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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小姐恕罪!”
  “听到这么精彩的对话内容,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死问题了。”
  “小姐,云城本想保护小姐的,没想到……”
  “你无需解释。我既没有揭出你来,就不会把你怎样。怎么说,你也是沈叔叔的义子。”
  “小姐……”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这……”
  “想不到你还没有秦漫修聪明,我既然能用意志力控制兵器,自然是对兵器极为敏感,你手中的剑日日跟随于你,你又日日跟随于我,我如何不知?”
  “原来小姐早就知道云城所在,云城自作聪明了。”
  “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
  “云城也是才知。”
  “他们可真保密,连你也瞒了。不过也好,对你,是件好事。”
  “小姐既然反对此事,为何不阻止将军?”
  “他虽然是我爹,但从小到大,我就没记得他跟我说过几句话,从来都是冷着脸……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小姐也在担心将来祸及周家?可现在知情不报,将来,将来如果东窗事发,不一定会不牵连小姐的。”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皇上真的有心要除我周家,这上上下下,哪有一人可以逃得过?爹,走了步错棋啊!”
  “现在去劝,还为时不晚。”
  周欣然没有接话,反而对沈云城说道,“去,继续你刚才未完成的事,秦漫修的双手!”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他,不已经是您的奴隶了吗?”
  “照我说的做吧,我自有我的道理。”
  沈云城默默的转身而去,见到秦漫修后,更是一声叹息。
  “你都听到了?”
  漫修点点头,低头看看自己修长的双手,苦笑了一声。
  因为这一声笑,沈云城却是大惊于色,“你,没哑?”
  “我自小被蛇咬过,早就抗毒,哑药对我一点作用也不起。”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喝药时一点也不害怕。”
  “就算是变哑,也没什么害怕的。”
  “可现在……”
  “向你打听个人,应该也在这周府里的。”
  “谁?”
  “刘霄。”
  “刘霄?”沈云城的瞳孔不自觉的张大开来。
  “是,今年二十有六,据说他右肩的后侧还有一条疤痕,他的父亲叫做刘望的……沈云城,你,没事吧?”看着沈云城的神情越来越奇怪,开始还在描述刘霄信息的秦漫修不禁面露担心之色。
  “没,没什么。你,你为何打听他?”
  漫修看看沈云城,略有所思的说道,“你还记得地下密室吗?密室中有个老者的……”
  沈云城想起了密室门口那具面向下的老者尸体,因为任莫慈的突然出现,他没有看清老者的样貌。心,好乱。
  “你说地下密室的那个老者叫做刘望?”
  “是,沈韩杀了他。他因儿子被威胁,在那个地下密室装哑巴二十载,我给你的那件衣服便是他的,说见到他的儿子,一定转交给他。”
  “二十载,二十载……”
  “沈云城,你……”
  秦漫修没再说下去,只眼睁睁的看着沈云城落寞离去的背影。
  屋内,沈云城怀抱着秦漫修给他的那套带血的衣服,愣愣的坐在屋里的一角,黑暗,静寂,陪伴着无尽的感伤。
  “父亲!”半晌,才从沈云城的口中挤出两个字。
  当年,六岁的他是记事的,父亲与母亲因为秦威的事吵架后,他就随着母亲离开,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由于母亲至死都觉愧疚秦威,也不许他寻找父亲,二十年来,他都是孤独一人度过的。想不到,父亲,他的亲生父亲,竟比他还要孤苦,是在地下密室过得二十载。到死,到被他的义父沈韩杀死,也没能再见他一面,还是他,亲手将父亲的尸体化为乌有。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紧握着衣服的手又紧了几分,突然一个黑影闪进屋中,沈云城以最快的反应将衣服藏到了身后,定睛看眼前,竟是义父沈韩。
  是他,利用自己威胁父亲,是他,亲手杀了父亲,而他,却是救过自己,教授自己功夫的义父!
  “义父!”
  “这么黑,怎么不点灯?”
  “是。”沈云城镇定了下情绪,下意识的回头看看,藏的衣服并未露出马脚,便去点灯。可等一转身的时候,沈云城不禁倒抽了一口气,那带血的衣服竟落在了沈韩的手中。
  “义父!”
  “这是什么?”
  “回义父,这是那日义父和先生被暗算时秦漫修所穿之衣,云城见那秦漫修将此衣服叠放整齐,怕有什么猫腻,便取回来察看。”
  “哦,是吗?你倒是有心。我问你,你那日去时见到了什么?”
  “回义父,云城去寻义父,结果去了便见到义父晕倒在内院的地上,秦漫修手中扶着受伤的先生,云城正要上去帮忙的时候,密室中却又出现了另一个先生,说秦漫修所扶之人是个假先生。云城本也无法分辨,但那假先生是个女子,终被先生用化尸粉化掉了。但是,先生也晕厥不起,幸及时用回魂丹才救回性命。但先生,先生似乎……”
  “很恨我?是吧?”
  “是的,他一直说是义父动手杀的他。”
  “哼!这种人,不就仗着会些奇怪的东西,有什么本事,死了也是活该!”
  “可是,他是先生……”
  “不要再说了。其他的,你还发现了什么?”
  “回义父,云城仔细检查过护卫的尸体,上面都有毒针,云城怀疑是那假先生。”
  “不是,是秦漫修。”
  “什么?秦漫修?他……”
  “我们都小瞧他了。听说今天先生和任莫慈去小姐那里要人,都被拒绝了,你跟在小姐的身边,给我好好的盯紧他。”
  “义父放心,他已经被小姐灌下了哑药,小姐还吩咐弄残他的双手,既不能说话,又不能写字,就算他有心,也没力吧。”
  “什么?他哑了,双手还残了?”
  “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哑了。”
  “不要动他的手,我这去找将军。”
  “是。”
  沈云城的一句个是字还没说完,沈韩便没了踪影。那带血的衣服倒是没有带走,反被仍在了地上。
  沈云城捡起了衣服,手又紧了几分。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衣秘密
  将衣服铺好,整整齐齐的想要叠好放起时,沈云城的眼圈又一次红了。父亲,父亲就穿着这样一件衣服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密室过活的。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漫修说父亲是因为自己被威胁,才无奈呆在那里装哑巴的。拿自己威胁父亲,什么事?秦威?又是秦威吗?父亲莫不是知道些什么,而又允诺了他们终生再不开口,才活下来二十载的吗?
  可父亲终究还是开口了,因为秦漫修,还是因为他?自己终是没有见到活的父亲,父亲也没有见到活的自己。留下的,仅有这件衣服,让秦漫修穿上混淆视听用的一件衣服。上面的斑斑血迹还历历在目,不过,那不是父亲的,而是秦漫修的。父亲的血,早已随着他的灰白的亵衣在化尸粉的作用下消失殆尽了。留下的,仅有这件衣服,这件拖秦漫修带给他的儿子刘霄的衣服……
  沈云城的手下又紧了几分,刚刚叠了一半的衣服在他的手劲下又一次褶皱了起来,泪水不声不响的流了下来,沈云城双手紧握衣服,将其靠在了自己的面颊之上,这,可能是他与父亲交流的唯一的方式了。
  泪,一滴滴的滴在了衣服上,看着那越晕越大的泪珠儿,沈云城再次失声痛哭。连个尸首都没有,连个坟墓都没有,父亲,就这样走了!
  想到坟墓,沈云城停住了泪水,身为人子,生前没有为父亲做一点事情,现在知道父亲过世了,难道也不闻不问吗?哪怕立个碑,即使是个无名的碑,缅怀一下也是好的。而坟墓里,能埋的就只有这件血衣了。
  不,还是埋件干净的衣服吧。一来这血不是父亲的,二来,有血污,时间久了会发出腥臭,污了过去之人。
  想着,沈云城轻轻放下衣服,去打了水,开始认真的洗起那血衣来。曾经,这衣服上有过父亲的气息,可现在,只有点点的血迹了。
  衣服的料质很是一般,也不厚实,冬日里父亲也是靠这个过活的吗?地下,应该更加阴湿寒冷吧。
  咦?洗到领口处,沈云城的手下意识的停了一下,这里的料质倒是厚实,好似几层呢。再往下试,却仍旧如前,或许是为了抵挡冬日的严寒,故意如此设计的吧。
  继续洗,但有父亲尸体的画面却一刻不停的映入沈云城的脑海之中。该看看父亲的长相的,二十年没见了,他是否有些变化了呢?
  突然,在水里的手停住了,父亲尸体的画面再次定格在沈云城的脑海之中。他当时是要翻开父亲的尸体看的,只是由于任莫慈的突然出现,才被迫中止,可是,他清楚的记得,父亲的领口处是松垮的,第一个扣子也是没有系上的。儿时,父亲也总是如此,记得问父亲时,他的回答总是系住勒得脖子疼,这样透气……
  沈云城的手不自觉的又回到了那厚厚的领口,突然,就像被刺激到了一般,拿出剪刀剪开了领口,出来的,竟是另一层布,沈云城的心往下一沉,也许自己真是多心了,父亲又不确定能否见到自己,怎么会用这衣服给自己传信呢?
  要把那层布放回去缝好,可既然剪开了,就这样放回去又不甘心,于是继续打开来,又是一层,里面似有柔软之感,却不像是纸。再打开来,沈云城倒吸了口气,是条手帕和一块长长的破布条,如果没记错,那手帕是最后一次娘跟爹吵架时,扔到他脸上的。
  破布条上歪歪斜斜的写着些字,不是墨迹,却是用血。内容记述了当时胡雍的小妾华云去寻秦威并自杀身亡的详细过程,因为刘望便是当时秦威营前的守卫兵之一,是当时的目击者之一。可是在胡雍的愤怒和周可的大势面前,刘望选择的是妥协,选择了坚称目睹秦威杀了人,这也导致了秦威最终被污叛国杀人,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而为此,他刘望也失去了自己的妻儿,虽换来了一条命,却是一生的不见天日。
  沈云城终于明白母亲所说的对不起秦威是什么意思了,也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要与父亲大吵,并带自己远走他乡,致死也不让其寻找父亲的原因了。深明大义的母亲是在怪父亲的被逼,怪他的糊涂。
  而母亲又哪里知道,父亲因为自己的选择,内疚了二十载,痛苦了二十载,夫妻阴阳相隔,父子虽近在咫尺,却致死也未能见上一面,相比之下,死亡却成了他最好的归宿。
  文的最后也吸引了沈云城的眼球,都知当时见到华云自杀的是两个守兵(其中一个是刘望,另一个则被派往了前线,作战时死亡),还有周可也是见证人,殊不知还有二人见过此景。便是刘望军中的好友,叫做谢忠孝的,当时他浑家正带着儿子去营中看他,谢忠孝因与刘望交好,便想带儿子去见见这位叔叔,算准了刘望快要交班,才走到秦威营帐周围,谁想儿子小不懂事,硬是跑到营帐后偷看偷听,这要是被一向重规矩的秦威知道可是杀头之罪,谢忠孝赶忙去抱儿子离开,没想到,他无意中听到的,居然是个有关胡雍的天大的阴谋。
  事后,因见刘望也随着周可指鹿为马,谢忠孝也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有一日,刘望失去了妻儿,酒后深悔自己的选择,谢忠孝也才趁着酒劲说出了当年的这个意外。他和儿子知道的,甚至比周可和两个守兵都多。
  沈云城一口气儿看完了父亲的遗书,半晌没有言语。这天底下果真就没有“天衣无缝”四个字,周可算天算地,也算不到这意外中的意外。谢忠孝,还有他的儿子,谢斌,只要找到这两个人,算不算是圆了父母亲的一个心愿?也算是对秦漫修有个交代了呢?
  沈云城理清了思路,把长长的破布条和手帕收在了怀中,又晾好那件湿衣服,转身出了门。
  且说沈韩自离了沈云城的屋子后,先去觐见了周可。可是,周可的屋里似已经很热闹了,看时,周欣然,先生,任莫慈都在。而对于沈韩的出现,似乎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除了先生哼得一声转过了头之外,其他人均无任何反应。
  “欣然,你不要胡闹。别的你要什么都行,唯独这件事不能依你!”
  “爹,我知道您想要他手中的东西,可是十几年前他没给,现在就能给了吗?何况,现在他是没死,若是当年就那么死了,您现在还会这么执念的要他手上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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