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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谢安_第86章

  如果顾恺之知道‘更年期’的意思,估计会与谢安友尽。
  春去夏来,转眼又是一年深冬,在这一年中宗氏司马与众世家携手合作,发展国力、挖掘海运,以林氏之前十几年的海运技术为基础,绕过陆地在海上初步开拓了一条海上丝绸路,所得的银钱全部用以发展民生,扩大军需,不过短短一年整个大晋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颇有再做霸主之态。
  不过这些离林阿宝永远是遥远的,谢安对他的保护足以完全隔离外界所有声音,他的日常永远都是睡到自然醒,用名贵的矿石原料画喜欢的画,闲了到自家庄子游玩几日,夏至避暑、冬至泡汤,除了操心操心仓库的钱箱子是不是又满了,舒坦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让人羡慕。但羡慕不来,世间没有第二个谢安石。
  “阿宝。”清俊闲雅的端方君子站在门外,眉目俊美、身姿挺拨,让人见之不忘。
  正摆弄一地画的林阿宝眼眸一亮,介于青年跟少年之间的眉目间是一抹被娇宠的纯粹,就像最纯净的宝石,晶莹、透亮、无暇、稀有、而美好。只是可惜美好的人影在屋内,两人中间隔着一地的画卷,谢安一路走一路给捡,哭笑不得:“阿宝这是作什么?”
  “三爷来的正好!”林阿宝抱着好几幅画卷凑到面前,一股脑把画塞谢安怀里:“老师说过阵子就是我的及冠礼了,要我挑几幅好的给来宾鉴赏。”
  谢安鉴赏的眼光自是极高的,但架不住心是偏的呀,看哪幅哪幅都好,不多时便在手边放了一堆,吓的林阿宝忙道:“不用这么多,老师说挑四五幅便好。”
  林阿宝画作高产,不管是虫鸟、山水、人物样样精通,在那么多幅画中挑四五幅,谢安苦恼拧眉。“怎只挑四五幅便可?为何不全选上?”
  “全选上?那不就跟画展一样了吗?”林阿宝想了想,回:“是不是太张扬了?”这时候都没人有‘画展’这个概念吧?
  “无防。”谢安轻笑。张扬如何?他的君郎张扬的起。
  第81章 谢君郎
  贵族子弟男子及冠、女子及笄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同等成亲大喜。在这一天要开祠堂祭拜先祖,告诉先祖族中有子弟成年, 亦要邀请亲朋好友为礼宾见证这一时刻,也是在及冠及笄之后, 男子可以参政、言法, 女子亦能议婚成亲。
  按理,林阿宝及冠礼该在林府举行,但一来林府赞未设置祠堂,二来与谢安结契在先,三来就谢安拟的那个观礼名单, 就林府那宅子真心装不下。是以林阿宝的及冠礼在谢府举礼,但二十岁的生辰礼却是在林府举行的。
  二十岁为整数,再有及冠礼在后, 林府这日酒宴摆了不下二十桌,应邀之人送来的生辰礼把林阿宝之前住的院子塞了个结实!
  晚间整礼礼单时林阿宝瞠目结舌, 纪夫人却是好笑道:“这算什么?待到及冠礼那日, 你可瞧着吧。”
  林氏虽有后来居上之势, 但比之陈郡谢氏这种宠然大物自是比不了的,不论交际圈子, 单说谢氏中人, 每家派个代表都够二十桌了, 更别说其他交好的众世家圈子了。想起谢安拟的观礼人名单林阿宝打个哆嗦,迟疑道:“是不是太夸张了点?不能像往常一样,一家人聚一起吃顿饭便好?”
  纪夫人看他, 拿手指头没好气戳他:“别人及冠礼是恨不得天下皆知,热闹个三天三夜才好,怎么到你这就统统反着来?大办怎么了?大办代表谢氏重视你,难道偏要悄无声息的办了你才高兴不是?”
  闻言,林阿宝扁扁嘴:“可是好麻烦的,府里那边早三个月前就开始布置了,礼单改了不下五遍,以后人情往来可麻烦!”
  “你什么时候操心过人情往来这种事?”纪夫人白眼恨不得翻天边去,说起这事她也曾担心过,更下过苦功夫教,可傻儿子就是傻儿子,糊里糊涂的模样真让他去操心人情往来,怕不是把所有人得罪了。
  “可是,”
  纪夫人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的,你之前怎么过,之后还怎么过,旁的无需你操心。”谢安对林阿宝的爱护纪夫人是看在眼里的,最初也担心儿子会被养废,但久而久之,纪夫人算是死心了。林阿宝就不是干什么大事的料,与其逼他做不喜欢的事,不若宠着让其开心便好,陈郡谢氏、福州林氏加一起还护不了个傻白甜,她纪氏也不是吃素的。
  “会不会不太好?”林阿宝揉揉臊红的耳朵尖,不好意思咬唇:“以往年纪小还能以不懂事敷衍过去,成年以后还两耳不闻窗外事?”
  闻言纪夫人心情那叫一个复杂,简直想拽着耳朵大吼几句,现在这么想早干什么去了?!这觉悟不早不晚的,纪夫人头疼抚额。“那阿宝觉着你能做什么?”
  林阿宝想了想摇头,非常谦虚问:“阿娘觉着我能做什么?”
  很好,还是个傻的。
  “阿宝。”纪夫人语重心长劝道:“前二十年都这么过来了,后二十年还着什么急?你呀,每天开开心心画个画,赏个画什么的,闲了窜窜门走走亲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就给我们省太多事了!”
  那神态一听就是敷衍自己,林阿宝气成包子:“阿娘我跟你说正经的!”
  纪夫人一本正经:“娘也跟你说正经的。”正经把整理的礼单塞他手里,拍拍他:“阿宝乖哈,礼单整理好了,拿去你阿爹跟安石瞧瞧,有什么特殊交待的趁早标记出来,以后回礼也好有个章程。”
  林阿宝被纪夫人敷衍打发来送礼单,一路闹了小脾气,正执黑白棋与谢安对弈的林遵文移来视线:“谁惹你了?”
  背对其坐的谢安回首,见林阿宝气成包子的小模样不觉失笑,抬手把人拉到身边:“怎么了?”
  闹小脾气的林阿宝扁着嘴递过礼单:“阿娘让我来问问,礼单有什么要特别标记的,她以后好回礼。”
  谢安接过礼单先递给林遵文,林遵文接了瞧了眼,再递回来:“这事你娘拿主意就是,我没什么特例要标记的。”
  “哦。”
  林阿宝抬手去接可不想没拿稳,礼单摔在棋盘上把交缠一起的黑白棋子砸成一锅粥,眼瞧是下不成了。原本愁眉苦脸憋着劲的林遵文神色一松,佯装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轻没重?我好不容易赢一回,瞧瞧,都被你毁了。”
  林阿宝并不上当。“阿爹赢过?”
  这话扎心了儿子。
  谢安但笑不语,抬手把杂乱的黑白棋子收回棋盒,对被林阿宝扎心之言伤的不轻的林遵文道:“这盘权当林叔赢了。”
  ‘权当’这两个字一看就是带着水份,但林遵文不敢较真,因为他一但较真谢安石就敢复盘给他看!棋虽没下完,但谁输谁赢林遵文还是心知胆明的,想到这颇为恼羞成怒的瞪眼林阿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礼单给你娘送过去?”
  把林阿宝撵回去送礼单,林遵文摆开棋子看眼颇为担忧的谢安,心下颇为好笑却不言明,只问:“阿宝的及冠礼没几日了,礼宾名单这些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阿宝取字一事,必须由我来。”
  说到给林阿宝取字一事,林朝那边每隔三天来一封信言道宝贝弟弟的字必须由他来取,顾恺之那边也从年前就开始骚拢,现在加个林遵文,三方角力,但他们忘了最重要一个。
  谢安稳稳落下棋子,神情颇为淡然。“不用,阿宝的字已经取好了。”
  晴天霹雳!林遵文瞠目结舌:“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谁取的?!”
  “取字‘司梵’,‘司’有司掌教之意,‘梵’有佛门之意,合阿宝失魂症复发时老道长及天台寺主持救治之意。”
  这是救命之恩,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林遵文能说不吗?原本说好结契不过是个形式,林阿宝想回林府就回林府,可事实呢?十天半月不见得能回,及冠礼这么重要的事都要在谢府举办,想着怎么着儿子取字也该有自己来吧,可结果呢?早就已经取好了!
  “林叔。”谢安颔首。
  林遵文抬手截断余下的话,神态间颇为颓废。半晌,挥手道:“你走吧,让我静静。”
  其实谢安正是此意,当即起身:“我去瞧瞧阿宝。”双手虚搭往前让了让,揖礼转身离开。
  望其从始至终挺拨背影,林遵文心情极为复杂。夫夫俩感情好他实该高兴才是,可一想到给儿子取个字的机会都没有,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了。不说这厢林遵文如何心情复杂,那厢谢安迎上林阿宝,垂目温情与他拢了拢裘皮衣领。
  “取字的事林叔同意了。”
  林阿宝眨了眨眼:“那我阿爹是不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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