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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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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徐徐撇下沉默隐忍的徐承骁,上楼到他们的婚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从南边回来的行李还有些收纳包都没有来得及拆开,正好重新装进行李箱,她动作很快。徐承骁忍过那阵堪堪发作,跟上去,看着她背对着门口收拾东西的样子,心里又是油锅一样滚着煎熬。
  他走过去,合上箱子,问她:“你收拾这些要去哪儿?”
  “你总不会认为我还能继续住在这儿吧?”他捏得她手腕有些疼,司徒尝试着挣了挣,放弃了,说:“你能松手么?我现在的状况不宜情绪激动。”
  她连揍他的身体接触都不想有了,看来真是恶心透他了。徐承骁手一松,无力的握拳落在身侧。
  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尝到深深、深深的挫败感。
  “司徒,我不知道该向你解释些什么,很多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内情……我甚至不知道你心里最生气、不满意我什么,我想不出来,觉得很累,动辄得咎。”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面子也不要了,尝试着将心里真实的想法说给她听。
  “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对的,我们的婚姻太草率了。”司徒徐徐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感动,她把行李箱打开,一边继续收拾一边像寻常聊天一样说,“我们根本不了解彼此,热恋的时候满眼都是对方的好,坏脾气也当做难得热血——我不是在指责你,我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
  徐承骁说了真心话之后生怕她嘲笑自己,尴尬又忐忑,却未曾等到半分他想象中她的反应,听她这样冷淡的评判他们的婚姻,他一下子血涌入脑,“你能不能就事论事的谈?”
  “有什么好谈的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后面无论怎么发展,无非是将错就错、错上加错。”司徒徐徐很平静的说,“我那天说的不是气话,你真的不是我想要的人,你不是我的愿望,你是我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司徒,你简直让我觉得自己像你店里上架卖的一样东西,输入关键词正好跳出来,兴高采烈的买回来玩了几天,觉得不合适、不喜欢了,现在随手就想扔。”徐承骁冷冷的说。
  “差不多。”司徒徐徐居然很认真的表示了赞同,然后说:“但我没想扔掉,毕竟花费颇多。买的东西不是自己喜欢的,可以退换啊。”
  “所以你现在是想把我换掉?!”徐承骁感觉到自己额头那根青筋又在控制不住的跳了。
  司徒徐徐垂着眼睛,语气平静:“质量问题,是可以退的。”
  “……”徐承骁手指按着额头,尽量使得自己情绪得到控制,“司徒,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又说话伤了你,也请你体谅我,我并没有皮糙肉厚到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伤心。”
  “那就不要再说了吧。我走了。”她已经收拾好了,合上了箱子。
  徐承骁怎么可能让她走,“你哪儿都不准去!待在我身边!”
  司徒徐徐不断提醒自己情绪激动对胎儿不利,却终究忍不住了,抬起眼睛迎上他已然动怒的双目。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已经因为怨怼而失了理智,司徒徐徐冷笑着问他说:“待在你身边干什么?你妈妈病了需要我照顾?她有女儿啊,侍疾床前,闲来还可以与你执手相对泪眼、相拥回忆当年,要我在场干什么呢?作为一个符号,你们提供偷情的刺激感吗?”
  “司徒徐徐!”徐承骁暴怒。
  “这话不好听是么?谁叫我平心静气的时候你偏要胡搅蛮缠?真话都是不怎么好听的。”她冷笑连连,“就像我问过你为什么娶我?你说不知道、随便逮一个就娶了。其实你就是需要一个女人给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你在家时给你暖床,你不在的时候伺候你父母家人,最好还听你话、完全服从你。徐承骁,就你那点智商,连装深情都装不像,别再演得好像对我多么特别,什么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罢了。”
  徐承骁被她一句一句、抨击得体无完肤,气得两眼都发黑,咬牙切齿的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好,好!司徒徐徐,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我今天算领教了!”
  “比起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工具,还是个不听话、需要时不时修理的工具,徐承骁,我已经足够重视你了,你就算被我当做一样东西,也是奢侈品,我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一生都被改变……你知足吧。”
  骁爷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了,从肺、肋骨再到心脏,整片心口火辣辣的疼得喘不上气,为防止被她气死或者气得拆房子,扭头就走。
  脑袋嗡嗡嗡的全是她利刃一般的话,都走到门口了,他实在忍不住,恨恨的回头冷冷的对她冷笑,“见色起意?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爷见过的漂亮女人论卡车装,我要是见色起意,轮得到你么?”
  他话音刚落,司徒徐徐狠狠砸过去一个荞麦枕,他轻松的头一歪躲过,那沉甸甸的小枕头迎面砸向了正巧推门而入的他妈。
  徐母送了孙靖渝出门,经过一楼楼梯口就听他们在楼上吵架,她等了一会儿听着越吵越凶,心想得上来劝一劝,急步上楼后见他们房间门虚掩着,她心急,敲了敲便推门而入,却迎面一个黑影砸过来……徐母哪里躲得开,一下被砸得眼冒金星,踉跄了两步扶着门才站稳。
  养尊处优半辈子的女人,何时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气急,又不好责怪儿媳,只能训斥儿子:“怎么还动起手来了!有没有点样子了!”
  司徒徐徐匆匆道了歉,趁着徐承骁去扶徐母,拿了箱子下楼走了。老蔡正在花园里忙活,看见她低着头从屋里走出来,笑眯眯的扬声说:“徐徐!承骁给你种的玫瑰花就要开花了哦!”
  司徒徐徐“嘭”的丢了手里箱子,走进花园里把那几株花骨朵刚刚青涩的玫瑰连根拔起,然后低声说了句“蔡叔,对不起”,在蔡叔惊诧的目光中,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司徒徐徐,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比徐承骁智商还低!否则怎么会因为一条彩信就动摇,以为他心里至少还在乎你?
  你就和那玫瑰花是一样的,他有时间、有心情了浇点水,大多数时间里被他被抛诸脑后,到了花期全身心盛放那是应当的、是他的功劳,否则,不能皆大欢喜就全是你的错。
  放弃吧!你的孩子会如你全心全意爱他一样爱着你,比起你卑微了自己给他完整的家庭,他会更愿意你哪怕艰辛但是开心的独自养大他。
  作者有话要说:毛毛:“云起,妈妈全心全意爱着你,你也是一样爱着妈妈的吧?比起妈妈卑微了自己给你完整的家庭,你会更愿意妈妈哪怕艰辛但是开心的独自养大你吧?”
  骁爷:“云起!爸爸是特种兵!爸爸会三国外语!爸爸一顿能吃四碗饭!爸爸很厉害!快告诉你妈!你爱妈妈也爱爸爸!你不愿意妈妈和爸爸离婚!”
  云起:“胎儿两个月以后才会逐渐形发育耳朵,我现在什么都没听见……好困喔,晚安~”
  ☆、59、第五十九章
  徐承骁把头晕目眩的母亲送回房间躺下,急急追出来,人已经走了。
  他一边拨电话一边往外追,路过花园见老蔡站那儿正摇头,他多看了一眼,脚下一顿便怔在了那里:就在今早他还欣喜照料过的、已经结出了花骨朵的玫瑰,被人连根拔起,折成了两截,垂头丧气的死在地上。
  那酷烈的手法,就和她嫌弃他恶心的表情一模一样。
  徐承骁掐断了电话,紧紧捏着手机,立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那已折断了生机的玫瑰花,没有再往外追,过了会儿,紧抿着唇回屋了。
  徐母见他冷着脸回来,还以为是又吵架了,劝儿子说:“你就不能平心静气的跟她说话吗?她是女孩子,你让着点啊!夫妻之间总是这么吵,毕竟伤感情。”
  徐承骁面无表情,顿了顿才冷冷一笑说:“她对我能有什么感情?”
  她喜欢的、嫁的是她想象中的人,现在发现他不是,便视若敝屣,就连最后一丝眷恋都没有,还将他对她所有的情意,全部否定。
  徐承骁一直知道她是明烈快意的,只是未曾想到她能够狠心至此。
  “靖渝的事情你向徐徐解释清楚了吗?”徐母对儿媳妇的脾气始终不敢领教,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对司徒徐徐她其实总是格外小心翼翼的。这令徐承骁看得心中更添酸楚,他并不是多么贴心的儿子,但是从小到大他没有看过他妈妈对谁这样谨慎而小心翼翼。
  “妈,”他在徐母床边坐下,语气和缓了一些,“你很喜欢司徒吗?”
  徐母一怔,苦笑摇头,“说实话啊承骁,我不喜欢徐徐的脾气性格,女孩子这么倔,伤人伤己。可是你喜欢她啊,我看着你喜欢得那么开心,我对她是爱屋及乌。父母不能陪你多少年,有个你喜欢的人陪着你照顾你、让你开心,我就放心多了。况且,承骁,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和喜欢的人结婚的。”她病中气弱,说话慢,徐承骁听着听着,低着头慢慢的俯□来,抓着她的手将自己滚烫的额头贴在她手背上。
  徐母听到儿子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灰心、痛苦:“妈,我是很喜欢她、非常喜欢,以前从来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喜欢别人的程度,可是……她不喜欢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徐母呆呆的看着蜷缩在床边的人,完全愣住了。
  她的儿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甚至桀骜不驯,徐家培养男孩子堪称严酷,他从小受过的挫折艰苦并不少,可从来没有一次曾令他像现在这样,拉着她的手,无助的像个孩子――即使还是个孩子的徐承骁,也是骄傲甚至霸道、从不低头的。
  她的儿子居然……伤心了?!
  徐母觉得匪夷所思,同时,深深的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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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两边父母的劝和,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没过几天徐承骁就回中央保卫团了,在这之后、离婚之前,他和司徒徐徐只见过一面。
  那天他正给景泽和傅东海践行,这对苦命鸳鸯双双通过了方亦城的考核,即将启程去美国。席间就他们三个和回北京过年的言峻,都是自己人,玩得很开,热火朝天里他接到了司徒徐徐的电话,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
  他扬手把趴在他肩头狂笑的景泽扔出去,快步走进相对安静的洗手间,关门的动作急切得要命,却咬着牙死忍着不肯先向她说一个字。
  司徒徐徐倒是没有和他僵持,先开口温声说:“你能尽快回来一趟么?我想和你谈一谈。”
  徐承骁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晕得扶着洗手台才站稳,心脏狂跳,尽量冷着声音,说:“我这个周末回来。你要和我谈什么?”
  “等你回来再说。”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挂断很久之后徐承骁才放下了手机,镜子里那个男人英俊的脸上太过明显的志得意满,他对他挑挑眉,傻不愣登的挥了挥拳头威吓。
  志得意满的人勾着嘴角走出去,那对鸳鸯又在上演相爱相杀,一人面前一字排开十个酒杯,两个人正在一杯接一杯比谁快。徐承骁坐到言峻身边,笑着问:“这么大本,彩头是什么?”
  太子脸不红心不跳:“今晚的体位。”
  徐承骁噎了口气,再也不要多看那对热爱刷下限的重口味鸳鸯一眼。
  言峻这两天新晋了准爸爸,心情好得很,一整晚嘴角都浅浅勾着笑意,“司徒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徐承骁心情也变得和太子一样好,“是不是她和辛辰说什么了?”
  “辛辰现在这情况,我哪敢告诉她让她费神掺和,抱歉了兄弟,这次要靠你自己了。”言峻主动干了一杯,斟酌了片刻,说:“说起来,前些日子青城送了只宠物给辛辰,辛辰喜欢得很。”他说完这两句,看了看徐承骁。
  徐承骁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忽然笑了,说:“我又不是沈远,你跟我说话就不必绕弯子了吧。”
  言峻也笑了,“是啊,我是被那两个混蛋搞得昏头昏脑的了。”
  “那次在你家酒窖里,你拿酒打比方点我的时候,我就明白你已经看出来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对司徒的心思是真的,但凡他站出来真刀明枪和我竞争,难道我真能打死他?他为什么躲开,他顾虑的是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徐承骁慢慢的喝干了杯里的酒,“他和沈远的顾虑是一样的,而我和你一样。”
  言峻默默了良久,杯中满上酒陪了他一杯,说:“他已经向我保证,绝不会再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手段掺和你们夫妻间的事情,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徐承骁哈哈大笑,今晚他喝得不少,已然薄醉,一双黑眸越发的亮,像深深冬夜里的寒星。
  “言峻,”他笑着说,“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混蛋到不值得他们真心相待?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翩翩如太子,怎么也想不到骁爷会因为被老婆嫌弃而深感自卑――那是徐承骁啊!徐承骁怎么可能自卑!
  他只当这“一个两个”指的是沈远和孟青城,顿时深有体会、心有戚戚,拍拍兄弟肩膀,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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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承骁回去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七,机场张灯结彩,高速公路的电子牌下面滚着喜气洋洋的“新年快乐”,他一路心情都十分好,放了行李回家就直奔大院。
  司徒徐徐接到他电话就下楼了,徐承骁到时她已经等在路边,他停下车她就自己拉开门坐了进来。
  “我们去夜澜山走走吧,很久没去了。”她说。
  徐承骁一愣,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意思又是唱哪出。但他的直觉感觉这事情不太对,于是试探着说:“爸妈在家吗?我带了点年货给他们。”
  “等回来再拿吧。”她对他笑了笑,说。
  徐承骁被她这一笑冲昏了头,听话的调转车头就往市郊开去。
  出了市区他才发现她身上外套没脱,以为她冷,连忙把车里空调再调高两档。
  到了夜澜山,外面空气自然寒冷,司徒徐徐整个人缩在宽大的厚外套里,和徐承骁并肩慢慢的往山上走。
  她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想什么,徐承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想去牵她手,她的手却插在外套口袋里,他看她捂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张白净小脸,比起上次见她好像又消瘦了些,顿时心里一软,伸手去揽了她。
  司徒徐徐转了转脸看他,嫣然一笑。
  骁爷的心立刻酥得能折叠成任意形状。
  她停下脚步,又往上走了一个台阶,和他差不多高度了,司徒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穿了高跟鞋,你叫我脱下来,宁愿背着我爬山也不愿意我和你一样高。我那个时候太喜欢你了,眼里只有你的好,其实现在冷静想想,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把我放到势均力敌的位置上,我们之间,你只希望自己俯视我,连平等都不行。”
  这模式切换太突然了,徐承骁忐忑的心脏正柔软得一塌糊涂,就被“噗噗噗”猛捅了三刀。
  他感觉自己就像好不容易爬上了悬崖的人,刚冒出个头,还未来得及雀跃欢呼,就被她轻而易举一脚迎面,又踢回谷底去了。
  “你叫我回来,特意到这里,就为了指责我俯视你?”徐承骁控制不住的恼羞成怒了,“你怎么就跟我势均力敌了?我们是敌人吗司徒?你到底要闹到什么程度?你想我怎么做你直接说!我就快被你搞疯了!”
  夕阳西下的夜澜山风景如画,阳光斜斜的穿过林间树枝,司徒徐徐的侧脸线条被镀了一层金边,令她看上去更遥不可及,徐承骁心里坠得发慌,那滋扰他多时的自卑恐慌情绪像最可怕的病毒,爆发的瞬间就蔓延了他全身,他的身体自动做出自卫反应――无法控制的发怒。
  司徒徐徐却笑了。
  “我们是在这里开始的,所以我要回来这里。这是我的骄傲,你不懂,不过没关系,反正也已经不需要你懂我了。”她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大锤敲在徐承骁已经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心上,“我们离婚吧徐承骁。”
  离、婚,她说离、婚!
  徐承骁昂着下巴,冷冷的看着她。即便同样的高度,他依然能轻而易举的用他那天生的、浑不自知的傲慢神态压得司徒徐徐呼吸困难。司徒徐徐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平复了心绪,才慢慢的说:“我以前一看到你、一想到你,血液都会加快的那种肉紧的感觉,已经没有了,现在我一想到你就难过。你快被我搞疯了?我也是啊!所以我们离婚吧,各自生活,不比现在这样好吗?”
  她那么冷静,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徐承骁甚至觉得她有终于解脱的轻松快意――离开他,她觉得是种解脱。
  他曾经坚强的庞大的心,被这最后残酷一击,一击摧毁、轰然倒塌。
  “我不该回来的。”他声音像厚厚冰面下缓缓流动的水,至寒至冷,“司徒徐徐,离婚这种话你已经是第二次对我说了,事不过三,我也没那么贱,上赶着被你抽脸,抽完了左边换右边,还非你不可。”
  ☆、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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