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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前夫他弟_分卷阅读_102

  她合了合眼,一面是把茶几上的信递给王珺,一面是同人哑声说道:“你二哥查出来的,当日启乐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说到“人为”两字的时候,她甚至变得有些咬牙切齿,就连那苍老的手也紧紧攥着扶手。
  原本以为是意外,纵然心中再是恨苍天无眼,到底也只能认命。
  哪里想到,哪里想到……
  这一切根本不是意外!那个畜生竟然如此大胆,竟敢为了自己的儿子谋害储君!混账,实在是混账至极!
  庾老夫人的胸脯不住起伏着,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王珺自是忙伸手轻轻拍起她的背,好一通抚慰才见人慢慢平息下来。
  而后她揭开了信,信中足足有两张信纸,上头是姑姑亲笔所书把今日朝中发生的事都大致说了一通,想来姑姑写的时候心绪也有些不稳,字迹没了往日的秀雅,甚至好几处的字还被泪花打湿,可以想象到姑姑写这份信的时候,心情肯定不好。
  等看完了信,王珺脸上的情绪也尽数掩了下去。
  信中所书,当初表哥曾因太仆寺卿的儿子聚众闹事而处罚了他,没想到那位太仆寺卿的儿子是个体弱多病的,一惊一怕之后就一病不起了,去年秋天的时候没了。
  所以太仆寺卿才会一直怀恨在心,趁着云国送来马匹的时候,想出这样的法子。
  这一番话说来拙劣,却不会让人怀疑,一来是因为这位太仆寺卿在朝中多年却从来不参与任何党政,也是因为如此,即便当初他的儿子被表哥责罚,可他却没有受半点牵连,二来是因为他是出了名的疼儿子。
  他是老来才得了这么个儿子,一直视若珠宝,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倒也的确不算稀奇。
  何况此事是二哥和萧无珩亲查,他们都查不到什么,更遑论是别人了。
  今日二哥在朝中亲自禀报此事,证据确凿,太仆寺卿也没有辩解,如今太仆寺卿一家以“谋害储君”的罪名被打入天牢,择日这位太仆寺卿会以主谋之罪处以凌迟之刑,至于他的家人不是被充入军妓,便是被流放。
  往日在长安城中也算得不错的一个家族,一瞬之间,便成了阶下囚。
  虽然早知道这个结果,可王珺心中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袖下的手紧攥着,目光也有些微沉,萧无珏,这明明是萧无珏做的事,却被他摘得一干二净。
  即便从他的手中拿下一名大将又有什么用?
  这个幕后黑手不还是逃之夭夭?
  想到这,她握着信纸的手也忍不住轻轻打起颤来。
  看着王珺一直握着信不说话,庾老夫人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便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哑声喊她:“娇娇。”
  王珺闻言,倒是也回过神来。
  她垂着头看着眼前的老人,不愿让她难过,好一会才垂下眼眸掩尽那滔天的恨意,同人哑声道:“祖母,过几日我进宫去看看姑姑和表哥吧。”
  想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庾老夫人心下难受,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朝人点了点头。
  ……
  几日后。
  宫中。
  王珺刚从东宫探望回来,因为心情不好,她索性便打发了宫人,打算一个人走一会。
  这会她正独自一人走在长廊上。
  没想到还没走几步,便瞧见迎面走来的萧无珏,新仇旧恨交杂在一道,王珺看见他顿时便沉了脸,她紧抿着唇没说话,脚下步子却没停,与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听到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长乐,你说我同父皇说,让他把你许配给我,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崔妈:避之不见,他就能明白了。
  温叔:不存在的。
  第97章
  “长乐,你说我同父皇说,让他把你许配给我,如何?”
  王珺耳听着身边传来的这句话,脚步微顿,好一会,她才皱着眉扭头朝身侧看去。先前她为了躲个清净,寻得是一条僻静的路,此时长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一段九曲长廊并不算宽阔,两人如今又是并排的模样。
  她身上那抹胭脂色的红随风吹摆的时候,正好与他身上那抹月白色缠绕在一道,让她不自觉便往旁边移了一步。
  可长廊统共就这么点大,即便离得远,她也能够清晰得闻见独属于萧无珏的味道。
  那是一种沾有书香气的墨水味。
  以前常常有人觉得,这位魏王殿下不似其他的天潢贵胄,倒像是江南烟雨里的文人墨客,他倒也担得起这个好名声,那一身文采在几个兄弟里是拔尖的,因此也很受朝中文臣的拥戴。
  前世——
  王珺也觉得自己的夫君温文尔雅,很有文人风骨。
  可如今——
  她却厌透了他这样的做派。
  什么文人风骨?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前世的结局、表哥的坠马,或许还有许多她尚且还不知道的事,都让她想不管不顾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不行,为了这样的人,丢了自己的命,还要牵扯到自己的家族,不值得。
  所以她只是这样扭着头,望着他,眼中没什么情绪。
  她可以察觉出今日萧无珏的心情不好,即便他的神色看起来如常,就连脸上的那抹笑意也和往日并无什么不同,可她却能够透过这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和这张常年没什么变化的面容,望进他眼底深处的阴郁。
  萧无珏此时的心情的确不算好。
  他很少有这样无力的时候,以往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他都有着十足的把控,可以轻轻松松得掌控着他们。
  可如今,很多事都好似变了,比如这次太仆寺卿的事——
  太仆寺卿的事,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了些,他可以说是没有得到丝毫风声。
  萧无珏想起昨日上朝的时候,王祈亲自上折状告太仆寺卿蓄意谋害太子一事,那个时候,整个朝堂哗然,他亦是如此。
  不是惊讶太仆寺卿谋害太子。
  而是震惊这一件早已经结束的事情竟然被旧事重提。
  当日他布置巧妙,根本无需他亲自出手,只要萧无瑕骑上那匹马就直接进入了他布置的锦绣局中,虽然遗憾萧无瑕没有死,不过一个没了双腿的男人,自然也注定无缘再成为储君。
  后来他又让太仆寺卿亲自出手,把那几个人伪装成意外身亡的模样,不过是些最下等的小吏,即便死了也根本不会有人去探究他们死亡的真相。
  只是他没想到。
  那个在家乡意外身故的小吏竟然是假死,更没想到他会联想到太子坠马的真相,还被王祈找到。
  只是此事真得只是王祈一人所为吗?萧无珏惯来擅长谋算也最会看人眼色,当日太子坠马后,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着人检查无果后便也认定是一桩意外,所以绝不可能是他的父皇指使王祈再去彻查的。
  而王祈直属于父皇,平日办的事都是受父皇差遣。
  此次他能瞒住父皇先彻查此事,绝对是有人在身旁提点了他,若不然他不会旧事重提。
  只是究竟是谁提醒了王祈?又是谁陪着他一道再彻查此事?萧无珏可不觉得,区区一个王祈竟然能躲过他所有的耳目,把人证物证搜罗一通。
  他的脑海中划过一个人的名字。
  想着那人冷峻的面容、淡漠的凤目,难不成……会是他?
  可若真得是他,这样大好的机会,他又为何不把这样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若是由他揭发,别说是未央宫和东宫的那两位,就连王家只怕也要对他感激涕零。
  萧无珏不知道。
  他很少有看不懂的人,萧无珩是其中一个,或许还应该算上如今站在他身边的这个人。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察觉出王珺身上那有意无意的怨恨,有时候望着她的眼睛时,他甚至能够清晰得看到那里散发出来的冷意。
  明明以前还好好的,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难道她知道太子坠马的幕后主使是谁?萧无珏这个念头刚起,便又被他压了下去。
  不可能。
  就连王祈都查不出个究竟,她又怎么可能知道事情的究竟?
  可如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又是因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当日萧无琢和崔静闲的事?不,不止……她对他的恨意,明明在这件事前便已经在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萧无珏的眼中带了些探究和打量,似是想透过这一层美丽的皮囊,窥一窥她的灵魂,只是无论他怎么看,身边人却一直是抬着一张清凌凌的脸,无情无绪得望着她。
  好似无惧他的窥视,甚至脸上还挂了没有掩饰的厌恶。
  就是因为她这幅与常人不同的面容,先前让他止住了步子,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只是先前,他是生气和愤怒的。
  他的身后的确是有许多拥护者,可那些拥护者大多都是文臣,而太仆寺分属兵部又统管大燕所有马匹,可以说是只要掌控了太仆寺,就等于掌控了整个大燕的战马。他结交太仆寺卿多年,未免旁人察觉,甚至从来不曾亲自交涉。
  这是他手中的一张底牌,就等着有朝一日可以用上。
  可如今这张底牌没有了。
  虽然太仆寺卿碍于他的身份和他家族的结局,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可他这么多年的安排和心血却是白费了。
  何况这些日子他和秦王明争暗斗,手上已经损失了不少势力。
  太仆寺卿一事的措手不及加上这些日子面对秦王时的疲劳,已让他十分不耐烦,没想到他随便在宫里闲逛就遇见了王珺,偏偏还让他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屑一顾。
  这样的神情若是在别人身上,他根本就不会理会。
  可不知道为什么。
  他却十分不喜欢在王珺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所以他也不知怎得,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就说出了先前那么一句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
  可说出来之后,他却突然不想收回了。
  甚至于……
  在看到这会她皱着眉望着他的时候,他心中的那些烦闷逐渐消散,竟然还带了些少有的趣味。
  眼看着她往后退去,萧无珏便又朝人走近几步,一边走,一边又同人笑着说道:“你不说话,可是同意了?”
  若是先前的话,让王珺记得错愕,那么如今他这幅模样,就更加让她不解了,她看着萧无珏越走越近,却没有再往后退,只是立在原地,神色莫名得看着他。
  记忆中的萧无珏无论何时,都保持着该有的风范,让她生出一种假面皮戴久了,或许让那张假面皮的主人都以为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模样了。
  可如今的萧无珏,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她生出几分陌生的感觉。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理会他想什么,王珺只是冷冷得,拧着眉望着他:“萧无珏,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如若不是吃错药,萧无珏怎么可能与她说这样的话?
  耳听着这样胆大包天又粗俗不堪的话,萧无珏竟不知为何,突然哑然失笑起来。他无论什么时候,这张脸上都是挂着笑的,那是一种完美至极的笑容,温润如玉、清隽温雅,完美得没有丝毫破绽,只是他却不喜欢自己的那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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