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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_分卷阅读_64

  好像盛夜行一靠近,一触碰,自己就会。
  当下还是作业为重,盛夜行先看了一遍他画出来的几何图形,确认过色彩有差异但问题不大。
  接着,盛夜行把唐寒打印出来的文章资料铺平到桌面,“一千四百字的文章,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吗?”
  电脑打字对路见星来说较为陌生,他没有太大把握。
  路见星没有说太多废话,捋袖子就开始一个键一个键地摁。
  他双手协调能力问题很大,想要连贯性打字算是天方夜谭,每个拼音都得挨个去点,有时候还打错,就得全部摁“delete”,删除重来。
  折腾到夜里十一点,男生宿舍切断了电源,路见星也还没弄好。
  一千四百个字的文章,他才打满四百个,就已经累得手酸脖子疼。
  他开始焦虑。
  盛夜行看他着急,只得安慰道:“再打一百个字就去休息?我明天给唐寒说一声怎么回事。”
  “……”
  路见星摇头,默不作声地开始摁键盘上的删除键,直接删了五十个字下去。
  无能。
  他对自己的无能感到了愤怒。
  “别乱摁……你这字儿打了这么久,一摁又没了。”盛夜行去抓他的手,“只剩三百多个了。”
  路见星烦,烦得头都要炸了。
  他咬咬牙,把纸张拿过来看,又开始笨拙地在电脑上打字,每一个“return”回车键都敲得巨响无比。
  打完一排,他说一声“结束”。
  打完五排,他又按删除键,把打了半小时的字又全部删了。
  盛夜行不太能明白他的举动了。
  “住手,”他能感觉到路见星在不合理地发脾气,但也知道对路见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你如果不想打字了就说,不要去删掉,不然明天还得重新来。”
  “放,”路见星的嗓音变得尖锐起来,“放!”
  盛夜行的言语根本不受控,“路见星!”
  “放。”
  盛夜行不得不放开他的手。
  片刻之后,盛夜行退到一旁,看路见星发狠似的把之前打的字又删除一百,再重复性地把删除的字打一遍,键盘按键都是一个一个地按,又急又躁。
  路见星好着急。
  但他好无能为力。
  盛夜行在旁边沉着脸色看,手指却快要把掌心挠破。
  路见星极少有较大的情绪波动,这种情况还是第一回,盛夜行安慰不成只能看着,试图去把他抱着安抚,对方又不让近身。
  可是,路见星的手好凉,脖颈好白,眉眼的模样是少年人独有,连皱眉的神态都很吸引人。
  在混乱的“不自知”中,盛夜行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抓起鼠标砸到了一旁。
  “哗!”
  “啪!”
  紧接着,寝室里床腿儿挨着栏杆那一块被砸得一片狼藉。
  路见星停下来,气得面色泛红,想说话又说不出,只是急得掐住盛夜行的手不松开,又眼睁睁看着盛夜行把书本全摔了。
  “别,”路见星身量够高,勉强能强制止住盛夜行砸东西的动作,“别砸!”
  盛夜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被烈火烧铸得滚烫,胸腹、背脊全出了冷汗。
  只需要一拨动,那根弦就开始疯狂震颤,影响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被路见星摁得半跪在地上,盛夜行出口的音都变得低哑:“我……我刚刚……”
  “你。”
  路见星干涩着说完,也蹲下来,完全凭借本能地靠在盛夜行身边,说:“刚刚,砸了,好多东西。”
  盛夜行头痛得快要呕血,几近失语。
  “砸,”路见星停顿几秒,用掌心去摸摸盛夜行的额头,“不好。”
  这么烫。
  他总感觉对方没有在犯病,是在发烧。
  同样的,盛夜行不觉得自己发作了。
  “躁狂”不止是他的病,还是年月深久埋藏在身体里的毒药,渐渐地将他本人性格也变得狂躁起来,而且现在他还有一些说不出口的隐秘欲望。
  他知道的,不管男女,躁狂症患者在发作期间都容易发生性行为。以前他年纪小,对于这方面没有太过于在意,现在成年了,问题就逐渐浮上水面。
  并且他知道,在发作期间,患者本人是没有这个意识的。
  说实话,盛夜行总觉得自己发病的时候很爽,感觉要毁天灭地似的,能想一些好多平时都不敢想的事,和接触过的那些病友一样,在自己看来可笑至极。
  但爽归爽,药还是要吃。
  他的药量已经从最开始的减少到现在睡前四分之一粒,但现在他还是控制不住很多暴躁的情绪因子。
  他和路见星的这两种病,就是仇亲。
  最受折磨的是亲近的人。
  现在倒好,变成了互相折磨。
  收拾完残局,盛夜行催促着路见星上床睡觉,又自己去阳台站着抽烟、吹风。
  他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一根烟抽完,他回寝室内吃了今天的药,又在黑暗中站了好一段时间。
  盛夜行吃了药犯困,他只是闭着眼给路见星掖了一下被子,转眼便堕入梦境,连一句以往每晚都有的“晚安”也没来得及在心里讲。
  睡意昏沉,席卷了他的所有。
  觉睡到一半,盛夜行醒了。
  他起先是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再听见低低念叨的人声。
  听了一会儿,盛夜行才模糊察觉是唐寒布置的那篇文章,又感觉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于是他几乎惊醒,再坐起身来往床下看。
  路见星正坐在电脑前,一个人将头埋得很低,双手都放在键盘上。
  他一边小声念,一边敲击键盘,神情十分专注。
  盛夜行没忍住喉咙干涩不适,咳嗽了一声。
  路见星闻声转头,发现盛夜行醒了,主动开口说道:“我,做完了。”
  “什么做完了?”盛夜行愣了。
  “作业,”路见星顿了顿,“全部。”
  “一千多个字你打完了?”
  路见星端着电脑,模样特牛气,“嗯。”
  盛夜行下意识抓过枕头边之前差点儿被自己砸烂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五十七。
  路见星一个人把作业弄好了。
  盛夜行突然想起唐寒的那句话,说你能看见他,但你对他一无所知。
  “你很棒,”
  盛夜行攥紧被角,才睡醒的嗓音微微发哑,“路冰皮儿,快上来睡觉。”
  路见星笑一声,慢吞吞地收拾电脑,也学着他的“沙哑感”,悄声说:“好哇。”
  盛夜行坐起身,往旁边躺了躺,让自己的背紧贴住冰冷的墙,毕竟前胸怀抱是拿来留给路见星的。
  关于唐寒的那句话,盛夜行想给出回复。
  他是一道世人未解的谜题。
  但答案在我手里,也只有我知道。
  第40章 拆组
  第二天,除了交作业之外,路见星没忘了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一个月亮图案。
  毕竟昨晚上盛夜行乱砸东西了……
  这个习惯非常不好。
  为了配合操心同桌的现状,路见星晨起后在书桌前多坐了几分钟,挑挑选选地拿了只蓝色水笔往眼下点了一笔。
  冬天过得太久,他的皮肤被捂白了一点,由于吃好喝好了,气色也相对好不少,不像一开始来的时候那样稍显病态。他眼下的水笔痕迹未干,一转头面向阳光,那颗蓝色的泪痣都在悄悄闪亮。
  低头把鞋带费劲地系好,路见星取下书包站起来,抬眼往门口看。
  盛夜行正和往常一样靠在寝室门口等他。
  他看起来很急,很躁,安静不下来,甚至不停地来回走动,会用脚尖踹一踹门板。
  可是,一旦眼神和路见星对上,他总会笑一笑。
  路见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很满。
  满满当当的满。
  按照惯例,早饭一般是由盛夜行决定吃什么,他说买什么就买什么,买完路见星只需要吃,也极少表达出想吃什么的意愿。
  今天走到校门口,盛夜行看路见星眼下的痣,越看心里越不舒坦,决定开口问:“早餐想吃什么?今天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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