爸妈。”
  唐欣点点头，谈礼并不需要她陪。
  手机上没有保存姓名的电话打过来，唐欣看了一眼，顺手按了两下侧键挂掉，没过几秒种，电话又打来，她又挂掉。
  谈礼看了她一眼，唐欣眼神躲闪了一下：“最近广告电话好多。”
  他没多问，电话也没有再响起来。
  吃完饭，谈礼照例送唐欣回家。
  “今天悦竹不在家，要上去吗？”
  这句话几乎每次王悦竹不在家，谈礼送她回去的时候，她都会问一遍，只是……他上楼的次数，寥寥无几。
  等了一会，谈礼没回答，唐欣以为是老样子。
  “好。”
  他居然答应了。
  刚进门换了鞋，唐欣放下包转过身抱住他，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我们好久好久没有……过了。”
  谈礼听出了她话里的委屈。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着她的嘴唇。
  闭上眼的那一刹那，脑海中出现了一张脸，笑得明艳灿烂，大大的眼睛望着他，叫了声谈老师。
  谈礼睁开眼，慢慢推开唐欣，唐欣看着他，同样是大大的眼睛，谈礼突然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敢看她。
  “咳咳……对不起，我有点胃疼。”
  他在撒谎，他说胃疼，手指却按着太阳穴。
  唐欣的电话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谈礼看看她的包，对她说：“你接电话吧，我先回去了。”
  “好，那你慢点，到家和我说，有什么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
  谈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开门离开。
  从她家下楼的时候，谈礼莫名有点烦躁，往车方向走的时候，还被一个在打电话的男人撞了下肩膀。
  在车上抽了根烟。
  唐欣不是他第一个女朋友，但却是他觉得相处下来最合适，最舒服的。
  谈礼很清楚，他们之间少了激情，不，应该说，根本没有生活激情。
  他性子清冷，不爱热闹，他自己也想象不出，他会和谁擦出生活的激情。
  吸了口烟，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那张脸。
  ********
  周六时初晨懒得去店里，一觉睡到下午，约了秦晴去弄头发做指甲。
  她们去的是胥城最奢侈的一家商场，而一条马路之隔的对面是一家平价商场。
  隔着商场的玻璃门，时初晨看看对面商场上悬挂着的一些店铺名称：欣艺画室。
  “陪我去对面一趟。”
  “什么鬼？你去对面干嘛？”秦晴很清楚，时初晨从来不去对面买东西。
  “有点事。”
  拖着秦晴顺着指示找到了画室，之前都是朋友帮着联系的，时初晨是第一次到唐欣的画室里。
  “初晨，你……怎么来了。”唐欣看见她有点惊讶。
  那天在酒吧碰到时初晨，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男朋友是谁，但是唐欣仍然有点心虚。
  “我朋友看到我店里的画很喜欢，非要我带她来看看。”时初晨说着挤挤秦晴。
  这么多年塑料友谊自然知道时初晨的意思，“嗯，她店里的画真好看，我家马上要装修了，我想来看看。”
  “那你随便看看，有喜欢的我给你介绍。”
  “你这儿还办班上课？”时初晨看到有几个画架和座椅。
  “周日的时候有几个小朋友来学画画。”
  时初晨点点头，对秦晴说：“上次我买画唐欣给我便宜了不少呢。”说完不着痕迹地继续对唐欣说：“也多亏了你，我省了一大笔钱。”
  唐欣摇摇头：“我要谢谢你才是。”
  “上次我就想说了，你帮我省了这么多钱，你男朋友是不是就是我们那栋楼上工作的，下次和你男朋友说呀，来买咖啡蛋糕我请客，他的咖啡我包了。”
  唐欣听到她提到男朋友，心里不由又是一紧张。
  “那天在酒吧里，我喝多了又黑灯瞎火的，完全没看清他长什么样。”时初晨笑着说，“下次你让他来报你的名字，他在哪一层工作啊？”
  听见她说完全没看清他的长相，唐欣这才在心里舒了口气。
  “28层。”唐欣说了实话。
  时初晨点点头，没说什么。
  出了画室，秦晴问她在搞什么蝴蝶结，时初晨避重就轻地把那些事和她说一遍。
  秦晴听完说了句：“卧槽，看不出来啊那女的。”
  时初晨挤挤她，示意她闭嘴。
  一个背着书包的年轻男人从两人身边走过。
  “怎么了怎么了？”秦晴咬着牙问她。
  “刚刚走过去那个男的，应该就是那天那个男的。”
  两人悄悄回头，背着书包的男人果然往画室里走去。
  “不是……”秦晴问时初晨：“你准备干什么？这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晴知道，时初晨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甚至不是个爱管事的人，就算是自己朋友遇见了感情问题她也不会去多掺和，她会安慰别人，会帮助别人，当永远不会让自己掺和进去。
  可是现在，她主动去找了唐欣，好像完全没有要把自己置身事外的意思。
  时初晨想，和她是没什么关系啊，但是……
  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而已。
  ********
  谈礼掌握了一个规律，基本上早上去咖啡店，是看不到时初晨的，她偶尔会出现，几乎都是在下午。
  下午掐着点去咖啡店，果然她在。
  “喝什么？”时初晨问他。
  “热摩卡，不加糖。”
  “好，带走？”时初晨的手伸向了咖啡纸杯。
  “在这里喝。”
  她抬头看了一眼谈礼，他没有什么表情，时初晨怀疑这么多年，他可能是面瘫了。
  “找个位置坐一会。”
  “多少钱。”谈礼拿出手机准备倒扣在扫码机上。
  时初晨伸出手按住扫码机：“我请你。”
  谈礼找了个座位坐下没多久，时初晨端着咖啡过来。咖啡店里堂食的咖啡杯每一款都不重复，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她给谈礼选了个墨绿色的。
  “蛋糕请你吃的。”青苹果造型的。
  餐盘边上放着把勺子，勺子把儿也是绿色的。
  时初晨在他对面坐下来，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啊？”
  “不记得。”谈礼回答她。
  “你是出过什么事故，失过忆吗？”
  “……”
  “你当时可喜欢我了呢，你说我是你最喜欢的类型，你还给我表白了，但是被我拒绝了。”时初晨撑着头对他说，“可惜你都不记得了。”
  谈礼一小口咖啡突然吞咽有点困难。
  他看了她一眼：“我没失忆。”
  “没劲。”时初晨嘀咕了一句，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让人生气。
  言归正传，时初晨对他说：“这绿苹果蛋糕好吃吗？”
  “还可以。”他不怎么喜欢吃甜点。
  “那你觉得这个杯子颜色好看吗？”
  谈礼看了一眼杯子，“不错。”
  “这些，都叫原谅色。”
  谈礼看她一眼，没懂她的意思。
  时初晨恨自己不能把话说破：“没什么，你慢慢吃吧。”
  吃完就原谅她吧，傻子。
  *******
  你们的人设都是话少吗？
  和我一样吗？
  为什么都不说话？
  哼！
  走了，不想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