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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雨,初霁 第7节

  白霁溪是第二个到的。
  知道陆淮深的车一路跟来,她神态自若,坐回工位,放好包跟蛋糕,从这个角度,目光随弯腰一扫,先入目的是她穿的鞋,鞋面被泥水飞溅的印记,完全不见。
  别说是鞋面,她坐着,忙把座椅和她自己搬到明亮处。
  雪白的胶皮鞋,鞋底都干净无比,只有她早上走过一小段路沾到的脏。
  时间过得快,陆陆续续有人回工位来,雅雅来的不迟,走近桌子遇上白绵绵的坐在窗前,半身伏在膝上,晒着窗前的明光,纤细的双臂伸长,摸摸鞋面。
  雅雅看着,跟着有点发愣。
  还是那团白绵绵最先破了静默,眼前一亮的站起:“雅雅。”将工位上的蛋糕送她:“雅雅,我想请你再帮帮我。”
  雅雅挑眉,先坐下拆蛋糕盒,露出里面的提拉米苏,看样子,这个忙有点不简单,雅雅笑:“你先说。”
  “是这样。”白霁溪推着椅子到她身边来,也坐好,“你帮我请个开锁的师傅,你跟着他一起,让他在现场就帮我拓印一把钥匙出来,至于地址跟房号我一会写下来给你。”
  “拓印钥匙?”雅雅稀奇,大概想问为什么这点小事要别人代劳。
  “对,只需要拓印钥匙。”
  白小姑娘说不清,因为她想要拓印的不是她家,是她住所的邻门,大有可能是那位变态先生家门的钥匙。
  有了钥匙,她还需要更多线索来确定,他确实住在那。
  最后,道:“行动的时间是明天下班后,事情成了,我再请你吃饭。”
  这天过的平平,陆淮深那没怎么来打扰,作为神经外科的医生,还是在省一医院,能稍微有空闲的时间已经让人意外,他这么忙,也恰好合了她的意。
  唯一的不合意,还是家门口地毯上,多出的那纸盒,像料到她会回来。
  隔日。
  天气放晴,徐徐地回了温。
  下午的日晒强烈,手术室阴凉的极静,气氛倒不紧绷,到了其中最重要一环,大家默契地着重注意着那一位。
  开颅手术中,正常的解剖结构会因病变的存在而扭曲,即使术前做过评估,仍有意外发生。
  他持着器械,针对微末的病变部位动作亦细微,不知过去多久,额角渗出薄汗来,随即他男性的同事为他擦拭,小心翼翼,全程手不能挨着他,渐渐手术靠近尾声,收尾交给另一位医生,他最先退出手术部。
  紧跟其后,是手机铃。
  下属安文打来,告诉他:“先生,白小姐正在您所在的医院里,到了三楼,找到了神经外科的诊室。”
  陆淮深赶过去,远远地她坐在诊室对面的长椅,穿的不像工作时的拘束,抱着食盒,身旁有其他诊室待诊的病患。
  看着她,目光里无可抑制的深炙起伏,牵起她就走。
  办公室内,消毒水味到处可闻,医生袍上最显,陆淮深放下她带来的食盒,褪掉医袍挂好,回头见她在打量着他,几步上前:“云朵。”
  “哎……”
  抱得满满软软,听着她闷在他胸口前低唤了一声,陆淮深抚上她脸颊,让自己的倒影坠入她眼中,“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昨天他下班的晚,发出去的信她一封没理。
  小云团杏眸被晒的明澄,在他凝视里要支持不住,想要躲开,被席卷入唇瓣相抵的烫。
  来自他唇上的热力,热气太深。
  灌着她肺腔隐隐泛痒。
  唇间,他吻的又缓又密,满含她唇肉 ,记起了什么,停住,在她唇角温存般磨了磨,热意卷过她唇齿里,摩挲起她耳后的那窝弧,白霁溪的眼圈急速地涌上水雾,他便亲在她眼睑:“ "晚安。" ”
  “这是昨天,我发的第一封信。”
  轻啄她唇瓣:“ "我也想试试提拉米苏。"这是昨天,我发的第二封信。”
  昨天他发来的信件,白霁溪当然是看了,那会是零点,睡意朦胧里,她满是想着,这人都忙到这个点了,还不忘查她白天买的是什么口味的蛋糕,一边腹诽,撂下了手机,彻底睡了过去。
  脱离回忆出来,她应了声,然后,生硬地抱住他。
  如果这位陆先生真的是那变态,以他忙碌的时间来看,他一定是请了人,专门留意着她的行动,不然为什么她跟着雅雅才一上公交,他就能得到消息。
  如果是这样……雅雅替她拓印的时间里,她在医院是最安全,待在他身边,跟着她的人才不会留意到其它。
  窗外树影摇曳。
  陆淮深自全身一震。
  她抱了会,挠挠他的衬衫,喃喃:“那,陆先生会帮我抓到变态吗。”
  第八章 【吻合】  玩偶
  她的指尖是挠在他背部,渐渐感到好奇,隔着他的衬衣摩挲,慢慢摁到了他腰身处。
  小云团怦地在原地,像是着了红扑扑的霞。
  只凭着双手丈量,他每一寸线条,一定是跟刀刻一样的漂亮,白霁溪陷在这奇怪的认知里,呼吸在唇瓣上,他的那气息,便含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来到她额上一啄:“别怕。”这是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午后的风从耳边拂过,每一处都在软化,也叫他松懈了下去,力气收紧,抵入了女孩颈窝。
  满盈柔嫩的香甜。
  愈发亲近地在他血液融化,然后,小心翼翼抚摸她颈间,些微颤栗,悉数的包含进低低的嗓音:“没有人,能伤害你……”唇角搐起弯来,从她颈边蹭的更深,搐发一声长长的自胸腔里的喟叹,也蕴着丝丝颤栗,刷弄着云团儿发了颤。
  陆淮深箍的更紧,含咬她颈皮。
  将他衬衫捏的皱了。
  白霁溪惊醒,最是怕痒,直躲:“陆,陆先生!”抵上他使劲地推:“我拌了鸡丝凉皮,早上在家做的,上班的时候一直放在公司冰箱里……陆先生,不尝一下吗?”
  陷着淡淡清冷的空气中而头皮泛凉,他不管不顾的疼宠,无处可逃的骇人般,直等他哑的“嗯”了一声,牵着她站好,她跟着重重松了气,被牵在他指间,低着头,轻轻晃晃他的手:“你一会还忙吗?几点下班。”
  陆淮深捧住她脸颊,迫她抬起,极喜欢的在她眼中找他的倒影:“有手术要做,估计得五个小时,陪我。”半带哄诱:“办公桌的第二层抽屉,有酸奶,还有我做的面包干,切的水果。”
  五个小时,那钥匙都能做上百把了。
  她不情愿,还是点头:“好。”
  五个小时的等待,她等在他的办公室,等他洗净了碗一走,本坐在他位置上的人腾地行动,翻箱倒柜地搜索,非要找到带他字迹的东西不可。
  日晒西挪,窗下火烧的霞衬出树影漆黑,嵌印在地,延伸上散落的书籍。
  抽屉有锁,没锁的书柜跟抽屉她已经翻遍,只有医学相关的书刊。
  白霁溪怔怔的坐在地上,有一种比失落更难受的滋味,堵着那一点火,上不去,下不来,还是雅雅的短信抚的她心气顺了点,钥匙成功拓印,禁不住她扬了扬眉梢,把书刊还原。
  还有两个小时他才下班,这个点,至少得吃点饭,可是到了拧动门柄的时候,门却打不开。
  反锁状态。
  太阳一分一分地落下。
  通办公室的走廊一片白亮,一盏盏的灯光从楼窗映出去,陆淮深穿梭过走廊的窗,掏钥匙。
  隔着一室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她,他也不开灯,拿手机的屏光照,框出女孩趴伏桌面的轮廓,桌上还摆着几瓶酸奶与空了的面包干袋子。
  她似是发着脾气,每一瓶都让她喝了干净,他带来的温水她没动。
  “不乖。”轻说着,抚过她脸边的发,捋进手心里来回摩挲,过了许久,熄了屏,轻手轻脚地换回自己的衣服,将她抱进怀里。
  医院大楼的偏门前,停放着一辆漆黑的轿车,安文候在车门旁,见到陆淮深他们出来,安文连忙打开后座车门,姿态恭敬。
  “先生。”
  陆淮深只作惘闻,略低着头,紧了紧怀里小云朵的肩,使她深埋入怀,坐进车任安文阖上车门,只是安文回来驾驶座,又忍不住地向身后瞧一眼,见先生还在低头理白小姐的袖口,遮住了她的手腕,身为下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细致。
  先生真是唯恐扰醒了她。
  他惊奇的感慨,再撩起眼皮,透过后视镜,那双眼眸漆黑压抑,一瞬间的森寒,安文噤若寒蝉,忙不迭发动了车,然而行驶中途,不得不忍着寒颤小声询问:“先生,我们去哪?”
  接在提问后,车里溢出一阵伸懒腰的呜咽。
  戾气散去,陆淮深垂眸。
  她目光清清亮亮,低声的说:“送我回家。”不容他拒绝,在他怀里起的凶猛,直直地吻他。
  不再尝表面,蹭入他唇线里,生涩地舔起他牙龈来,骤然被他含吞更深,拗着她腰肢微疼,有如蛰伏的癫狂,几乎她吻来的那一刻便失去控制的爆发,白霁溪也不退缩,一手轻触男人的喉结,诱使他颈侧发紧,浮出来青脉。
  他一身衬衫仍然工整。
  白霁溪另一只手,便悄然地偷摸他长裤口袋,摸着了两把钥匙,有一把在形状上,大致跟她的家门钥匙一样。
  应该是这把。
  摁压钥匙的齿锯,一旦记住,同时撤离了他的唇,他的热意缠缠绕绕的跟随她,掌着她后颈又追了上来。
  没让他得逞,车身一停,她神色也变得毫无缱绻,冷冷的挪到座椅另一端,推车门下去,再转过身一把合上车门,翘起嘴角:“陆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不适合,就不要再联系了。”说罢,擦了擦嘴。
  白霁溪逃得快,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家,一重重把防盗门反锁,到了卧室翻出白纸,找不到铅笔,随便用一支将那把钥匙形状勾画,最后裁剪,放文件里夹妥。
  楼下。
  车还停在那,车内小灯亮着。
  椎骨噬人的冰潮,没入骨缝堆蓄,安文不敢抬头,听见后面推开车门的声响,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下车,“先生。”目光所及,医用的手套戴在那人手上,而正戴着手套的陆淮深,声音一如既往:“抬手。”
  安文伸出手,下一刻,手腕几欲脱臼的剧痛来袭,没能看清楚,剧痛里猛然摔倒,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已经脱臼。
  但他不能顾别的,冒着冷汗跌撞地爬起,跟着白小姐的有小香即可,他只负责开车,于是站了起来:“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看白小姐一眼。”停顿一下,疼痛锯着手指微微发抖,先生容不得脏,他老实的认了:“也不会,不会沾赌,今天我朋友是想拉我过去,我已经拒绝了……以后更一次也不会沾上。”
  四下里都很安静。
  楼上那一扇布满云朵的蓝窗帘,泛出的灯光温暖。
  灯不久便熄灭,睡得比以往早,又趁着太阳没出来,清晨六点的样子,白霁溪轻悄悄地带起一阵风蹿出了楼,穿着那件及膝的裙子。
  地铁站还是熙攘,隔着憧憧的人,她站在车内等在下车队伍的最后,没料到比平时上班早了一小时多,地铁还这么多人,兀自地下着车,完全没有意识,人群穿梭,不过隔着一节车厢,另有一道身影随她下来。
  驻足。
  不出声息,地铁的玻璃墙勾勒着他修颀静立,多了一处变化,他戴了细金的眼镜,黑眸冷邃浸骨,微垂,划过她的小腿跟踝,就在这时,医院里科主任打来电话,通知他上午还有会议。
  陆淮深挂断。
  不止神经外科,院长也极是让着他,他总是令人惊叹,也令人害怕,惊叹着他所拥有的外科医术,却害怕,他严厉疏离的有隔千仞的寒尺,除非病情方面,他从不与人言辞。
  新来的外科男医生不大信,从会议初始一直观察他,趁着午休,被小护士委以重任,当陆淮深出办公室,他喊住他:“陆医生!”不在意对方戴着手套,开口就道:“陆医生,这周六不是要开坐研会么,我跟陆医生同列,一块出差,我就想问,陆医生有没有喜欢吃的,到时候,大家一块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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