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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命的童春真

  阿J约林咨诚一块去健身房,他在做夜场前在健身房当过私教,块头练得很惊人,林咨诚看见他推铁的时候手腕上闪过一道银光,按着看,“手链不错。”
  阿J说:“刘淑萍给的。”刘原来是林咨诚的客人,后来嫌林咨诚对她不上心,换了别人点,林咨诚不怕结怨,跟刘淑萍会面也不尴尬,依旧笑着聊聊。客人的怨向来是很好解的,主要这个刘淑萍年纪忒大,林咨诚看不上眼。林咨诚捉到阿J手链上刻logo的小牌,呵出口气:“以后别收这种,牌子好听,卖不了钱。”
  阿J还挺宝贵:“好看就行了呗。”
  林咨诚松开手链拍他肩:“你快点,我想做这个。”阿J做完一组起身,看林咨诚弯腰连卸两张大铁片,嘘他:弱鸡。
  林咨诚说:“滚一边去。”他刚接触这行时客人都看脸,那时候哪说什么大奶人鱼线,林咨诚最近看见那些女客人见了那种练得跟吃了激素的公鸡似的男的那趋之若鹜的样,嫌恶她们品味低俗。林咨诚太瘦,要练大块头就得先增重,比一般人麻烦得多。好在韩流尚存,主流审美里依然有林咨诚这样身材的席地,他最近认识一个电视台的,说他身材得跟某个九七年的男明星很像,一准也能上镜。林咨诚还开玩笑找她要活干,对方真给他个相亲类节目,林咨诚听了给才一点钱,当然没去。
  阿J跟林咨诚聊童春真,林咨诚说了童春真怎么逗他的,具体吃了瘪的地方没说,阿J听了道:“你傻了,童春真不就长得好看点?也没漂亮到哪去,把你迷成这样?”林咨诚摆手:“也没有。”
  阿J说:“我看你挺认真的。我说你也不是第一天上班了,她这不就是吊你么,一直忽悠着,一直跟你谈钱,但就不让你见着一毛。这套路你不熟啊,怎么一直反应不过来了?”
  阿J说话不大中林咨诚的听,林咨诚怔愣了一下,隔了几秒才驳回去:“没你说的这样。”他这样讲,在心里却迅速算了帐,从正式认识童春真那天起,童春真一共给过他多少钱?多少东西?这么一算心里勉强安定,但也有很多不甘,目前童春真给他的肯定不及他扑在她身上耗费的精力,一个也做夜场姐姐教过他,说别老想着放长线钓大鱼,长线你吃亏,短线捞一把最实惠,同样半年时间,你给一个总没有给三四个人赚得多,同时也不能太高估自己的魅力,想着能让别人喜欢你多久,最浓情蜜意的也就几个月时间,往后就是下坡路。林咨诚特长是擅听从劝告。他按这个姐姐教的,列了他在童春真身上的支出账目,清点完一下子醒悟,他对童春真的期望太高,获得的根本达不到期望值,往常到这个时候他早及时止损了,这次还真有点糊涂。
  他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在阿J这表现出来,表情也莫测高深的,阿J以为童春真其实私下给了林咨诚不少,拷问林咨诚林咨诚也不说,他就更以为此了,晚上饭吵着让林咨诚买单。林咨诚烦他聒噪,痛快把账结了,出来后又有点心疼钱。
  今天王姐来了,跟她几个要好闺蜜,厢子里气氛轻松,林咨诚枕在王姐身上吃水果,王姐叫得酒不多,林咨诚拿出手机玩了会游戏,耳朵听到王姐一个朋友在说童春真,林咨诚立刻抖擞精神,手底下要换枪的动作也停了,王姐低头瞥了他一眼,林咨诚眼望在屏幕上,听那个女的说童春真,“吃老本”“也没多少钱了”。
  王姐这时搭腔,林咨诚躺她身上,她说话时胸腔震动传到林咨诚肩膀头,王姐说:“人家老本也比咱们想得多,何况她这两年自己挣得也不少。”
  王姐朋友道:“她钱不都被王X老婆收走了?那官司打得,我一朋友是她老婆请的律师所的,说三栋房子全拿走了,还有车什么的,王X倒给童春真想得周全,病成那样了还记得给童春真买下俩商铺,结果也被判走了,她哪剩的钱?”
  林咨诚听她话里的关键人物,只能听清一个姓是“王”,第二个字像是“翁”但也不像,王姐这朋友是南方人,说话音轻,还连字,林咨诚费力去听,也没搞明白这人到底叫王什么。
  王姐说:“她跟温宏这么多年,还说温宏要为了她离婚呢。他老婆一直在广州没回来过,都各过各的,等温叶弘死了才现身,也不过就得了那几套房产。温冶宏当时跟童春真好得比夫妻还夫妻,温冶宏赚得那些又不能全打进棺材里,你说去哪了?我听一种说法,说温宏为了安全把灰色收入都存童春真名下,这都没账的,都不经他手,也算不了婚内财产,就说开庭那天,童春真笑着出来的,他老婆打赢了也没笑,怎么回事不都清楚着吗。“
  林咨诚还装打游戏呢,人都在草丛里死透了,这时候王姐摸上林咨诚的耳朵,打着圈捻他耳垂玩,林咨诚装不下去了,就支起身子来,王姐朋友说:“唉,人家这命,咱羡慕不来。”
  王姐不带感情地道:“她还是有手段,温宏缺女的?怎么就她能飞高枝儿?她自己个做生意也挺成功的,本来就不是善茬。你今天说起来这个,温宏都死多少年了,你问问现在人,谁记得他?”王姐扯扯林咨诚耳朵:“你知道温宏吗”
  林咨诚早在脑子里琢磨了,可就是想不起谁姓温,听着像是从政的,市里领导班子近几年更新频繁,林咨诚也不怎么关心这个,人名倒听过一些,他们这场子里也来过一些人物,但绝没有这号姓温的,再想那些个开公司的,也没有哪家姓温。林咨诚说:“他谁啊,干什么的?”
  王姐却没理他,往嘴里拿了块西瓜半口半口的咬,吃了一半咽了,笑了一下:“我就说,现在谁记得这些事。”
  林咨诚的好奇心被提溜老高,还不能多问。王姐有在观察他表情,林咨诚随她打量,反正他现在的确在追童春真,当然也在乎童春真的过往,在乎她钱哪来的,又有多少钱。王姐这几个朋友全结了婚,也生育了,家里头脱不开所以不经常来玩,也只是认识林咨诚几个,之前倒跟程雯打过交道。女的一专心当家庭主妇,对外界的感知就迟缓了,聚会上说得自然只剩陈年的八卦。王姐上去唱歌,林咨诚坐在沙发一角,打开百度打了本市的市名,再拼了个温宏的拼音,立刻关联出来温宏两个字,林咨诚匆匆看上一眼,哦,开医院的。
  林咨诚等送走了王姐才再拿起手机来看,这人怪不得关联第一位,之前XX地震,他带着医院捐了一批药物,还搞了一支志愿队,第一时间亲赴现场,总理去得都比他晚,那新闻写的图文并茂,当时外界跟灾区断联,先到现场的几个记者写什么红什么,温宏跟跟带了一队宣传似的,又是拍照又是怎么,当时中央还点名表扬了。林咨诚搜出来那些报道,零八年温宏看起来就有四五十岁,但头发乌黑丰茂,穿拉链款夹克,里面是衬衫,两条深色裤子浸满了泥水,温宏没看镜头,两手从地上抬一只箱子,箱子上写着赈灾药品,还有医院的名字。林咨诚把图片点大看看,温宏眉心紧皱,神色凝重,五官看不大全乎,但能感觉出来是个沉稳可靠且不凶恶的人。
  林咨诚掰掰指头算童春真的年龄,配温宏的岁数——刚刚没看到,百度百科上就明写了温宏的生日,要活着到现在该57了,童春真虚着算三十,俩人差了有三十岁。百度上温宏是14年死的,是胃癌恶化,还挺倒霉一人,温宏死那年没那些从简的规定,殡仪馆站了一长队高官巨贾,当地的报道都还留着,记着都谁去沉重悼念深切慰问了,林咨诚连翻几条,要真像这报道上说的,温宏简直一绝世好人,古代得给起个“温大善人”名号。
  网上也提到温宏妻子,他妻子也有个百度词条,履历上写她原来在本市一大学教书,是教授来着,后来工作调去广州,跟温宏分居能有十多年,轻易就能看出问题,大学里这种调任十分依从个人意愿,没什么不由自主的,显然温宏夫妇是关系不和。百度上显示她14年在广州参与什么课题得了奖,温宏得病那一年也没回来照顾,等人死了还去打官司管童春真要钱,也是有点不要脸了。
  温宏生前没留下孩子,有几个认领定期资助的贫困小孩,现在多长大成材了,但也没出什么大人物,散布在全国各地。人死了之后就没什么报道了,尤其是温宏这样自己一个,没亲戚没门生,连个给他多讴歌几年丰伟碑的人都没有。他是不是真给童春真留了一大笔,这也好想,钱是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他自己也带不走,给谁不是给。
  问题到了林咨诚这,就是怎么让童春真的钱成他的钱。他现在知道童春真的厉害了,童春真的钱是她从温宏手里变换来的,林咨诚那些手段说不定让她看了幼稚,林咨诚完全没被激发好胜心,他当下就认了怂,他肯定玩不过童春真,现在也正是童春真的享乐阶段,人还年轻貌美着,积蓄丰厚,不用买的也有一大批人来,她现在还有事业,事业够她忙的,并且她这份事业也能帮她得到感情上的稳定,童春真要有结婚的打算,现在正好能物色几个对象。林咨诚之前不知道童春真是这么个情况,现在水落石出了,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只跟童春真当个“朋友”,童春真平时出手还算大方,当散客再好不过,林咨诚能明白,但就不愿意服这个理。真是同人不同命,童春真怎么能遇这么个傻大款  ,给得钱多死得也早,什么好事都是她童春真的。林咨诚心里不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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