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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_分卷阅读_130

  今儿本打断去萧府的,可眼睛这样,显然是不能过去,不然又要让老太太跟太太担心。
  是夜东淑对着灯影,回想往事,心潮澎湃,仿佛随时都能窒息而亡。
  可是慢慢地想到萧宪,想到周老夫人,太太,想到李衾……以及明值,那似能夺命的惊涛骇浪才逐渐地又给逼退了下去。
  婚期一日日的临近,这天,东淑人在萧府之中,才从老太太上房出来,就有个丫鬟匆匆来说:“少奶奶,外头是三爷的人来传话,说是让您今儿回去别院一趟。”
  萧宪并不回府却叫人让她出去,东淑猜不到是什么事,于是忙忙地跟太太知会了一声,出府的时候忽然想起,难道是明值有事?或者是店铺里有什么?
  这些日子店铺也逐渐有了起色,隔个几天必有位客人上门,总是能看中几样东西。
  听老管事跟小伙计说,这些客人像是有来头的,瞧着也很有品位,眼光好不说,出手也阔绰。
  这就比之前开张的时候只出不入的好了。
  东淑思来想去觉着不是店铺的事情,上车的时候就问来请的小厮:“是什么事?”
  小厮带着笑道:“少奶奶回去了就知道,是好事。”
  他竟不说。
  东淑一路上忖度,却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好事。一直回到别院下了车,才进二门未到厅上,里头已经得了消息,明值先飞跑出来:“姐姐!”
  一路冲到她跟前将她抱住。
  东淑见状越发以为是明值出事,只是看他并无伤损,多半是闯祸,正要定神相问,里头的厅门口,有个人走了出来。
  这人年纪似乎不小,满面的沧桑,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东淑,显得有几分激动。
  东淑吃了一惊,因她竟不认得这是何人,更不知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就听明值道:“姐姐,是、是父亲……父亲回来啦!”
  东淑听到“父亲”两字,震惊之余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中年男子自然就是江雪跟江明值两人的父亲,江老先生了。
  以前她拜托萧宪去寻江家两夫妻,只是一直没有消息,难道说就悄而不闻的把人送回来了?
  此时江先生已经迈步出了门:“雪儿!”
  沙哑着嗓子叫了这声,已经红了双眼,老泪纵横。
  东淑心中百感交集,只好拉着明值上前行礼。
  三个人重新到了厅内落座,东淑才发现萧宪原来不在的。
  江成福打量着他们兄妹两个,拭着泪道:“那时候接到你的信,听说你嫁给了镇远侯,我跟你母亲都很是欢喜,还好你终身有靠,你们姐弟必然也从此无恙,我们两个就算客死他乡也都罢了。”
  东淑忙道:“您老别这么说,毕竟都要好好的。”
  江成福看了她一会儿,隐隐觉着女儿跟先前有些不同了,可毕竟分开这么多年,彼此又各自跌宕,哪里会跟之前一模一样呢。
  于是说道:“刚刚见了明值,比先前长高了这么多,我都不敢认了,当时分开的时候这孩子才刚记事多久,他也认不出他爹了。”
  明值在旁边眼圈红红的,说不出话来。
  东淑道:“如今您好好的,一家子相处起来,以后自然就好了。对了……母亲呢?”
  江成福的目光从明值面上转开看向东淑,有些难过的说道:“你母亲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东淑心头咯噔一声,明值更是靠得她紧紧的,听到说母亲去世,忍不住又哭起来。
  心里有些堵着,东淑一时也不知怎么说了,江成福却又道:“那北边的气候跟这里不同,很是恶劣,加上又有狄人跟马贼出没,生活非常困苦,当初我本在囚营内做些苦工的,后来给流放到边境的村寨里,又几近迁徙,同去的人十个里头剩不到两个,本来我以为我也会死在那里的,谁知老天可怜,竟让镇远侯找到了我。”
  “什么?”东淑愕然,抬头看向江成福:不是萧宪派人找他回来的吗?
  明值也忙叫道:“爹,你说是镇远侯?”
  江成福叹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会给侯爷找到,当时我所在的村寨距离北关都有数百里,当时我因一场病,病的浑浑噩噩将要死了,幸亏镇远侯去的及时,将我带了回去,后来……不知怎么他说萧尚书也派了人来找我,就把我给了他们,让他们带了回来了。”
  镇远侯从不提江家的事情,他是从什么时候存了这份心的?
  实在是出人意料,东淑默然无语。
  因见江老先生的确有些风尘仆仆,便忙安排了人伺候他洗漱更衣,先吃饭歇息。
  等到一切料理妥当,已经入夜了。
  明值这会儿已经跟父亲熟稔了,不似之前才见般生疏。
  一家子三口围坐在桌边,说些别后的话。江老先生道:“听萧尚书的人说,是因为昔日的案子有了变故,才赦我回来的,我本来想着要回老家去,可是你又要嫁人……”
  东淑道:“既然回来了,何不在京城长住?”
  江老先生犹豫道:“物离乡贵,人离乡贱,京城毕竟不是熟悉的地方……罢了,且过几天再说罢。”
  仿佛察觉老先生还有话说,眼见时候不早了,东淑便打发明值先去歇息。
  等明值去后,江成福才悄悄地询问道:“雪儿,你好好的、怎么会跟镇远侯和离呢?”
  东淑一怔:“这个,有些一言难尽。”
  江成福有些惋惜的说道:“我这条命是镇远侯救回来的,我看他那人,实在是个很了得的少年英雄,你们……倒是可惜了。”
  东淑垂头不语。江成福因才回来,却不便多说什么,只道:“不过,你给萧尚书大人看重,又将嫁给李大人,这也是难得的缘分。可为父只想说一句……不管怎么样,镇远侯的恩义,可不能给忘了。毕竟当初若不是他,你们姐弟也难保万全,何况他还救了父亲。”
  东淑道:“是,我知道。”
  送了江老先生,东淑洗漱上榻,想到江成福所说镇远侯相救之事,心头浮浮沉沉。
  忽地又想起店铺内老管事跟小伙计的话,果然人有千面。
  这就是所谓的“他之蜜糖,我之砒霜”不成?
  蓦地又想起李衾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泪不知不觉又悄然流了出来,东淑只能强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次日萧宪得闲才总算来了一趟,见了江老先生,让他好生休养,不用担心别的。
  江老先生自然唯唯诺诺答应。
  萧宪又跟东淑道:“过两天是皇后娘娘生辰,老太太等得进宫朝贺,前日宫内派了人出来,点名要你也一同进宫,你跟李子宁的婚事也是皇上准了的,就当过去朝贺加谢恩吧。”
  东淑听要进宫,便沉默不语。
  萧宪问道:“怎么了?”
  东淑才笑道:“没什么,在想该穿什么衣裳好。”
  萧宪嗤地笑了,又道:“你啊,随随便便不拘穿一件什么,就比别人好看百倍了。很不必再精心打扮。”
  东淑叹道:“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哥哥你却是兄妹眼里出西施。”
  萧宪道:“什么西施,西施比得上东宝儿吗?”
  东淑忍不住笑道:“行了,我可实在当不起!听着也怪肉麻的。”
  萧宪道:“啧,你的脸皮儿几时变得这样薄了?”说了这句又道:“太太那里调药,给你的你可按时吃吗?”
  东淑说道:“吃着呢,我最不喜欢吃药,好好的怎么又给我那许多,太太还总是叮嘱……又都是些名贵药材调制的,我不吃都不忍心。”
  萧宪笑说:“你的身子虚虚弱弱的,不仔细调补怎么成?最近觉着怎么样?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东淑道:“能吃能睡的,有什么不舒服。”
  萧宪又打量她脸上:“嗯,还好,这脸儿比先前又白净了起来。以后往外头走动,记得叫人好生打着伞,别大意了。”
  东淑无奈的叹息:“知道了。”
  萧宪离开别院的时候,又叫了跟随东淑的那两个侍卫问了几句,这才出门。
  他方才问东淑的那几句话可不是无端而起的,之前李衾特意找过他,让他留意东淑。
  李衾并没说起李府那天的事,只道:“我担心她或许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叫你留心,别疏忽了。”
  萧宪惊疑且戒备:“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是你……”
  李衾道:“你说我?我难道疯了吗?”
  萧宪才打住了:“那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李衾道:“之前她去我们那里,我怕触景生情的会想起什么来,虽然是未必的,但以防万一,多留心总是没错。”
  萧宪听了这句,倒有道理。
  李衾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想提醒你。”
  “何事?”
  “先帝临终那道遗诏,皇上一直存在心里,指不定哪天真的会去御库查看。”
  萧宪的喉头微微一动:“先帝遗命叫封存的,怎么皇上这么快就要抗旨不遵了?”
  李衾不语。
  萧宪的面上掠过一丝冷笑,道:“之前倒是看不出,皇上还是这么独断专行的人,谨州那里杀俘的事情,说是因为钦差被害地方官自作主张,可我看来,未必不是皇上的意思。”
  李衾摇头道:“这件事不必再提了。”
  萧宪道:“现在是三千人,这三千人本想以儆效尤,可是看这势头,南边的战乱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一时控制不住就会留下千古骂名,皇上在意吗?只怕皇上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后宫的三千佳丽。”
  自打登基后,起初几个月还罢了,毕竟还是给先帝守孝的时候,且才登基,自然要谨言慎行。
  但是最近,萧宪等隐隐听说一些传言,皇上接连宠幸了不少的后宫妃嫔跟美貌宫女,虽然也算是无可厚非,但细想来却的确是有些失仪不恭的。
  可偏偏还有一些擅长逢迎的官员,在上朝的时候公然提出要采选天下秀女以充实后宫,若不是李衾跟几位老臣出面反对,看皇帝那意思倒像是要答应似的。
  此刻萧宪看李衾不说,便道:“你算是他的国舅,你难道没有规劝过?还是说连你的话皇上也未必听?”
  李衾有口难言,他的确是劝过。
  当面儿新帝倒也是听的,比如要杀俘虏的事情,李衾开口,皇帝就即刻改口答应了。
  但事实上,该杀的还是杀了。
  李衾隐隐知道,皇帝已经不是原先的景王了,或者说,现在的皇帝才是真正的景王。
  此刻见萧宪非议,李衾淡淡道:“不然呢?现在三殿下已经没了,还有谁能够继承大统不成?皇上自然是深知如此。”
  萧宪听了这句,眼神变了变,他深深地看向李衾,忽然说道:“你这话倒是有趣,那我问你,假如现在还有一位可以继承大统,还能再改立新君吗?”
  李衾哑然:“哪里还找这样的人?”
  萧宪眼珠动了动:“杨家的嫡系自然是不成了,但旁枝里头未必找不出一个。”
  李衾这才道:“原来是这样,劝你不要多想,皇帝还在,这种事情不沾手为妙,我可不想当背负骂名又没什么好下场的乱臣贼子,而你……也该为萧家考量。”
  萧宪冷笑了声:“这会儿你跟我义正词严起来了,当初是谁在岁寒……”他到底知道轻重,便没有说下去,只道:“合着你的胆子是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不成?那时候你怎么不为李家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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