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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_分卷阅读_118

  两个人面对面,许延注视着男人一会儿,心里盘桓的火气烟消云散,想起刚才翻看的残卷,意味深长地开口:“你不就是想上面吗?总是有机会的。”
  谢临泽当然不明白对方的想法,听到这一句眼笑眉飞,“真的?”
  “当真。”许延伸手抹掉他额头上的细汗,起身去敲了敲门,找守卫送份饭菜进来。
  待到饭菜放在案几上,只见陶盆里装着冷硬的羊腿,看样子咬一口会连牙齿都崩断掉,还有一碗飘散丝丝缕缕的蛋黄的汤,一块粗糙泛黄的馒头。
  面对两个人齐齐转过来的视线,守卫一僵,强撑着面子骂了一句北娆话,“看什么看?以为这还是你们大昭呢?两个囚犯还穷讲究什么?有得吃就不错了!”
  他说完转过身,砰地一声关了门上锁,留下屋里面面相觑的两个男人。
  谢临泽问:“他说什么?”
  许延摇了摇头,“不管他,吃饭吧。”
  谢临泽拨了一下冷羊腿,“这是不是从冰窖里拿过来的?”
  许延接过,北娆没有用筷子的习惯,只有一个小木勺,他便徒手将羊腿撕开,露出里面不算太硬的肉来,撕下几块放在蛋丝粥里,“你刚醒吃这个不太好,喝汤吧。”
  等谢临泽用完饭后,许延又过去敲门让守卫来找两本书来解解乏,守卫本想不耐烦地说哪来这么多要求,但是对方的威压太强,他只能不乐意地去请示赫连丞,在得到应允后,找遍了一圈才翻出一本史籍。
  不管食物味道如何,谢临泽算是吃饱了,不一时泛起懒,把几个织锦抱枕垫在身下,手臂撑着头侧身躺着,目光跟随着在屋里走动的许延。
  许延从守卫那里拿过史籍,翻开看了一会儿,里面的记载还算能看懂,并不晦涩,他挑了最简单的部分去教谢临泽。
  他们两个人暂且离不开这里,学点也能防备赫连丞他们,北娆话主要是发音困难,并不如汉话字正腔圆。
  谢临泽躺在案几旁边,像是天生没有学习别的语言的头脑,许延说了几遍,他还是记错了,一开始还算专心致志,到后面就开始用背对着许延了。
  许延:“骏马怎么说?”
  谢临泽:“布噜布噜噜。”
  这说的什么鸟语,完全是敷衍,许延无奈地翻了一页,“雪灾呢?”
  “布噜布噜布。”
  “……冬季呢?”
  “布噜布噜布噜噜。”
  谢临泽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弯了眼,身后的许延把他翻了过来,“好玩吗?”
  他看着对方仍是笑意不止,“你认真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意思,我想着你就忘记该怎么说了。”
  这个回答显然是让许延满意了,他低头亲了亲男人的唇角。
  接下来在两人被软禁的三天后,他们整天在房间里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再也待不下去,便找办法出去,为此守卫带他们去见了赫连丞。
  穿过光线黯淡的行廊,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色,树间枝梢积压厚厚的白雪,屋舍下挂着一排冰锥,地面上的雪足足有小腿高,天际倒是晴了几分,簇涌云雾褪了开,倾泻下几缕阳光。
  赫连丞正在一间堆满了杂物的石室里,石阁上点了两盏烛台照亮,中间是宽大的木桌,摆满了各种酒坛,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酒香,他背对着两人拿木棍拨着炉子的黑炭,头也不回地出声:“你们要出去?”
  许延没有回答他,而是揪出对着美酒垂涎欲滴的谢临泽,“只准看,不准喝。”
  谢临泽这几日眼里的血色已经褪了下去,对他眨巴眨巴眼,“我已经好了。”
  许延岿然不动,他只能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好吧,我明白了……”
  回过身目睹这一幕的赫连丞抽了抽嘴角,“你们两个为什么能理所应当的擅自做主?这不是我的酒吗?”
  第85章 鹿岭
  许延朝他走过去, “你究竟想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赫连丞听到这个又转过身,继续掀开木箱盖,“那些有一部分是药酒, 就算是烈酒他也能喝, 不用讲究太多忌讳,咱们北地冬天就靠着一壶烈酒暖身子御风寒。”
  许延看了一眼木桌边正在翻看酒坛的谢临泽, “他身上的佛罗散到底怎么样了?”
  “他以前习过武功底子还可以,不然撑不到现在, 叫巫医多炼几次母子蛊把血脉里的余毒清出来就好, 不过那玩意儿难炼得很, 需要时间,所以我才没让你们走。”
  许延淡淡说:“留在这里就意味着软禁吗?”
  赫连丞烦躁地把碎卷发往头上一捋,“他娘的你们两个是老子的俘虏!俘虏懂吗?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若真是当做俘虏看待, 你抓到我们大可以杀了了事,可你不能,你不想挑起北娆和大昭的战争,对吧?”
  赫连丞被这气定神闲的话给戳到了要害上, 噎了半晌才道:“是有如何?”
  “那就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过得不舒坦,你也休想能安生。”
  赫连丞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你在谁的地界上耀武扬威?”
  许延嗤笑一声,看向对方一直在摆动的木箱,里面铺着厚厚的泥土,种着簇枝叶舒展的白花。刚浇过水, 素雅中透着星星晶莹,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是幽郁香醇的酒味,和木桌上众多酒水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辨,若不是他在这里站了一会儿,才分清楚味道的源头。
  “这花香是酒味?”他问。
  “你闻出来了?”赫连丞得意道,“这是我废尽心血才养出来的,名为沉袖,是一味珍稀药材,花里含酒香,天底下唯有北娆才能出一二。”
  许延心里微微一动,“这花能食用吗?”
  “当然,你知道这么个金贵玩意儿多难养吗……”赫连丞有点不好的预感,“等等,你想干嘛?”
  许延不置可否,视线从沉袖花上挪开,落在另一头的谢临泽的身上,对方的注意力都在酒坛上,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们在说什么。
  谢临泽拔出木塞,低下头嗅了嗅,出乎他的意料,那酒香并不像一般的烈酒那么浓重,而是弥漫着如幽兰般的气息,隐隐有淡淡的药味。
  他察觉有目光落在身上,便顺着抬头一看,见到许延便放下酒坛走过去,“商量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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