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记_分卷阅读_36
第64章 智慧
初八衙门开工后, 裴如玉叫着余主簿就开始商量修城墙的事。
修城墙自是好事,余主簿担心的是县里银粮不够, “去岁有一笔县尊太太那里的商税入账, 填补了衙役班另外赏赐的月钱, 还有衙门里伙食、衣物、平常等琐碎开锁, 孤独园那里的账, 算下来衙门依旧是入不敷出, 修城墙征徭役便是,倘是县里出钱, 实难支撑啊,大人。何况, 咱们再供应伙食,每天粮食上千斤, 这一笔钱也无出处。”
“我那里还有一些钱, 可以顶一段时日。再有不足,我向太太借贷一些。先撑过一段时日,再有县里士绅, 不知他们可愿捐一段城墙,我先请太太捐十丈。”
余主簿哭笑不得, “大人您这有用钱的事先叫太太出钱, 小心太太生气。”
“咱们这并不是修筑城墙,说到底, 是修补。别的我还不担心, 城南有一段是坍塌了的, 这一段勿必先补好。老余,咱们县一日较一日的热闹人多,大家伙儿日子好了,咱就要操心县里安危的事。北疆地广人稀,沙漠里悍匪出没不是稀奇事,先把城墙修好,以后大家伙睡觉也踏实。”
“不如征徭役。”
“一则征徭役没有开春正春忙的时候征,二则徭役征上来,百姓们磨洋工,咱们这里管严了落个凶暴名声,管松了谁认真干活。倒不如募工,给些钱粮,按工入账,咱们监管严些,有些刁民不愿意干就换老实的来看,也不缺他们那一两个。”
余主簿看县尊大人心意已定,他无甚背景,才会在月湾县做官,思量自县尊大人到任后,县里的确是越发热闹,何况,县尊大人状元出身,比自己有见识有才学是一定的。余主簿便和裴县尊具体前几天起修城墙的事宜,先贴出告示。
以往县衙的告示无非就是征粮征丁,现在则是五花八门,县衙的告示用大红纸贴正中,每天早中晚有人念三遍,这是因时下大部分人不识字的缘故,倘不念出来,许多人便是见着告示也不知上头写的什么。
其他的告示有诸如县里收粮食,县尊太太的织坊招女工,收棉花的事,也有裴大夫收药材的事,再有县里哪家大户要买什么东西,也会贴到上面,还有人想出售什么,一样会贴上去。红红绿绿、热热闹闹的告示们,挤了一堆。
由此县里还衍生出了一个职业,念告示的人。
县衙的告示有衙役一天三顿出来念,旁的告示可没人主动念,就有县里一户落魄秀才,说是秀才,这人不是秀才,他死了的爹曾是月湾县唯一的秀才。这人文不成武不就,平生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爹一死家就落败了,现在家里全靠媳妇撑着。
如今倒是有个新差使,这人识字,就每天到衙门口告示牌那里一蹲,有人过来打听告示是什么,他就给人挨齐挨板的念一遍,别人也不让他白念,总要给点东西的。他这差使与衙门念告示的还不冲突,衙门念告示的就是余主簿的一个儿子,现在他身边做文书,每天念告示是兼职,这人是全天侯的都在。
从以前的无所事事,到现在每天起码能拎回二斤羊肉一把干果回去,媳妇都不骂他是个没用的男人了。
最火爆的还是县尊太太招织工的活儿,县里的女孩子都很踊跃报名,去岁头一回招人,其实来的人不多,但也招够了,那时大家想的是,冬天没事,让女孩子去干活挣几个钱也好,便是挣不来钱,一天三顿包伙食,也给家里省饭。结果,没想到,手巧学的快的女孩子,一月挣的委实比家里壮劳力都多,织纺里吃的也实诚,虽然肉多干粮少,可听说每顿都有浓茶吃,冬天给升火灶,屋里暖和,不受一点儿罪。过年时除了当月工钱,还额外一人发了一丈二的细布,每人一块茶砖,说是过年给的东西。
我的个老天爷,比衙门里当差的衙役发的也不少。
自此,大方豪气的县尊太太轰动了整个县城,这回招工,外县消息灵通的也有过来的。还有去岁县尊太太雇的三个木匠,在家过完年就早早的过来上工了,县尊太太还要继续造纺车,他们带着徒弟,其实多是子侄一起来的,因为今年的事情更多,新的纺车得开始造了。
这又是一批不小的活计。
故,十五尚未过,小小县城便重新热闹起来。
还有县里募工修城墙的事,非但发钱管饭,还能抵徭役,大家伙儿但凡知道没有不打听的。
刘牛带着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女婿早早的在衙门前支起大帐做吃食,这是白木香跟他说的,算是三家合伙,县里外来人渐多,刘牛这里白木香跟他商量的,他要忙不过来,只管顾县衙的饭食就好。白木香另找人,刘牛哪里能忙不过来,家里有的是人。
如此,白木香算一份,县衙算一份,刘牛这里算一份。刘牛和他的长子都是县衙的衙役,本身拿着县里的月钱,如今对外经营,不用他出本钱,到时赚多少大家分红利。
白木香现在倒不拿这个食摊子当回事了,她今年收棉花扩大经营的事都忙不过来,用刘牛主要是另有考量,想卖菜谱方子。
白木香说,“你自己的手艺,是你自己的,放心,没人打这个主意。你们大人和我商量着,咱们县开春就多有来往于关内的行商经过,往年总有些吃食住宿的生意,可咱们县的百姓,我瞧着也就是会做些煮羊肉烧羊肉的饭菜,这样怎么能留得住人呢。”
刘牛说,“可太太,要是咱们把手艺教给旁人,岂不是叫旁人抢了咱们的生意。”
白木香端起手边儿的半碗砖红色奶茶,问刘牛,“这是多少?”
刘牛不解,还是回答,“一碗奶茶。”
白木香又指了指热在炉火上的铜壶,问,“那个呢?”
“一壶。”
“若有一碗水,一个人解渴都不够。有一壶,够一人喝。一缸,够一家子喝。以后会有月湾河那么多的水,比那还要多,仅一家一户是喝不完的,老刘。”白木香下巴点点桌上的碗,笑笑,“倘一县就这一碗水,喝着也没意思。”
刘牛听的云里雾里不大明白,还是点头应了。
——
晚间两人泡脚时,裴如玉问起卖菜谱的事,白木香说,“你现在不都在忙修城墙的事,怎么还记挂着这点小事。”
“这事可不小,打算卖几个菜?”
“一样炖猪肉,一样焖羊肉,一样烧牛肉,烤鸡、炖鱼,也差不多了吧?”
“主食没有?”
“这里的主食都是烤饼烤包子。”
“烤饼是因为干,好存放,一般商贾路上带了吃,顶时候。烤包子可没路上带着吃的,我看你打的烧饼不错,还有馒头蒸的也好。这两样也写在食谱单子上。待夏天有了菜蔬,再教一两样拌菜也就差不离了。”裴如玉问,“食谱写出来没,我瞧瞧。”
裴如玉在这上头更有见识,告诉白木香,多少肉用多少调料,一样样标记清楚,哪怕来学做菜的学不大会,只要背熟怎么配料,一来二去也能做个差不离。
裴如玉主要做的事情是给菜谱命名,炖猪肉取名月湾炖肉,焖羊肉也是月湾焖羊肉,烧牛肉自然是月湾烧牛肉,烧鸡炖鱼连烧饼也命名为月湾芝麻烧饼、月湾开花大馒头。
白木香不可思议的盯着裴如玉,裴如玉矜持淡定的表示,“这样大家说起吃食,就能带一带咱们月湾的名声。”顺便问媳妇,“你那次一等的布,要不要叫月湾布?月湾,月色下的水湾,清雅美丽,着实是个好名字。”
白木香庆幸:幸亏裴如玉这厮不是做生意的,不然真是平生大敌。
——
第二天,李红梅问裴七叔辣椒馅儿的元宵怎么做,裴七叔很热心的进行指点。李红梅划拉着袋里的江米,不时抓出一小把瞅一瞅闻一闻,顺嘴问一句,“他七叔,我看你要开始收药材了,药堂就设在县衙么?”
裴七叔还没想这事,李红梅说,“药堂出出进进的,眼下收药材无妨,待以后病人多了,在县衙里不大便宜吧。”
“这倒是,我没想这事。咱们县也不大,能有几个病人?”
“你可别这样说,我们老家,县城也不大,一个县城也就一家药堂,村里人小病自己用土方了治,倘自己治不了的,都是去县里药堂。咱们县以前都没药堂,你这开起来,不要说村里的病人,怕是旁的县的病人也要来的,人肯定少不了。”李红梅舀出些江米,递给小福拿到前头磨粉。
裴七叔于这些事不大上心,“那就在县衙外的街上寻处房子,离县衙近些就成。”
“正好,木香要在县里开家布铺,就挨着县衙的,不如开到一处,以后有个照应,回来吃饭也便宜。”
裴七叔没多想便应了。
待布铺药铺一开张,裴七叔发现,自己和亲家太太成了邻居。不过,刚吃过辣椒馅儿元宵的裴七叔没多想,还挺高兴,因为亲家太太着实是个心善的,继特意包了辣椒馅儿汤圆后,还让小福学着做了炸辣椒、冷香鸡丁、辣牛肉丁、辣兔丁、辣小鱼、辣麻花、辣撒子等一系列的巨辣味儿的辣菜或者辣零食,爱吃辣的裴七叔简直觉着亲家太太就是个体贴的大姐,心善的好人。
孤独多年的裴七叔都没有多想,就惬意的享受在了体贴的大姐、心善的好人、仁爱的亲家太太李红梅的美食计谋里。然后,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收到李红梅送她的石青长袍,用的是木香织坊里新出的宽幅上等布料,可舒服可体面了。
裴七叔不愧担任过裴如玉的教书先生,他还礼的方式与侄子有异曲同工之处,裴七叔找到县里唯一的老玉匠,买了一对白玉的梅花簪送给体贴的大姐、心善的好人、亲家太太李红梅回礼。
李红梅收到玉簪,轻轻一掸衣襟,将闺女叫到跟前,把玉簪给闺女一看,矜持的说,“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去叫女婿帮娘把跟你七叔的事办了吧。”
第65章 不成不成
春风拂绿河岸, 闷了一冬的鸟兽虫鱼都撒欢儿的热闹起来,猫了一冬的人也都荷着锄头开始了一年的春忙, 在月湾, 忙的还不只是农人。
裴如玉开始募工修补城墙, 因是按劳计工钱, 多做多得且可按做工天数抵算徭役, 许多人家里已经商量好, 开春播种也不必全家上阵,让孩子出去挣俩活钱还能抵徭役, 一早便打听着消息来着。这次要招募的做工的人,还不只是男丁, 因要每日供应募工吃食,也要招募妇人烧饭, 一样是按天算钱。
再有过来卖粮的粮商, 卖茶的茶商,还有开春后往关内做生意的行商行经月湾,一时间, 小小月湾都显得有些喧嚣了。
裴如玉带着余主簿到城墙看过修补城墙的工程进度,又往烧饭的大帐那边瞧一瞧饭食准备, 肉食是最多的, 主食是粗粮,这个没人去挑, 免费供吃, 谁还挑粗细。还有县里巡班的衙役, 过往的商贾,县中的治安。
真是应了白木香那句话,得先有人气,方有财气。
街道两畔,许多人家挑出食幌酒幌在暖风中飘摇吹动,面向大街的门面更是支起了各样的食摊,还有推着小推车出来往城墙根去的,这是想做募工们生意的摊子。募工们的吃食比较简单,大锅饭本身也无甚可讲究的,但他们做工是有钱拿的,这些卖吃食的把吃食做的略精致些过来贩卖,有些手面儿松快的,便会买上一些。
最忙的要数刘牛了,他是传授厨艺的大师傅,还要管着县衙做饭这一摊,带着两儿一婿也对外经营。现在想学厨艺都要排队,当然,也有几家合资,出一份学费让一个伶俐的过来学,然后大家再跟他学,这样比较省钱。可要是明白果断的家庭,断不肯省这份钱,跟师傅学都不一定能学会,何况是跟学生学。再者,这样周折,还耽搁功夫。
你看人家那舍得银子学的早的,一早把食铺摊子支起来,那学费也早赚出来了。何况,学费不够还能暂且欠着衙门的,只管先学本事去。
月湾县有个特点,这县里的菜,都在前头带月湾俩字。
除了治安,裴如玉最注重的就是卫生,他小有洁癖,最见不得脏乱差,每天雇人打扫街道,做买卖的多了,每个摊子自带扫帚簸箕,自己摊子产生的垃圾自己带走,你要是扔街上,县尊大人直接罚钱,次数多了,取消一个月经营权。
还有,这年头因茅厕有限,多有成年男子在街角旮旯方便,县尊大人在空地搭出简易茅房,不准在街上方便,不然,瞅见了也罚钱。
县尊大人旁的不管,就管着治安,经营环境,凡县里的代表菜,都是统一定价,写在县衙门前的告示牌上,每天一换。故而,来往客商见到,知道价钱,便不会受到欺骗讹诈。就是有此类事也不怕,当天告到衙门,当天解决。
裴县尊四平八稳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不少人很尊敬亲热的同县尊大人打招呼说话,自县尊大人来了月湾县,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许多,果然县尊大人就是天上那个叫文曲的星宿下凡的啊。
县尊大人中午接待了来自乌伊县林主簿带队的棉商和粮商一行,还有乌伊县董大人的书信,董大人听说了月湾县在收棉花收粮食的消息,因他是一县主官,不能擅离任地,就让林主簿带着商队过来,一则让裴县尊看在同科同僚的面子上得给个好价钱,还有就是打听月湾布的事。
林主簿恭敬的递上书信,说,“我们乌伊离月湾远一些,去岁年底才听到月湾收棉花的事,我们大人说,定是太太的织坊开工了,年前年后县衙组织着收了些棉花,我们大人说,太太既要织布,棉花是要常用的。我们乌伊出产的棉花很好,问太太今年还要不要收棉花,五月是种棉花的日子,大人可以组织百姓多种些棉花,介时就卖给太太。”
“要收的。我们县有许多农户同内子签定的棉花种植收购的契约,具体我不清楚,介时我叫内子来,你同内子谈这些吧。棉花上的事,她是行家,什么土地种什么样的品种,她比我清楚。”裴如玉问,“老董还好吗?”
“大人都好,让下官捎了许多山货给大人和太太尝尝,还说想问问太太织布的事儿。”
裴如玉笑,“他这可真够快,要不是去年冬天雪下得大,我看你去岁冬就得过来。”
“大人跟我们大人真是心有灵犀,我们大人去年可是对着大雪叹气叹到年下。”林主簿三十几岁的模样,天生一张温和笑脸,与人透出三分亲近。
裴如玉带着余主簿招待他吃的午饭,先让他在衙门客房歇下。待晚上回家原是要跟媳妇商量下乌伊县的事,两个县结盟是好事,只是技术输出得有个章程,何况,织布不是简单一台纺车的事,从种棉纺线开始,都是白木香自己的机子,眼下衙门的木匠都在给木香赶制新型织机,还有她那些机子,学会怎么使也不容易,这事今年都不一定能办得成。怪道老董要先跟我做一年的棉花生意了。
裴如玉刚回屋就被媳妇唧唧咕咕派了任务,当下一个精神抖擞,把乌伊县的事抛脑后头去了,裴如玉不敢置信,眼睛都瞪大几分,“真的成了?”
“是啊。七叔送了我娘一对梅花簪,可好看了。你说,七叔要没这个意思,他送我娘梅花簪做什么,还是一对?”白木香杏眸明亮中含着笑,“别看他们年纪大,办事儿还真是俐落,我都没大瞧出来,他俩就彼此有情义了。现在早上一起吃饭一起出门,一个去布铺一个去药堂,唉哟,你不知道有多甜蜜。”
裴如玉都没在屋里站,当时就说,“那我先去七叔那里说这要紧事。”
“去吧去吧,把七叔一起叫过来吃晚饭。”
裴如玉也很关心七叔的终身大事,七叔一直是一个人,能有个人一起过日子,裴如玉从心底为七叔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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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七叔半仰着头站院中那株春天萌发绿枝新叶的大枣树下,夕阳酒红色的霞光洒落,为这一树一人都镀上了一层红粉微光。见裴如玉进来,七叔从枣树上收回视线,笑,“你怎么来了,我正说要吃饭去,今儿晚上蒸辣包子。”
裴如玉拉住七叔往屋里去,“七叔,咱们先把要紧事定下来再说吃饭的事,以后还怕没辣包子么。”
“什么事?”裴七叔帮裴如玉管一些银粮账目,想着近期也没什么要紧事。
裴七叔被侄子拉进屋,裴如玉一个眼色,小厮退下,裴如玉长长一揖,眼中含笑,“侄儿给七叔道喜了。”
裴七叔愈发摸不着头脑,“什么喜?我要做叔爷了?”不禁一笑,“那可真是大喜。”
“是另一件喜事。”
裴七叔从侄媳妇白木香有孕一直猜到侄子回家时被个辣馅饼砸脑门儿上,裴如玉不跟这不正经的七叔绕圈子,单刀直入,直指重点,“七叔和岳母的事,我来帮七叔张罗,如何?”
“我跟你岳母?”裴七叔迷雾幢幢的望向侄子。
哎哟,真难为七叔装出这么一幅一无所知的模样来。裴如玉心下偷笑,轻咳一声,同七叔道,“七叔你和岳母两情相悦,这是好事。依我和木香的意思,喜事也不要拖,先定下来,择个吉日就把喜事办了,如何?”
裴七叔听到自己下巴掉地上的声音,然后,他随手就抄起个什么就朝裴如玉招呼了过去,一边揍人一边说,“我看你真是皮子痒,什么没边儿的话都敢说!”
屋里一阵闹腾,裴如玉揉着肩,才看到他七叔手里拿的是根里头不知嵌了什么皮子的深色腰带,裴如玉指着那腰带问,“我岳母给你新做的吧?你还不承认。七叔,你可不能这样不地道,那可是我岳母。”
裴七叔手心痒的厉害,恨不能再抽这个不稳重的侄子一顿,手却仿佛被腰带烫到了,连忙放到一畔,沉脸肃容,低声斥道,“不许胡说,这事倘传出去,对你岳母名声不利!你知不知道?!”
“就是岳母叫我过来说的,你说没这事?”
裴七叔当即傻眼。
裴如玉掰着手指跟他七叔数,“你要吃辣椒馅儿的元宵,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我岳母硬是单独给你调馅儿,单独给你做。还有什么炸辣椒、辣鸡丁子、辣牛肉、辣兔丁子、辣兔头、辣馓子、辣油旋儿,哪样不是单做给你吃的。还有,我岳母给你做的狐毛手笼、新衣袍、新腰带,对了,你这鞋也是新的吧。”指了指七叔脚上白底黑帮的新鞋,质问,“你对我岳母没这意思,你吃人家这些东西,收人家这些礼,你还回送人家一对梅花小玉簪,你说你对人家没意思?这说出去谁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