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他后悔了

  不过四秒，许清蓉屁滚尿流地从车厢里逃出来。
  朱砂换上定向声波发射器对准她，这一回，她换了新的对白。
  “妈妈，你为什么那么狠心……”
  司机与保镖也跟着下了车，朱砂将手机放电到只有百分之一，培养好情绪后拔打顾城的手机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男人冷静而温柔的声音。
  “怎么了？”
  朱砂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现在立交桥上……”
  随后，她将通话掐断，关机。
  她不确定顾城会不会丢下罗绮给其它人来接应独自一人在立交桥的自己。
  这是她给他最后的机会。
  雨水很快淋透她的全身，雷声依然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仿佛将她的心给划碎，男人始终未在她估算的时间内出现。
  果然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
  真相真残酷。
  残酷得叫人喘不过气。
  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行，狂风暴唳地吹卷着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清醒。
  从此以往，他的好，他的坏，他的热情，他的冷漠都与她无关，他不再是她最牵挂的那个人。
  她与他，结束了。
  一辆银白色的车子在回旋处急转，横停在她前面，车门打开，俊美儒雅的男人打着伞从车子后座下来，横飞的雨水很快沾湿他的衣襟，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身上，漫出天使般的光晕，但他的表情却并不温暖。
  他举着伞遮在她头上，“朱小姐，需要帮忙吗？”
  二十分钟前，驶往医院的路上，手机响起，是朱砂找他。
  朱砂向来有分寸，绝对不会在关键时间给他添乱，顾城不由自主地有些不安。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划通电话，“怎么了？”
  “我现在立交桥上……”
  “砂砂……”
  话还没说完就挂线了，回拔时提示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声音带着哭腔，他还隐隐听到雷声。
  他又拔了司机与保镖的手机，都拔不通。
  他刹停车子，拔掉手机，“小李你来开车。”
  “你这是干什么？是找那女人吗？”顾武厉声训斥道。
  “对不起爷爷，那是我老婆，她可能出事了，我要去找她，奶奶有你，有小李，但她现在只有我。”说完，他便下了车。
  “你敢下车去找她，你就别想再踏进顾家的门！”顾武气得开了车窗大吼。
  “对不起，爷爷。”顾城头也不回地跑去找朱砂。
  他打给了住在店隔壁的陆志宇，“紧急，砂砂在天虹立交桥上，她手机关机了，给我调监控找她的下落，快。”
  雨势越来越大，他发疯地往回跑，逆风而行，飞驰而过的车辆在他身边溅出高高的水花，令他的样子更狼狈。
  片刻后，陆志宇通过特别手段调取监控，但监控并没有覆盖全路段，他一无所获。
  恐惧感将他压得几乎窒息。
  “砂砂！”顾城像疯子一样叫唤着朱砂的名字，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身影。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车辆。
  天雨路滑，车子没有能及时避开突然窜出来的行人。
  他被撞倒了。
  司机冒雨从车子上下来，“先生，你还好吗？”
  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灌进他的耳朵，他看不清，也看不清。
  “砂砂……”顾城踉踉跄跄地从地上起来，他推开了搀扶着他司机，执拗地寻找朱砂的下落。
  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损伤，他身体早就千疮百孔，不堪一击，血液由小腿的旧患渗出，再被雨水扩散开，在路面上形成一条长长的血路。
  仇家太多，一直以来他都担心自己会被报复杀死，年轻早逝，而她的人生还很长，为了她以后能好地重新再开展一段新感情，所以始终没有向她告白，对她若即若离。
  但他又自私地不舍得放走她。
  那怕明知道会令她失望，伤心，他也坚持着。
  他希望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后，得到安全后，才与她告白，再生儿育女，厮守终生。
  但他错了，他现在才惊觉，她也有可能先自己离去，而听不到他的告白，永远也不知道他爱她。
  的确娶她的时候不是因为爱，他的态度也是高高在上，但漫长的相处，所有生活的点滴，她的一颦一笑，对自己的关切，温柔，早就扎根在心头，渗进骨肉里，成为他的一部分，永远割舍不了。
  工作很忙，有时他还会不自觉地将情绪带回家，而她总总盈着甜甜的笑意，伸手纤细白嫩的手臂挽着他的腰肢，踮着脚尖用缠绵的吻化去他所有的不快。
  曾被他嫌弃的小身板却包容他的娇傲，他的冷漠，他的轻漫，将他空荡荡的心填得满满。
  她总是哄着他，疼着他，宠着他，令他冷冰冰的世界变像巧克力般香甜浓郁，令人期盼。
  他后悔了。
  他应该向她告白，让她知道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