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夫妻

  李洛彬还在屋内打电话，突然一个女声从后面响起来。他随手把电话挂断，反扣在自己衣服口袋里面。等看到是阿姨的时候心放了下来，对方原来是叫他来吃饭的。
  他慢悠悠走到客厅里，只看到了珮丹和洛西。他亲昵地站在珮丹身后，双臂搂住珮丹的肩膀。在外人面前，两人是模范夫妻。
  洛西笑着打趣两人，珮丹轻拍洛彬的胳膊，让他坐到自己身边。这时候，洛彬看到父母两个人下来，他只是冷淡问候一句。
  李父也没有在意，只是让大家落座。他头发已经全白了，最近几年老的格外快，和旁边的妻子对比鲜明，但两人年级并没有差距很大。
  落座之后大家吃饭，边吃边聊。李父讲到最近常作梦，梦到往昔事情。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眼睛落在菜上，眼神虚焦，“当时我刚刚考上大学，遇到了姝华。”
  餐桌上寂静无言，外面应该是有货车经过，一阵轰隆声划过寂静空气。珮丹瞧桌上众人，洛彬冷脸，婆婆还是噙着笑容，洛西只是低头。
  珮丹感受到有人捏了一下自己手指，柔软的指腹相触，指甲留下轻微的痛感。珮丹歪头，看洛彬放下筷子，右手垂下。桌子上照旧冷漠，桌子屏障掩盖之下却是轻佻。
  珮丹是陌生人，她不知道大家为何沉默，洛彬也不告诉她。她睁着眼睛，想着回去问一下这是谁。
  婆婆讲了话，她拿出相册，放到自己丈夫面前。
  “你最近常常谈到之前的事情，我于是送你这个。”她说的婉约，眼神示意对方打开。李父这个年级，惊喜也总是平淡，他放下筷子，翻开相册。里面是他的旧照片。
  他一边翻一边感叹，看到两人的合照，摸着表面上的人的脸，声音低落，“我如今也老了。”
  洛彬想，人真的是越老越念旧情吗，他父亲这样冷漠的人，也开始有了这样地忧虑。他眼眸垂下，掩盖住厌恶 。
  李父翻着相册，手指摩梭被印上去的画像，一片光滑触感。他出声讲，“姝华命苦。”然后看洛彬，他长得更像姝华，于是对洛彬讲，“你妈妈见到你现在样子多是欣慰。”
  洛彬不应，珮丹也随着不说话，只是放下筷子，低着头，偶一抬头，察言观色，看到对面洛西微笑，微低头，示意不要出头。
  珮丹低头，看碗中清汤，想到了菁菁。她和菁菁讲一句，让她随口回绝，也算是应付了这桩事体。
  老爷子还在讲话，气虚体弱，话语也断断续续，追溯年轻事体，讲到两人下乡，情浓至深，中间姝华父亲使一些手段，回到家里。政策改变，两人一起上学。
  讲到这里，李父叹气，话锋一转，又落到洛彬身上。讲到他年级不小，珮丹也要大洛彬几岁，最好还是先要小孩。
  珮丹不语，将自己手从洛彬手里挣脱出来。又听父亲讲，“他这年纪，最想要含饴弄孙。洛彬妈妈要是知道，估计也要说是一桩好事体。”
  洛彬冷笑，只讲两人目前正处于事业时期，并没有要孩子的意向。李父不声响，只会说，“珮丹目前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刚刚晋升，不要拿这些来说。”
  婆婆讲话，说，“你爸爸是为了珮丹考虑，我当时和你爸爸想要个小囡，等到肚皮滚圆，开开心心迎接新生命时候发现年龄太大，身体不适合，最后自己都差点就不回来。”
  桌上寂静，洛西打圆场，说，“弟妹两人到底年轻，刚好他要请珮丹来公司帮忙，专业对口，还是自家人，到底信得过。”
  洛西人清秀，说话也清风拂面，清清凉凉扑灭了李父火气，洛西又讲，“倒也不急，两个人结婚时间也短，我年级要比洛彬大，目前也是孤寡。”
  李父笑说，“我给你介绍姑娘总是推拖，你也要快一点成家。”
  珮丹和洛彬只是吃饭，珮丹一直在这里说不上话，洛彬不愿说话。除了必要往来，他都不愿意过来一次。
  珮丹叹气，她不好问洛彬，两人毕竟没有亲近到那里。各自保留底线，各自给一些自由，是一开始两人说定的。但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为洛彬吗？她说不上来，于是侧头看洛彬，他只是吃饭，眼神冷淡，察觉珮丹视线，两人对视，他眉眼霎时柔和下来，对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