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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次日上午,狂风大作,地上到处飞砂走石、烟尘滚滚,整个长庆城的上空笼罩着一股浓浓的黑雾,时而散去时而又汇集到一起,几只乌鸦盘旋在半空中,并发出‘啊、啊’的叫声,大街小巷上的百姓同往一个方向跑去——西门校场。
  西门校场位于长庆城的最西面,也是长庆城内最大的校场,远远望去,但见那城楼上插满了东林国的旗帜,士兵们手持长矛迎风而立,一个个威武不凡的身影已将校场四周围着一圈。
  校场的中央跪着一个披头丧发,穿着一身囚服的犯人,他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在他身体的右侧是一名敞着胸脯、肩扛巴掌宽大刀的刽子手。
  片刻,百姓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围观,却被士兵们阻挡在校场之外,霎时,整个校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皇上驾到。”
  画面中,绍岩身着一身青色战袍,在成勇、常一笑、董天元、谭士杰等数名将领的陪同,徐徐从校场的后门而入,场上士兵及所有百姓扑成一片,高呼皇帝万岁。
  “开始吧。”绍岩冲着常一笑喊了一声。
  常一笑走到站台的最高处,从袖口取出一卷金黄色纸卷开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战犯屠安在攻城期间,掠我妻女,杀我百姓,其中被其手下奸-杀女子共计五十五人,因当时城中百姓不满梁军恶行,其与金定国联手指使手下坑杀男丁一百七十六人,六十多名女家眷被送入各大妓院,现已救出四十余人,其余人因不堪忍受沦落风尘,相继选择自杀……,特此,朕决定于今日判屠安斩刑,以慰我东林死去的子民。”
  圣旨宣读完毕,成勇下令让士兵将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女子带到校场上,围观百姓一阵哗然,纷纷高呼请救皇帝立斩屠安,有些死者的家属更是压不住内心的怒火,一个个握紧拳头往里冲,扬言要亲手杀了屠安报仇,结果让士兵挡了回去,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时辰到,斩!”成勇负责监斩,随着他一声令下,刽子手喝了一口酒,‘扑’的吐在刀刃上,然后双手握紧大刀高举上空,继而猛地朝犯人的脖子上砍去,刹那间,只见屠安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米远,眼睛微微眨了两下,嘴边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连续滚了两圈后方才停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跪在地上,呼声铺天盖地而来,说来也奇,就在屠安人头落地的一刹那,狂风停了下来,乌鸦在空中徘徊了一会儿,复又钻到云层当中,乌云渐渐散开,终于恢复了一片晴朗的天空。
  屠安一生害人无数,将其处死自然是大快人心,绍岩因此羸得全城百姓的称赞,正当他带着众将领准备退出校场时,围观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名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绍岩让人将哭泣的女子带到跟前,定眼一看,那女子不是别人,而是二娃子的妻子,唤作乔慧兰,绍岩依稀记得那天她与二娃子一同送水果到军营,所以印象颇为深刻。
  说到这女子的相貌,虽谈不上倾城之美,却也生得是小巧玲珑,纯粹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少妇,红红的脸蛋,小小的嘴唇,乌黑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既简朴又不失自然美。
  “民妇慧兰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快快平身。”绍岩见她哭得很伤心,心想她一定是有什么冤情,既是有冤也应该是二娃子过来才对,怎么会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呢?可是他左顾右盼,却没见着二娃子的影子。
  “民妇有冤,求皇上为民妇做主。”乔慧兰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泪流满面的道。
  “你有何冤情只管道来,朕自会为你做主。”绍岩心平气和的问:“对了,怎么没见二娃子?”
  乔慧兰呜呜地哭了起来,抽泣的道:“皇上,民妇的丈夫他——他——他死了。”
  “死了?”不单绍岩感到惊讶,就连他身边的成勇、常一笑及其它将领都感到吃惊,两天前,这对夫妇还高高兴兴的送水果到军营,怎么转眼间就会阴阳相隔了呢?到底是谁这么恨心杀了二娃子。
  “他是怎么死的?”常一笑、成勇迫不及待的问道。
  乔慧兰垂头丧气的摇摇头,哭道:“都是因为民妇不好,要不是因为民妇,他就不会被官兵杀害。”
  绍岩愣了一下,忙问:“到底是谁?你不用怕,如果是朕的手下,朕决不会姑息养奸。”
  乔慧兰看了看绍岩身边的这些将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道:“是一个姓赵的将军。”
  “赵子健?”绍岩等人同时喊出这个名字,成勇立即让董天元带兵去缉拿赵子健。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骑马从校场的一侧直奔而来, 临近绍岩时,他猛地从马上滚了下来,急忙道:“皇上,大事不妙,赵子健、元畅、李光友三名将军带着万余人马刚刚强行离开长庆城。”
  在场人不禁瞠口结舌,绍岩大汗,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天噩耗,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第一百七十章 长庆兵变(2)
  “他们是往哪个方向逃走的?”成勇一把攥着那士兵,急切的问。
  “东门。”
  众人顿时哗然大惊,众所周知,东门外的十里坡驻扎着南梁的大批军队,其人数加起来将近十万,金定国战败后,他们便以合围之势分成几个据点,几乎阻断了东边所有的出路,也就是说,赵子健此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敌叛国,这家伙对城中的布防情况了如指掌,此次归降必会告诉梁军,以金定国的个性,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率兵攻城。
  为此,绍岩迅速让董天元、谭士杰两员大将火速增兵东门,同时命成勇等几名将领做好战斗准备,围观的百姓们得知这个情况后,顿时慌作一团,为防止意外发生,绍岩让那些住在东门附近的居民回家收拾东西,并以最快的速度往西城撤离。
  回到西城大营后,绍岩换上一身铁甲,头戴金狮盔,腰挂五尺佩剑,脚穿过膝长靴,俨然成了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整装完毕,便带上常一笑疾速赶往东门。
  此刻的东门城楼上到处布满了东林士兵,护栏的边上是一排弓箭手,跟着是一列手持长矛的卫士,董天元、谭士杰两位将军正带着士兵将石块往城楼上运。
  绍岩刚踏上城楼就听董天元奏报,说是金定国率领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绍岩走到城门边上俯视而去,却见城门不远处已是金戈铁马,战旗飘飘,由远即近皆是黑压压的一片,金定国坐在最前面的那匹高头大马上,满脸带着得意的笑容,其身边依次是他手下的几员大将,在他身体的左侧则是赵子健、李光友、元畅、郑倾毅四人。
  “极品皇帝,速速让你的人打开城门。”金定国挥刀指向城楼上吆喝了一声,所有士兵高举长矛不停地在那里叫阵。
  绍岩横眉怒目的瞪着赵子健四人,厉声道:“赵子健、元畅、李光友、郑倾毅,朕往日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朕?”
  赵子健冷冷一笑:“皇上,您是没有亏待过我们,可是您也没重用过我们,您重用的是成勇、董天元这些人,我们兄弟几个在您眼里永远都是低人一等。”
  “你放屁。”绍岩尚未说话,一旁的董天元气得走到城楼边,指着赵子健骂道:“皇上对待我们一直都是一视同仁,要不是你们犯了错,皇上能撤你们的职吗?尔等食君俸禄却不知为君分忧,而今还做出变节投敌这等无耻勾当,你们对得起皇上,对得起东林子民吗?”
  绍岩赞赏的点点头,众将领里面数董天元的年纪最小,却也是性情最直的一个,不像赵子健几个,表面上阿谀奉承,暗地里却包藏祸心。
  “董天元,你少给我们扣大帽子,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还论不到你说话。”赵子健怒不可遏的道:“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是南梁的征东大元帅,你们几个小鬼以后跟本帅客气点。”
  成勇道:“赵子健,你要是想当元帅,我让给你便是,你为什么要一定要投降这帮人?”
  “哈哈哈……”赵子健的嘴边浮出一丝诡笑,“成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听说楚军已经拿下运河,白眉父女率部节节败退,假以时日,楚军的旗帜将会插在东林国的都城,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兄弟我劝你还是趁早为自己选条后路吧,免得到时候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只要你肯归降梁国,兄弟我担保你这辈子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金定国笑着点点头:“说得没错,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极品皇帝,我看您就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西楚大军不日将要攻克洛京,您还是想着怎么回去救火吧,要么就直接归降我大梁,我金定国以人格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日,你的人格值几个钱?绍岩似笑非笑道:“多谢金兄的美意,可惜朕的字典里还从来没有‘投降’两个字,恐怕要让金兄失望了。”
  金定国哼的一声把头扭到一边,赵子健抬起头,不怀好意的笑道:“皇上,您是英明之君,您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只要您打开城门,我们决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可若是你们一味的顽固抵抗,到时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绍岩见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冷冷地道:“赵元帅,你好威风啊,看来朕当日真是小瞧于你了,既然东林国的庙养不起你这尊大佛,那就请你将那一万将士送还于朕,朕可不想呆会儿他们拿着刀去杀自己人。”
  赵子健哈哈大笑道:“皇上您可真逗,这一万将士都是末将当年从乡下带出来的,就算末将有心将他们还给您,只怕他们也不会听您的使唤哪。”
  绍岩最不希望看到兄弟间互相残杀,尽管他知道赵子健不肯归还带走的东林士兵,但还是想尽一番努力,即使是徒劳无功,他的心里还是会踏实一些,“既然这样,那我们还说什么,来人,开城门,准备迎战。”
  话音刚落,只听‘咣——’的一声,城门被打开了,高高的吊桥从城墙上被放了下来,直接搭在护城河上,绍岩身骑白马领着数万精兵从城门处冲了出来,与此同时,金定国命部队后撤两百米,以备应战。
  两军在开阔的草地上对阵,东林将士双手握紧长矛,两眼虎视眈眈的直瞪前方,鲜红的东林旗帜在微风下来回飘扬,似是在向对方发出挑战的讯号,绍岩与成勇几名将领坐在马背上,矗立于队伍的最前面。
  秋末的风带着无尽的凉意,使人顿觉一丝寒冷,霎时间,绍岩从腰间取出长剑,成勇手持重达四十斤的方天画戟,董天元年纪不大却惯使双刀,谭士杰则以长斧作为兵器,众人的双瞳中皆是火花四射。
  相比之下,梁军士兵也是个个面带杀气,金定国胸有成竹的骑着高头大马,似是早已目空一切,赵子健满脸带着得意之色,然而,他身边的元畅、李光友、郑倾毅等几名将领却显得有些畏惧,这些人作为叛将,难免会感到心虚,他们不敢正视皇帝的面孔,只能把头埋至胸前。
  半晌,金定国开口道:“极品皇帝,本帅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降还是不降?”
  “不——降——”绍岩一字一顿的答道。
  空气随着两个人的对话而停止了流通,甚至可以随时让人窒息,冷风继续在战场上狂吹,无数面旗帜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杀——”
  “冲啊——”
  大地之上再次掀起了滚滚的沙尘,数万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向对方,天空全是铁器碰撞的声音,呼声、杀声、尖叫声、惨叫声……,尤如惊涛骇浪般席卷着整个长庆城,天地之间仿佛瞬间连接在了一起,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绍岩面色如铁,挥刀向梁兵的身上砍去,他以前曾与云云、白如雪二人学习剑法,所以对付一些士兵不成问题,但见他一剑刺死一个,接着双腿夹紧马鞍往下冲了几步,待到几名士兵向他合围之时,他忽然勒紧马绳掉转方向,士兵以为他要逃窜,纷纷掉头追去,绍岩出其不意的扭过头,挥剑连刺五人。
  成勇单手抡起方天画戟,只要他轻轻那么一挥,中招者必会脑袋暴烈而死,或因身上骨头尽碎而亡,梁军的几员大将见状,迅速向他围拢而来,董天元举起双刀照着那些人的后背猛砍下去,梁军大将躲闪不及,纷纷从马上跌落在地,谭士杰则着手对付金定国,金定国使得是五尺长刀,谭士杰手持长斧,二人对打一阵,未分出胜负,刀斧时而在地面上碰撞,时而在半空中闪出火花,并发出‘铿铿’的声响。
  赵子健趁乱之际,与元畅、李光友、郑倾毅三人一起,率领一部分士兵向城门逼去,负责守城的常一笑快速反应过来,立即命人吊起吊桥,关上城门。
  赵子健只得气吁吁的退了回来,在此期间,绍岩一手挥剑拼杀,一手勒紧马绳以便及时变换位置,赵子健心想杀掉极品皇帝,自己就能加官进爵,于是在其它三名降将的配合下,悄悄地来到绍岩的马后,并以闪电般的速度挥起兵器朝他身上砍去,绍岩耳朵非常灵敏,快速趴在马背上,赵子健的刀从他的后脑边一闪而过,另外三名降将跟着举刀对着绍岩的胸前猛劈过去,绍岩驱马上前几步,不料赵子健一个健步冲过去砍断他的马腿。
  ‘咯噔’,绍岩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几名东林将士见皇帝有难,急忙过来支援,却被赵子健四人砍死在地,绍岩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四人的对手,试图往前突围,殊不知还是让对方抢先了一步,元畅一刀砍在他的后背,幸亏绍岩身穿铁甲,但还是留一下很大的伤口,鲜血打湿了他的后背,他不甘心死在几个降将手里,随即忍痛向前跑去,赵子健等人一路穷追不舍。
  这时,成勇、董天元看到这个情况,赶紧策马前去拦截赵子健等人,金定国速令士兵挡住他们的去路,而谭士杰由于一时分心,肩膀上被十几名梁兵的长矛刺穿,他猛地大吼一声,狠狠拔去身上的长矛,使劲向那些梁兵射去,数名梁兵应声倒下。
  “保护皇上!”成勇边战边喊,东林士兵全都向赵子健等人围了过去,绍岩总算有时间喘口气,他只觉得后背一阵撕心的疼痛,像是骨头碎了一样,就在他准备脱下衣服捆绑伤口的时候,不知从哪来冒出一名梁兵,趁他稍不留神,一刀砍在他的胳膊上,
  绍岩当即痛得跪在地上,好在那名梁兵力气不算大,胳膊算是没断,然而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十几名梁兵悄悄向他围了过来,绍岩咬紧牙关,猛地一翻身,冲着偷袭自己的那名梁兵劈了过去,那名梁兵脑袋一歪栽在地上,绍岩跟着挥刀朝其它梁兵乱砍一气,其中有三名梁兵当场被砍死,剩下的梁兵一齐举起长矛向他刺去。
  “皇上,臣妾来了。”正当绍岩感到绝望的时候,位于梁兵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耳边响起几声尖叫的声音,眼前的十几名梁兵相继倒在血泊中,绍岩忍着伤口的牙痛站起身,却见云云骑着战马来到他的跟前。
  “皇上,把手给我。”云云将手伸到绍岩跟前道,绍岩二话没说,立即爬上马背,云云见他身上多处是伤,不禁心痛不已,含泪道:“皇上,臣妾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边说边脱下自己的外衣包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恕什么罪?朕不是让你在城楼上好好待着么,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绍岩浑身皆是遍体鳞伤,额头冷汗直冒,由于失血过多,脸上不见半点血色,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柔弱无力。
  “臣妾生生世世都会陪伴在皇上身边。”
  绍岩靠在她的香肩上,见这丫头满脸都是眼泪,宛如在水里浸过一般,淡淡笑道:“傻丫头,今天这种场面你也见到了,金定国倾所有兵力进攻长庆,长庆城随时不保,听朕的话,快随常一笑离开这里,去找白如雪,朕随后就到。”
  “我不,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云云从身后抱着绍岩的腰,哭着道:“您是臣妾的丈夫,您到哪里,臣妾都会跟着,如果您有什么不测,臣妾也不会苟活于世。”
  绍岩深受感动,如果不是因为情况危机,他当然不舍得让云云离开,可是金定国的后援部队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出,此时的战场上,梁兵足足有二十万人之多,而东林国这边只有六万多人马,双方力量悬殊太大,倘若再怎么打下去,长庆城必会守不住,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撤出战斗,拼命死守城池。
  “撤!”绍岩狠踢马肚朝城内跑去,成勇等将领接到命令,迅速指挥大部队后撤,金定国大喊道:“快给我拦住他们,谁要是放跑一个林兵,我要了他的脑袋。”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生死相随(1)
  “杀——”
  倾刻间,狼烟四起,杀声遍野,梁军有如千军万马之势向城楼扑去,很快将东林大军阻截在护城河以内,城楼上的常一笑见情况危机,立即命人放吊桥,开城门让绍岩的大队人马进城,然而绍岩心里很明白,一旦城门打开,敌军将如潮水般涌入城内,就凭城内的数千将士根本挡不住,于是抬头冲着常一笑大喊一声:“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开城门。”
  金定国好不容易盼到城门即将被打开,正因为绍岩这么一说,使得城门再次被紧紧的掩上,吊桥也被高高挂起,他顿时气得捶胸顿足,愤怒的挥舞着大刀,向对方冲杀而去。
  “冲啊——”双方连续交战几个回合,伤亡都挺严重,成勇、董天元、谭士杰等将领早已是负伤累累,尤其是谭士杰,只看他从脖子到肩膀都开了许多口子,鲜血顺着伤口不停地往外流,但他依然顽强的地举起大斧劈向梁兵,与其擦肩而过的梁兵,不是脑袋搬家便是半个肩膀被砍断。
  绍岩在云云的帮助下,伤口上的血总算是止住了,可是四肢却显得软弱无力,甚至连拿剑都很吃力,而且脑袋也变得昏沉沉的,视线也比之前更加模糊,坐在他身后的云云,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挥剑砍向进犯的敌人,十几个梁兵举起长矛企图从背后偷袭他们,绍岩耳力很好,闻声大喊:“云云小心。”
  云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势一个后仰,一剑划过几个梁兵的脖子,为了配合她作战,绍岩忍着疼痛勒紧缰绳调整好战马的位置,云云猛地坐正身子,挥剑刺向那些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梁兵,其动作疾如风,数名梁兵瞬间倒地身亡,二人边战边号令成勇等人往外突围,成勇等几名将领越战越勇,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命令。
  也罢,战死杀场总比当孬种强,死就死吧,大不了再重生一次,绍岩的内心顿生一个念头,那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死死的拖住梁军,同时为城中百姓转移争取时间。
  “云云,你怕死吗?”绍岩把头靠在云云的肩膀上,随口问了一句。
  云云挥剑砍死一名梁兵,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微笑道:“有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什么都不怕。”说着一剑刺进一名梁兵的胸膛,补充道:“如果有来生,臣妾还要嫁给皇上。”
  听到她的这句话后,绍岩除了感动更多的是自责,心想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非但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到头来还要靠她来救自己。
  云云连番斩杀几个梁兵,见绍岩在那里摇头叹息,还以为是伤口疼痛所至,忙问:“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臣妾护送您离开此地。”
  绍岩摇摇头道:“算了,别费那个劲了,这附近一带都是梁军的地盘,咱们是走不出去的,况且朕的这些兄弟都在这边,朕又岂会舍他们而去呢?朕的这点伤不算什么,真的。”
  见他态度这般坚决,云云嗯了一声,道:“那好,那就让我们并肩作战,赶走这些贼人。”说罢继续深入敌军里面。
  双方就这么一直僵持不下,金定国为求速战速决,便命人到附近调集部队增援,随着梁军后继部队越来越多,到最后基本上是三个梁兵对付一个林兵,由于敌众我寡,东林将士被迫节节败退。
  谭士杰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很快又被十几名梁兵围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随即大声喊道:“兄弟们,保护皇上先走——”话刚说了一半,降将元畅趁他不备,一刀砍去他的马腿,谭士杰当即滚落在地,那十几个梁兵伺机冲过去,举起长矛一齐刺进他的心脏,谭士杰临终时吐出一大口鲜血,几乎染红了整张脸。
  “谭将军。”成勇、董天天悲痛万分,绍岩更是痛心不已,于是双腿夹紧马鞍快速向这边扑了过来,他不能丢下自己的兄弟不管,就算是战死也要将其尸体带回去,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赵子健的注意,赵子健冷冷一笑,心说这回正是杀掉极品皇帝的最佳时机,当即挥马追来,成勇、董天元见其图谋不轨,便双双驱马堵住了他的去路。
  “弓箭手准备——”金定国打出一个手势,其身后突然闪出百余名骑兵,他们个个张弓搭箭,就在成勇、董天元刚要去援助皇帝之际,只听金定国一声呐喊:“放箭。”
  刹那间,数百支箭径直向二人射去,成勇反应灵敏,他凭借着娴熟的马技,一个翻身躲在战马的侧面,董天元挥刀挡箭,不料身上还是中了数箭,好在没射到要害位置,正当他拔出箭狠狠扔在一旁时,金定国不慌不忙地从士兵手里抢来弓箭,猛拉弓弦,‘嗖’,那支箭不偏不岐,正中董天元的心脏部位,董天元惨叫一声,当下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天元。”绍岩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急忙喝马赶了过来,成勇气得举起方天画戟,顾不得对方的万箭齐发,一蹬马鞍冲到骑兵边上,‘哗啦’这一戟下去,砍得数十名骑兵人仰马翻,惨叫不断,金定国见他来势如此凶猛,便令士兵将他困在一个小范围内,并不断地向里压缩,成勇双手挥戟,所触士兵全都脑袋开花,士兵们不敢轻易上前。
  绍岩疾如闪电的赶到天元的尸首边上,赵子健躲在一匹战马的边上,偷偷地张弓搭箭对准他的脑袋,却被云云无意中发现,就在箭射出一刹那,云云大呼一声:“皇上小心。”同时将绍岩的脑袋按在马背上,而她的后心正好挡住了那支罪恶的箭,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直喷在绍岩的后背上,待绍岩回头之际,却见这丫头两眼紧闭,呼吸开始加速,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很苍白,嘴角却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云云,你别吓唬我,云云——”绍岩将她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滴洒在那张俏丽的脸上,许久,她半睁着眼睛,轻轻地摇摇头,“皇——皇上,臣——臣妾——臣妾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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