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辉_分卷阅读_301
方秀伊非常的不信服这话,但却又无法反驳。
咬了咬唇,终于忍气吞声地嘀咕道:“那我、我该怎么做呢?总不能让我扑上去……”
飞雪大笑,信了就算再聪明的人,一旦陷入爱溺之中便会昏了头,想来自己的主子倒还不算是狠的。
她笑了一会儿,见方秀异仍是满脸通红,到底不忍,便道:“前儿小舒她换了女装,你觉着怎么样?”
“唔……好看。仙女儿一样,”这若在以前,方秀伊自然不是这般说话了,但现在她对阑珊也是爱护有加,忍不住又称赞不绝地说道:“小舒姐姐以前怎么不这样打扮呢?我要是个男的,只怕我也喜欢的了不得。”
飞雪似笑非笑道:“你也不差啊。”
方秀伊一惊,忙又摆手:“哪里哪里,我是万万比不上小舒姐姐的。”
飞雪见她态度倒是极好了,只可惜人仍在牛角尖儿里,便叹道:“方姑娘,我的意思是说,你也该换回女装了……你难道不想试试看,江为功看到你女装会是什么反应吗?”
方秀伊愣在原地。
飞雪正要再提醒她几句,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院门口经过。
她吃了一惊,下意识觉着不太可能,便匆匆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着拔腿冲了过去。
飞雪追出了院子,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李墉!”飞雪冲着那背影叫了声。
李大人止步回头,一看飞雪,便行礼笑道:“叶姑娘,久见了。”
飞雪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李墉笑道:“哦,是这样的,我是奉命而来,送信给小舒的。”
飞雪把他上下一打量:“谁的信?什么信。”
李墉道:“这个请恕我无可奉告,我要亲手交给小舒。”
飞雪道:“你不用跟我虚与委蛇的,自然是你们杨尚书的信了!好好的他写什么信!”
李墉仍是笑道:“小舒是我们大人的……小师妹,师兄妹之间通信,犯不了什么忌讳吧?”
说了这句又醒悟,自己竟坐实了是来送杨时毅的信的,不过她迟早要知道,倒也无妨。
当下只是笑看了飞雪一眼,转身又往内去了。
飞雪跟着李墉回到内厅的时候,阑珊已经醒了,西窗正不失时机地又在投喂。
阑珊勉强喝了半碗汤,看见李墉,才笑着起身:“李大人。”
李墉急忙行礼:“不敢当。”
阑珊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不是……杨大人有什么交代呢?”
李墉从怀中一探,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送上:“这是我们大人的亲笔信。”
阑珊惊喜交加。
飞雪先上前接了过来,打量了会儿后才递给阑珊。
阑珊看向封皮,见写的是“阑珊亲启”,字迹端方清正,果然是杨时毅的手笔。
“杨大人竟然还记得我,还有信来。”阑珊喜出望外,又有点忐忑,把封皮看了又看,才叫西窗拿拆信刀来,将信打开。
她坐在铺着锦褥的圈椅上,仔仔细细看起这封信来。
杨时毅在信中先提到了晏成书,说他身体甚好,只是听闻她到了饶州,怕她遇险,时常担忧。
幸而江为功将本地的事情详细告知,又说两人找到了解决法子,晏成书才放了心,且又十分欣喜,赞扬有加。
杨尚书用大篇笔墨叙述了晏成书如何如何,到了最后一段,才询问阑珊的情形,又嘉勉了她几句,命她保重身体,私话寥寥几行而已。
纵然如此,得了这样珍贵的书信,仍是让阑珊喜悦非常。
她也从杨时毅的字里行间感觉到杨时毅的关怀之意,原先离京之后,一则行踪仓皇,二则心境不定,所以并没有任何想要写信之意,只是得了这封信,不免触动了心事。
当下便又问了李墉几句话,叫西窗请他到偏厅坐着休息吃茶,又让飞雪准备笔墨,便酝酿着要写一封给杨时毅跟晏成书的回信,至少报个平安,让晏老跟杨尚书放心。
且说西窗陪着李墉到偏厅去等候,走了几步,见身后无别人,便轻轻地问他:“李先生从京内来,自然知道京里的事了?”
李墉非常机警,闻言笑道:“当然,西窗小公公要打听什么?”
西窗小声道:“听说容妃娘娘病了,不知是怎么样呢?”
李墉道:“这个我也略有耳闻,说是患了心疾。”
“心疾……”西窗皱皱眉,“可要紧吗?”
李墉含笑道:“心之病,说严重自然是很严重的。但是心病若是用药得当,自然就好了。”
“哦……”西窗若有所思,又问:“那你来的路上可听说我们主子到了哪里了?”
李墉笑道:“听说了,王爷行程很快,我估摸这会儿快到京城了。”
西窗叹了口气:“希望我们主子一切顺利才好。对了,李先生没听说过皇上生气或者怎么样的吧?”
“公公放心,这倒没听说。不过……”
“不过什么?”
李墉道:“有关王爷的事情,倒还有另一件,京城内人尽皆知。”
西窗忙问是何事,李墉道:“公公还记得先前,有消息说是王爷要迎娶太子妃的一位亲戚做王妃的吗?”
“这、是啊,怎么了?”
李墉笑道:“我离京的时候,听闻司礼监似乎在操办这件事情。隐隐地……像是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里。”
第201章
西窗呆了呆,这会儿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猛然道:“李先生!”
李墉看他,西窗眨了眨眼,试探着问:“李先生,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小舒子,可以吗?”
李先生对上他探究的眼神,笑道:“公公这么交代,自有用意,我李某自然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您只管放心。”
西窗这才也露出笑容,请他进厅内吃茶。
而那边儿,自从阑珊看了信后,又足足地琢磨了半天,才勉强写了几行字。
在这之前她已经揉掉了好几张纸,最后她自个儿都觉着心疼那废掉的纸,就不再轻易动笔,只是先思索该写什么,想的差不多了才开始提笔。
可就算如此,仍是又写废了两张。
飞雪在旁看着她苦恼的神情,忍不住说:“这有什么?心里怎么想,那就怎么写便是了,就算是写错了字句,难道杨大人还会追究你的过错不成?”
阑珊回头笑道:“你不知道,若是写错了,或者写了不该写的,或者用了不当的字句之类,对杨大人自然都是一种冒犯。”
飞雪皱眉道:“有什么可冒犯的?他不是口口声声地叫你‘小师妹’么?信纸上言差语错的很不算什么才是!”
阑珊叹道:“可知杨大人越对我好,我越发不敢怠慢?不能仗着这一点就放肆起来,该越发谨慎自省才是。”
之前在京城内她的身份曝露,本以为杨时毅是第一个不放过自己的,所以在乾清宫给他打了那一巴掌也是意料之中。
却哪里想到,杨时毅竟别有心思,明着惩戒,暗中相救呢。
他也不计前嫌,口口声声地认她是“小师妹”,却让阑珊颇有些无地自容,觉着自己简直像是什么投机取巧、欺世盗名之辈,占了杨大人的便宜一样。
因此杨时毅对她越好,阑珊心中越是恭敬。
飞雪本还想说别的,心中想了一向,还是算了,只道:“话虽如此,若太过讲究未免显得疏远,你不如就随性家常一些,想必杨大人会喜欢的。”
入夜之后,江为功照例过来,跟阑珊说起今日督造的事情。
他说道:“今儿的事颇为不顺,处处透着古怪,先是那运砂石的马车半路上好好的,竟折了车轱辘,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突然间又砸伤了一个人……”
“人怎么样?”阑珊忙问。
“还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伤了一条腿。”江为功安抚了这句,又道:“还有今日工地上无端端的还起了一阵很狂的旋风,把现场清理的一根枯木卷到了半空去!落下来还差点伤了牲口……现在又有一些流言蜚语传出去了。”
从江为功抵达鄱阳湖开始,本地之人就知道工部的人是为了先前沉船事件来调查的,不过这种事情往往无解,所以他们也都不以为意,只当工部众人来一阵儿后,自然就知难而退了。
没想到江为功几乎淹死,神奇的死里逃生后居然没有返回京城,反而又回来了,这才叫众人都吃惊起来。
及至突然间又说荣王殿下驾到,众人越发骇然,再加上赵世禛捉拿了设计盗取官银的凶犯人等,还有一名是官儿,饶州城内外自然震惊,纷纷扬扬都在说这件事。
众人自然也都听闻过荣王殿下威名,天家的凤子龙孙突然来到这种偏僻小城,百姓们皆都踊跃,想着一睹天颜,只是苦无机会。
那日赵世禛陪着阑珊游湖,路边上的人虽然都肃清了,湖中却还有许多渔船,也有不少百姓们见到了荣王殿下英姿,可又见赵世禛陪着一个人,十分亲密的样子,自然疑惑不解。
议论纷纷之际,才从跟随江为功的那些工部之人口中得知,原来那位,就是先前皇帝亲口大赦过的工部决异司的司正舒阑珊,虽然是男装,其实是个女儿身来着。
一时之间,饶州城内皆都是关于阑珊的故事了,大家又知道了之前落水的江为功,便也是阑珊的“下属”,顿时都啧啧称奇。
乃至江为功选好了建造八卦塔林的地址,大家又是震惊,又有些盼望。
毕竟这些日子关于阑珊的种种惊奇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了,又加上荣王殿下的福威护持,所以觉着……兴许这次工部真的会做出点儿什么不一样的来。
若真如此,那对于鄱阳湖跟饶州而言,自然是天大喜事。
谁知赵世禛很快离开了饶州城,而这边动工,偏偏就出了这许多事,于是大家不免有些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阑珊听了江为功的话,略一思忖,说道:“虽然咱们商议出这个法子来,但是还有更多是咱们所探查不到的,人力毕竟有限。但是这件工程不管如何都是要尽快的,江大哥,动土之前你可请了僧道诵经吗?”
江为功一愣:“这……这个也需要?不至于吧?”他只顾要忙公务去了,这些玄虚的事情竟没有上心。
阑珊笑道:“咱们虽是工部的人,到底初来乍到,做这种事情,若是成了虽然算是利国利民,但是无形中谁知会不会惹动神明、或者如何呢?毕竟当初仓颉造字的时候,惹的天雨粟,鬼夜哭,有时候天现异象,也未必是坏事,但一定要领会,江大哥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说来找你必有所得吧?果然,”江为功豁然开朗,笑道:“你说的很是,尽心总比不尽心要好,心到神知,是我疏忽了!好,我立刻传令下去,明儿就安排妥当。”
两人商议了这会儿,西窗在旁悄悄地提醒道:“说够了吧?其他的不许再说了,江大人,你总是拿这些烦心事儿来惹小舒子,这样怎么能叫她安心静养。”
江为功原本是不知道阑珊有身孕的,但是这些日子他常来常往地跟阑珊商议事情,看她脸色不太好,又常常犯恶,体虚的很,自然就问起来,他毕竟不是外人,飞雪等对他也不至于十分隐瞒,所以江为功才知道了。
此刻听西窗说,便笑道:“公公莫恼,我已经说完了,我也是没法子才找小舒商议的,只怕事儿做的不妥当。”
阑珊道:“江大哥不用在意,以后若有什么,照旧来跟我商量就行了。我又足不出户的,外头多亏了江大哥奔走,难道跟你商议几句都不能了吗?我可不想做个只会吃饭的废物。”
江为功大笑:“不要胡说,你若是废物,我们都不用干了。”
西窗也嫌弃地说道:“哼,还敢说呢,你看看你最近吃的那些饭,只怕江大人一顿就顶你一天的,你若真的能做个吃饭的……我也不至于这么操心,不知给你吃什么好了!”
江为功听了,不由也劝阑珊。
阑珊只得答应着,实则心里明白,有时候虽然想吃,但喉咙里像是有个闸门拦着,实在是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