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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节

  没人能知道他初收到宴峰说云家被下狱,江云漪被软禁时心里有多愤怒。他怎么也不能想象若他查到真相后,却要承受江云漪已经不在的事实得有多痛。
  那将比他不能与江云漪携手还要痛。若是能让选择他还更愿她是公主,是他的外甥女。而不是被沈关氏指认为与云家里应外合想谋反的罪人。
  好在他临走前把姐姐留给他的免死金牌给江云漪,要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在她最需要他的时侯,他不在她的身边。
  好在她的身边有那么多人可以帮她排忧解难,可以为她赴汤蹈火,又有那么多人可以在最关键的时侯帮到她,让她能保得性命,等他回来!
  好在温逸知道他带回了可以证明江云漪身份的证人,在他最需要的时侯把温家的大船借他。
  若没有温逸的接应,他又如何能这么快赶回来?所以便是知道温逸是他的情敌,他也依然要谢他!
  “主子,我们已经发了五次信儿了。刚刚那一封还不到半个时辰!”
  小四小五有些无奈的提醒道。他们当然知道主子现在有多急,可是他们也急啊!只是再急也没用,三子他们现在刚刚上船,便是行船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赶上他们。
  这现在还不到晌午,他们都发了五次信了,从一个时辰一次到半个时辰一次,他都在想三子他们收到信的时侯会不会想插上翅膀飞过来,免得晚上一点点就要被主子罚进刑堂。
  “再发!”
  端木阳根本不听,他只是想着证人早一些到京都,那他的丫头就可以早一些解除禁令,云家也可以早日昭雪。
  要不然云家一日不能雪冤,他的丫头定也一日不能宁安。他的丫头不安宁,他又岂能安心。
  “属下遵命!”
  小四只能认命地去给三子他们发消息。小五则劝端木阳不要在船头吹风,对身体不好。
  他们连月赶路,因风雪的原故并不能好好休息。待运河水化,温家的船运还没来得及对外开放,他们就收到了宴峰的紧急来信。
  信中言及有人告发云家送女进宫冒充公主,想以此里应外合谋夺凤氏江山,云家现今已经被关押,还在审讯当中,江云漪被软禁,不准任何人探望。
  这信一到可把他们给急坏了,尤其是看着主子越来越沉的脸色,最终还是动用了温逸给他的令牌启动了温氏船运的掌令,借到一艘可以无视冰面的大船没命的往京都赶。
  但二月的寒气极重,端木阳即使在舒适的大船上也依旧不能安睡,天天等着京都那边的消息,往往一等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睡。
  这都几天了,即使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京都,端木阳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全速行船!”
  京都已然在望,端木阳哪里能睡得着,他只想在第一时间看见京都的檐角,然后在第一时间奔到他丫头的身边。
  这个时侯睡,万一他睡着了,错过与丫头相见的时间可怎么好?他明白自知道丫头出事后,他便没能好好睡一觉。
  可明知他的丫头在受苦,他又怎么可能好好睡觉,好好吃饭?端木阳扪心自问,答案告诉他,他不能!
  曾经他的丫头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把他排除在外,独自承受着那无边无际的痛苦折磨。
  现在他的丫头又因为自己的身世要承受着将自己的至亲送上断头台的宿命,他又哪里能睡得着,吃得下!
  他丫头的一生经历了这么多的苦楚,他却没能一一为她尝遍,一一为她解除,本身就对她不起。那他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陪着她,以昔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在乎。
  传完信过来的小四看着小五苦着一张脸也只能对他摇了摇头,主子对江云漪有多在乎他们老早就见识了。
  本以为江云漪突然成为永宁公主,与他们的主子已无缘再做夫妻,所谓情深缘浅也不过如此。
  但主子性子执拗认定了谁,就不会改变。自知江云漪的身世后就愣是不信,与江云漪见过最后一面就拼命的往浣州这边赶,这一来一回到如今已近半年。
  在浣州端木阳也不曾好好的歇过一次,天天没命地查十七年前的人口档,以及当年有关人员的卷宗,就差着手调查沈家的祖宗十八代了。
  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还真让他们查到了一些极为隐密的东西。当年端木皇后逃往浣州,在几近走投无路的情况联系了极少联系的沈家。
  有关沈家的事,在敬阳王府那边记录极少。他们也不清楚当年先王妃为何不曾跟娘家联系,以至于先王妃过世二十几年,除了敬阳王府的一些老人知道他们敬阳王府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外,其它人根本不知道。
  不过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查到了当年端木皇后的小公主出生不过一个时辰就夭折的事儿,沈老夫人是知道的。
  沈老夫人明知小公主已逝,为何还要让江云漪进宫,并一口认定江云漪就是端木皇后所生的小公主?
  从一开始沈老夫人就在撒谎!她欺骗永帝,欺骗江云漪,欺骗敬阳王府,欺骗了所有的人,将所有跟这事有关的人全玩弄在鼓掌之中。
  他们只是不明白沈老夫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利用江云漪光耀他们沈家的门楣也不像,因为沈家已经出了一个怜妃。
  直到他们收到宴峰的来信,知道云家被指认谋反,还跟江云漪扯上了关系。他们才将在浣州那边查到沈家与云家曾经的宿怨联系到一起。
  但联系之后,他们又不得惊叹沈老夫人的好耐性,几十年的宿怨能让她记得大半辈子,只为让云家担上谋反之罪。
  若不是主子心思通透,又岂会在知道江云漪并非公主的时侯,就不顾风雪日夜兼程地从浣州赶回来?
  也幸得他们早早赶回来,否则待到开春雪化再回来,一路而来便是坐船也要赶上一个月,那个时侯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哪里还能救得了云家,救得江云漪!
  但即使他们赶路赶得再快,收到消息的时侯离京都却还有千里之遥,要不是江云漪身边有那么多可以助她的人,他们定然赶不上为云家平反,为江云漪雪冤。
  只是端木阳一路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免跟着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住。
  谁让端木阳一到浣州就忙着查案,又不想假他人之手,就怕他们这些人不够尽心,错过了重要的信息。
  让得他们这些精英到最后全成了跑腿的,好在端木阳知道靠他一个人效率会很多,还会派些事儿给他们做,要不然他们连跑腿的资格都要被取消。
  小五当然明白小四眼神中的意思,这个时侯他们也恨不能早些赶到京都,省得主子心焦,他们也跟着不是滋味儿。
  其实在他们心里早把江云漪当成他们唯一的主母,当他们得知江云漪身世的时侯,他们也替端木阳和江云漪惋惜。
  若不是这样当初他们也不会帮着端木阳隐瞒,现在端木阳查到真相,他们自也替端木阳和江云漪感到高兴。
  本以为真相查到了,他们的好日子也来了,却不曾想一切的阴谋苦难才刚刚开始。
  此时此刻他们心里比端木阳更恨沈老夫人搞出这么多事儿,让得端木阳和江云漪的感情一直遭受着无限的磨难。
  这样的磨难一关比一关艰难,一关比一关更令人为他们感到难受。尤其是江云漪,上天似乎觉得她受的苦不够多似的,考验一层比一层令觉得她就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孩子。
  “继续加速!”
  端木阳根本不会去注意他的下属这个时侯在想什么,他现在满心满眼就是想尽快赶到京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狭长的桃花眸里思绪满满,那张绝色倾城的脸染上了风霜,却依旧美得令人难以移开眼。
  瑟瑟春风不烈却带着令人心凉的感觉掀起那一角华丽的衣袍,喜着华衣的他,在这一刻已无瑕去顾及那华丽的衣袍所滟起的潋滟弥度迷了多少人的眼。
  本来还劝着小五的小四此刻只有苦笑。心想着若不是温逸的掌令一出,隶属温家船运的驻地方管事派的都是最好的水手,又哪里受得住端木阳这般一次又一次命令全速而行。
  命令层层下达,被派来跟船的水手们忍不住叫苦连天,要是不端木阳拿出的是他们温家船运的最高掌令,他们早就不干了。
  这二月初寒,水面刚刚破冰消融,这样全速行船本身就有极高的危险性,若不他们都是温家驻地方中最好的水手,这样的行船强度可几个能受得了。
  但受不了也得受,最高掌令一出,谁敢不遵,待事情一了,他们就可能被迫离开温家船运。
  温家船运遍及大周,离了温家船运,以后他们也不用靠这个手艺吃饭了。全都得令谋出路。
  水手们抱怨归抱怨却也知这个事儿他们办成,日后定也吃喝不愁。因为定船的这位爷亲口许诺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京都,每人奖励一百两,不是银子而是黄金。
  这得有多阔绰啊!所以就是累点辛苦点他们也甘愿。已近黄昏时分,若是没有估算算错的话今晚船就可以到达离京都最近的港口。
  重新替换了一批水手上来,他们决定满足那位爷的要求在这最后的几个时辰里再加马力全速行船。
  夕阳西下,彩霞漫天,大运河上一艘大船乘风破浪而来,打破了几个月来运河上的平静。
  一直站在船头远望京都方向的端木阳突然命人去洗濑的东西,还让厨房那边备饭。他要是一脸憔悴的去见江云漪,那丫头必定会生他的气,再过几个时辰就能到京都,他是把自己收拾齐整才成。
  小四和小五感动得差点哭了,他们家主子总算知道吃饭洗濑了,这上天总算听到他们的祈祷了。
  赶紧命厨房那边做江云漪最擅长的药膳,只有药膳主子看见了才会多吃上一点,要是普通的饭菜他肯定吃几口就扔下了。
  端木阳这边命人全速起航,又担心到京都怕江云漪看到他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而生气,在京都这边吃不好,睡不着的人却也大有人在。
  沈老夫人跺着步子,挥手让下人们把饭菜全辙了。云家被唐秉清从牢中保出来已经好几天了,可沈嬷嬷那边却依旧没有消息。
  现在她的全副心神都在怎么解决吴氏兄妹,对于云家虽然也愤恨,可她知道这个时侯若不能杀掉吴氏兄妹灭口,那上断头台的不是云家,而是她沈家。
  这几日她一直寝食难安,眼见着唐秉清越查越有模样,云家就差能证明小公主的事与他们无关就可以脱罪。
  好在方锦娘一口咬定就是元乐珊指使她干的,云子晴更是直说她之所以会被赶出云家还被人追杀就是因为她听到了不应该听的。
  虽然这些证词亦全数被唐秉清驳回,顺天府那边对他们的证词也持保留意见。但也因此云家还是待罪之身。
  可若是让吴氏兄妹出堂作证,那方锦娘和云子晴就纯属诬告,而她沈家也会被判定欺君,还可能来一个意图不轨。
  何况唐秉清已经在收集反告方锦娘和云子晴的证据,若是让唐秉清查到,那方锦娘和云子晴的证词就不会被采信。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有心情吃饭,没急出满头白发已是她心性强大了。从云家下狱,到云家被唐秉清作保放出,一门心思都在这些事上的沈老夫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唯一的孙儿沈天明越来越沉默。
  沈天明的心乱得很,看着近日发生的事儿,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心中有些怀疑自己的祖母,可是又不愿去相信。
  毕竟自云家出事以来,他也没见祖母做过什么事儿,只是这几天祖母经常与沈嬷嬷一起关在屋子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很想云问问祖母到底知不知道江云漪不是公主的事儿,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祖母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她若知道又怎么会让江云漪进宫,还对着永帝说云漪就是当年的小公主呢。
  祖母若是知道云漪不是公主,却在那个时侯用尽一切办法让云漪进宫。这才是真正的欺君大罪。
  欺君之罪祸及全族,祖母一定不知道真相!沈天明努力的说服自己,可当他细想这些年发生的事儿又不得不怀疑沈老夫人有太多的事隐瞒他。
  翻来覆去极难入眠,干脆起身穿好衣裳,又从马厮里牵了一匹马出来,他想骑着马到处去走走,吹吹风也许就能清醒一点。
  临近子时,南街那边一连串的屋子突然走水,水势冲天直逼公主府这边来,原本四散在各处巡逻的北家军一听消息哪里还能安心巡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出事地点。
  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并没有发现那火光虽临近公主府,但离公主府却还有一段距离。
  但他们心中明白自己的任务就是要保护江云漪的,这个时侯公主府附近走水,难保不是有人想趁此机会对江云漪下手。
  分出一些人去救火,其余人以别人难以察觉的角度渐渐向公主府聚拢。谁要不想要命的在这个时侯浑水摸鱼,就别怪他们北家军不客气!
  数条黑影在北家军被引到南街那边的时侯急速而行,很快就窜进了吴家,见人就杀,活口都不留一个。
  他们手法干净而利落,就好似专业杀人一般,月色透过蒙蒙树影照在吴家的窗棱上,印着那些黑衣黑面的杀手越发显得阴森撩人。
  吴玉书和吴夫人今儿就猜到有些人很可有按捺不住要动手,吴玉蓉又被吓得半死,夫妇二人思前想后就把吴玉蓉母女安排到他们在京效买的庄子先住着。
  要走不可能一起走,一起走容易惹人猜疑,所以吴玉书夫妇想等两日再去跟吴玉蓉汇合。
  “夫人,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因心有忧虑,吴玉书夫妇一整晚都没睡,起夜的时侯就瞧见窜进他们家的黑影,见到人就杀,吴玉书被吓得忙叫醒他夫人,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就拉着他夫人往后门走。
  眼见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窜进了他们的院子,吴玉书心里急得不行,拉着他夫人拼命往前奔。
  “不,相公,我不行了,你快走,别管我!”
  吴夫人看着寂寂无人的大街,心里怕得不行,知道以往这个时侯都有北家军在巡夜,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怕他们再耽搁下去,肯定一个人都走不了。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吴玉书很想大叫救命,可又怕那些杀手没在家找到他们,出声反而会把他们引过来,就抓着他夫人的手往小巷的方向走,这样子目标不会那么大。
  杀手们没在吴家找到吴玉书夫妇,也没找到吴玉蓉,却在吴玉书夫妇的房中看到他们挂在屏风上的衣裳,猜到二人一定是看到他们出手,提前跑掉了。
  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就寻着后门的小巷追了出来,他们嗅觉敏锐,动作利落很快就分辨吴玉书夫妇出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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