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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民无悔_分卷阅读_42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齐每天都要去蔬菜市场两三次。蔬菜销售已经接近尾声,每天的走货量减少将近一半。本来剩下的芹菜品质就一般,再经过暴雨吹打、清洗污泥,品相又差一些。收菜商勉为其难,压低价格进行了收购。
  各村的受损情况报了上来,写的也是五花八门。宁俊琦、楚天齐集中下去看了一下。整体看蔬菜受影响较小。粮食作物减产较大,尤其是一些高杆作物倒伏较多,谷穗、玉米棒子很多都糊上了泥,有的直接倒在了泥土里。通过实地查看发现,各村报的损失整体都要高于实际损失,这也是实际情况,这么多年了一直这么操作。但有些村报的实在不像话,虚报了一倍以上,经过与各村干部核实,对一些数据进行了调整,乡里统一汇总,形成了报告。
  宁俊琦和楚天齐又去了一趟县医院,常文片子的会诊结果已经出来,就是坐骨神经受损,但不是全面受损,情况相对乐观。但何时唤醒受损神经,让受损神经初次有反应成为恢复知觉、身体康复的关键。现在医院已经制定出了详细的训练方案,利用两周左右的时间对受损神经进行唤醒,根据效果情况,再决定是否出院。
  自从县领导亲自关注后,常文的医药费由县财政直接垫付,解决了资金的大难题。因此在用药、检查方面一点也没耽搁。常文的心态也很好,宁、楚二人放心不少,回到了乡里。
  这天,楚天齐正在办公室完善教育报告,小姚告诉他有电话找,他急忙到了党政办,拿起了话筒:“我是楚天齐,你哪位?”
  话筒里沉静了一下,传出一个很低的声音:“楚助理,说话方便吗?我是冯强。”
  楚天齐看了看屋里只有小姚在打材料,把话筒贴紧了耳朵说道:“你说吧。”
  话筒里冯强声音压的很低:“告状信的事我调查了,参与这事的人里边有我两个侄子。我问他们‘你们听到楚助理说不让我们种菜了吗’,他们说‘没听到’。我又问他们‘是不是有人指使这么干的’,他们支支吾吾。昨天,我家正好修小南房,就让他俩帮忙。吃晚饭的时候他俩喝多了,说出了指使他们的人是村里的‘三寡妇’,就是那天在现场叫的最凶的人,乡长应该有印象。”
  “是吗?这个人你了解多少?”楚天齐忙问道。
  “她是县城郊区的人,嫁到我们这里的,大名叫董桂英,死了男人,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怕引起她的怀疑,我就没有找她核实。来人了,我挂了。”冯强那边挂了电话。
  楚天齐牢牢记住了冯强传递的消息。
  暴雨后又经过一周的销售,青牛峪乡“西芹三号”蔬菜销售圆满结束。青牛峪乡党委会决定举行庆祝宴会。本来按照宁俊琦的意思,在乡里食堂摆个三、四桌,大家庆贺一下。可是,黄敬祖说既然庆祝就要搞得隆重一些,直接拍板决定扩大参会规模,并指派温斌和党政办要主任操办庆祝事宜。
  青牛峪乡党委、政府全体成员、税务所全体成员、工商所全体成员、派出所全体成员、信用社全体成员、青牛峪乡各村的村干部、收菜公司的现场代理人等都要参加这场宴会。宴会共需摆十八桌,地点就设在乡政府对面的昆仑饭店。
  经过两天的筹备,乡政府和昆仑饭店立刻焕然一新。
  宴会当天碧空万里,艳阳高照。下午四点,庆祝现场进行了交通管制,禁止无关车辆和行人通行。政府大门上空悬着两个红色空飘气球,气球的另一端分别系在大门两侧门墩上。气球上缀着红底白字的巨型条幅,条幅内容分别是:“党委决策英明科技富民落到实处”、“政府执行有力蔬菜种植大获成功”。大门门墩上插着只有过年和国庆才用到的红旗,整个乡政府大院收拾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昆仑饭店门外,红色气拱门高高耸立,气拱门上的“囍”字格外醒目。从昆仑饭店到乡政府门口,彩色气球编织的八个拱形门等距离摆放着,组成了一条彩色拱形通道。饭店内顶棚上布置着五颜六色的拉花,圆桌上铺着米色台布,白酒、啤酒、饮料已经整齐的摆在上面。
  乡政府大院,参加晚宴的人陆续到来,或进屋稍坐,或院中闲谈,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悦,静等着晚宴举行。尤其是村干部直接换上了过节的衣服,能够受到上级领导邀请,参加这么隆重的活动,当然要穿戴体面,这样才符合身份、彰显体面嘛!
  黄敬祖今天特意请理发师理了头发,大背头整齐向后梳着,一丝不乱。脑门锃亮,整个脸上泛着光泽,还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他上身穿白色立领半袖,下身穿藏青色西裤,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鳄鱼”牌黑色皮鞋,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从下午上班开始,黄敬祖办公室一直就没有缺了人,村干部、协作单位、收货商纷纷拜访、祝贺。看到来访的客人,他是难得的平易近人,客气有加。拜访的人自然也极力奉承书记有魄力、有能力,一定会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楚天齐办公室,也是人来人往,只是他们谈论的话题都是关于蔬菜种植的。通过交谈,楚天齐从这次种植“西芹三号”的整个过程,尤其是育苗、种植、管理、起菜、销售、运输、配套设施等各个环节,又发现了一些新的不足。他准备把这些内容补充、完善到自己这段时间汇总的经验和教训中去。
  温斌一改往日的沉闷和慵懒,忙的不亦乐乎,穿梭在书记办公室、昆仑饭店之间,代书记发号施令,好不威风。
  本次庆贺晚宴,实际操办人是要主任,物资采购、饭店协调、现场布置、人员调配等工作都需要他具体操办。
  党政办公室里,八名礼仪小姐正在要主任指挥下,进行彩排。她们是乡里专门从县礼仪公司聘请的,这些女孩身材高挑、青春靓丽,多次参加各种庆典活动,庆典仪式和流程非常精通,现在主要是对几个衔接点再进行熟悉。
  五点半,工作人员取出一卷红地毯,穿过彩色气球拱门组成的通道,从政府大门一直铺到昆仑饭店门外。大充气拱门下专门铺着宽大地毯,地毯上立着话筒架,调试好的话筒已经放在支架上。
  黄敬祖走出办公室,同来访的客人和同事不时合影留念。打扮花枝招展的王晓英,频繁出现在黄敬祖合影的镜头里。
  “要主任,让大家出来照个像,留个纪念。”黄敬祖说道。
  “好,我马上去。”要主任急忙答应。
  要主任立刻安排小姚等几个年轻人去叫人,大约十多分钟后,人到齐了。楚天齐是最后一个到的,并不是他故意拖时间,而是他把能想到的要点记录完才过来的。当然,从内心来说,他对今天的宴会确实也不积极。
  在要主任的“导演”下,首先照了全乡干部大合影。背景选的是乡政府大门内侧,大门上党委、政府的牌子、后面的房子、天上的空飘气球和条幅也被收入镜头中。参加照相人员共排了三排,后两排站立,第一排坐在椅子上。副科级以上领导都坐在了第一排,黄敬祖坐在最中间位置,左边坐着宁俊琦,王晓英直接坐在了右边。对于王晓英坐的位置,黄敬祖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从后来洗出的照片上看,他好像还挺享受美女相伴左右的感觉。照片上大多数人都是满面笑容,只有宁俊琦和坐在最左边的楚天齐表情僵硬,甚至还皱着眉头。又照了多幅不同的合影,照相取景工作才算结束。
  时间马上六点了,昆仑饭店响起了喜庆的进行曲音乐,八名礼仪小姐身穿红色绣凤图案旗袍分列两侧。在要主任的提醒下,众人向昆仑饭店走去。黄敬祖在前,众人紧随其后,走在红毯上,黄敬祖向两旁人群挥手致意。此时的宁俊琦已经放慢脚步,神情凝重的走在了队伍的后面,王晓英当仁不让直接补了上去,几乎和黄敬祖并列而行了,引起围观者的窃窃私语:“真像娶媳妇。”
  队伍行进到饭店门口,在要主任的安排下,音乐暂时停歇。黄敬祖站在话筒前,其他人散到了两边。要主任递上红色文件夹,里面放着打印好的内容。
  黄敬祖打开文件夹,看了看,重新合上,递给了要主任,他开始脱稿讲话:“女士们、先生们、同志们、朋友们,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是我们青牛峪乡‘西芹三号’销售工作胜利结束的日子,也是今年蔬菜种植取得圆满成功的日子。今年蔬菜销售工作能够取得优异成绩,是乡党委认真贯彻上级指示精神、科学制定科技富民政策的结果;是乡政府严格执行党委决策意图的结果;是广大农民群众正确响应、执行党委决议的结果;是各职能部门、协作单位共同努力的结果。”
  楚天齐、宁俊琦不约而同对望了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黄书记的心思。
  第七十章 隐忧
  “今天是个好日子,阳历九月六日,农历也是十六日,我们选在下午六点一十六分举行庆祝宴会,就是借用寓意‘顺又顺’。这代表着我们的蔬菜种植事业会顺又顺,也是祝愿我们的工作顺又顺,同时也是祝愿在场所有人顺又顺。”黄敬祖的讲话极富激情和鼓动性。
  热烈的掌声响起,现场“咔咔”声此起彼伏,有两名记者正在捕捉着每个珍贵的镜头。此时,干燥的空气里飘来了微风,给炎热的季节带来了一丝清凉,也让人们的心头倍感舒适。
  黄敬祖的声音更加高亢:“当然了,种植‘有机西芹三号’如此成功,我们首先要感谢党,感谢党的坚强领导,感谢党的富民政策,感谢大家的齐心协力。做任何工作都要坚持党的领导,否则就会出现偏差,就会成为镜中花、水中月,党的领导无可替代。在这里,我也要代表乡党委表个态:乡党委一定会继续大力领导、坚决支持全乡的工作,同时也感谢各位的辛勤付出。让我们紧密的团结在乡党委周围,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做好青牛峪乡各项工作。我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工作一定是前景光明,我也相信青牛峪乡的明天会更加灿烂辉煌。我宣布……”
  “说的好听,我们也能种菜吗?”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声音很响,是几个人大吼出来的,直接打断了黄敬祖的讲话。
  黄敬祖讲话被打断,心中非常不快,本来一宣布“庆祝晚宴正式开始”,讲话就结束了,谁知被人吼了一嗓子,破坏了自己的情绪和现场的气氛。黄敬祖瞪了温斌一眼,温斌急忙向发声的地方走去。
  人群外围,有三十多人正被警察挡着,他们嘴里吵吵着“我们要种菜”、“不能偏心”的话。本来等黄书记的讲话一结束,现场喷完彩带,这个活动就算告一段落,全体参会人员就会进入饭店用餐,晚宴就会正式开始了。警察们也就放松了警惕,在那里聆听演讲,只等一会参加晚宴。谁知就剩二、三分钟了,结果出这么一档子事,警察们既恼火又郁闷:辛苦了好几天,就差这么一丁点了,所有努力全白费了,哪有什么工作成绩?全成了责任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温斌走了过来,说话很冲:“是不要闹事呀?赵所长,你们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直接把他们带走呀。”
  赵所长也很郁闷: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做都落不下个好了。首先,书记讲话被打断了,更重要的是现在怎么收场,把人带走吗?好几十人会那么配合吗?再说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赵所长还没说话,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开口了:“要抓我们呀?来呀,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进过里边呢,旧社会我没蹲过班房,新社会我倒想试试。”说着,还把双手伸到了温斌面前,后面的人也都把手伸了出来,向前挪动着。
  温斌一看这阵势,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嘴里咋呼着:“赵所长,你们人呢?怎么还不行动?”
  赵所长干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站着,心里想道:说的容易,凭什么抓人家呀?现在还没闹清楚是什么事,人家也没有出格的举动,也不违法呀!
  “大爷,大家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要这样吵吵闹闹呢?”宁俊琦已经到了这群人的面前,她的身后是一众乡干部,黄敬祖站在靠后一些。
  “你是谁呀?说话算数吗?”老头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子。
  “我是青牛峪的乡长。”宁俊琦面带微笑的说,“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你是乡长?”老头的话里带着些许疑问,然后用手一指温斌,“说话挺厉害那个人又是谁?”
  “我就是乡长宁俊琦,他是常务副乡长温斌。”宁俊琦依然笑容满面,说话不急不徐。
  “他就是那个温斌?怪不得呢,早就听说有这么一号人,整天咋咋乎乎的。结果让一个新来的小伙子给制的服服贴贴的,我看他就是欠收拾。”老头恍然大悟的道。
  老头的话让温斌臊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同样楚天齐也感觉不舒服,大厅广众这下,二人的争斗被摆了出来,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就是宁俊琦都感觉到哭笑不得,没想到乡里的一些事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话作料”了。
  老头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的呢,继续说道:“你是乡长就好办了,我们是有事,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到这儿来。我们就是问问乡里,让不让我们村也种那个什么三号芹菜?”
  听到这个问题,宁俊琦就是一楞。她扫视了一下这几十号人,没见过,应该不是小营村告状的那些人,就和颜悦色的问道:“大爷,你们是那个村的呀?”
  “我们……不告诉你,你不用套我的话,我也不会说的。我们来的事,村干部根本就不知道,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们也就来不成了。”老头很狡黠,直接把村干部的责任择开了,“我们就是也想种那个芹菜,今年好多村种菜都发了财,我们村不但没种上,还弄了一些破药材,到现在还一分钱没见到,连工带料倒投入了挺多。听说今儿个乡里开庆祝发财大会,我们就想来问问,明年让我们种芹菜吗?都是青牛峪乡的人,乡里也不能太偏心吧。”
  宁俊琦觉得老头的话挺有意思,还“发财大会”呢。她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沉吟起来:这不是一句话的事,这需要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然后开会讨论、研究后才能决定的。
  听到老头的话,楚天齐松了一口气,看来跟告状的人不是一回事。后面的黄敬祖也松了一口气,表情反而显得更加自信。
  足足有五分多钟,宁俊琦没有说话,来的这几十人内心很着急。这时,尘土不时扬起,起风了。
  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宁俊琦开口了:“大爷,各位乡亲,你们说的意思呢,我听明白了,就是想确认一下明年是否也能种植‘西芹三号’。对于你们的问题呢,也有村民提出过。大家这种愿望我们能理解,发财致富谁不想啊?我也希望大家能多赚钱。赚钱的方式有很多,农民致富的方式也有很多,乡里会根据各村的实际,以及整个市场前景,合理的为大家引进项目。至于是不是也种植‘西芹三号’,那需要乡里开会研究后才能确定。”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不能种芹菜了?”老头问道。
  “大爷,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能马上答复你。”宁俊琦解释道。
  “乡里就是偏心,为什么别人能种,我们就不能种?”老头的话咄咄逼人。
  “这位老大哥,谁说不让你们种芹菜了?宁乡长的意思是还要开会敲定一下。”黄敬祖从后面走了过来,“我是乡书记黄敬祖,刚才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你们打断了,我后面要说的意思就是关于蔬菜种植的。”
  “乡书记?乡里数你官最大?你说了算数吗?”老头有些不敢相信。
  黄敬祖没有答话,而是反身走向昆仑饭店门前。此时的风越刮越大,天空开始慢慢阴沉起来。
  到了饭店门前,黄敬祖对着话筒大声说道:“乡亲们,在这里我代表乡党委宣布,明年我们全乡要大力推广蔬菜种植。请大家放心,我们的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是让大家共同富裕的党。乡亲们,你们到这里来争取致富的机会,是今天庆祝宴会当中的一个有趣的小插曲。说明你们对党信任,说明你们看好蔬菜种植这个项目,说明你们都有靠着勤劳而致富的愿望,乡党委就是要帮你们实现这个愿望。我宣布,青牛峪乡蔬菜项目圆满成功,庆祝晚宴正式开始。”
  黄敬祖话音刚落,“嘭嘭”几声,礼花彩带喷洒上天,大功率音箱放出喜庆的乐曲。现场掌声雷动,百姓直接喊出了“感谢党”、“黄书记英明”、“真是我们的好书记”的口号。
  参加庆祝宴会人员纷纷进屋落坐,外面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但人们还在品评着,“黄书记有水平”、“黄书记为老百姓办实事”、“感谢党、感谢黄书记”等话语是百姓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谈论的话题。黄敬祖为民办实事的事迹被广泛传颂,他的威信空前高涨。
  庆祝宴会在黄敬祖的祝酒辞中正式开始,一时间碰杯声不绝于耳,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人们的口中纷纷谈论着美好前景,仿佛一下子青牛峪乡已经是乡富民强了。
  黄敬祖非常高兴,他要的效果达到了,而且还是超出期望值的效果,他怎能不兴奋?
  “哗”,大雨从天而降,黄敬祖哈哈大笑:“同志们,喜雨啊。”立刻附合声响成一片:“喜雨,喜雨。”
  雨中的气球纷纷破碎,泥浆不时溅落在红地毯上。望着外面的场景,想着黄书记的“英明决策”,楚天齐感到一阵阵不安,内心充满了隐忧。他转头四顾,看到一双同样忧郁的眼睛,宁俊琦也正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第七十一章 全能书记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兴奋中的人们,雷声雨声反而像是进军的号角,激励着他们在酒场上纵情驰聘,尽兴拼杀,好不畅快。
  “宁乡长,我代表乡党委敬政府的各位同事,大家举起杯来,感谢你们对我和党委工作的支持。”黄敬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政府人员跟着把杯中白酒倒入喉咙。
  “宁乡长,我再敬政府一杯,这一杯敬政府的班子成员。是你们坚决执行了党委意图,才有了我们乡蔬菜项目的成功,希望你们再接再力,明年能够取得更大的胜利,创造更大的辉煌。”黄敬祖再次举起了杯。
  “书记,种菜的事……”宁俊琦和楚天齐异口同声的说道,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刘文韬打断了。
  “我喝多了,说话没遮拦,大家不要见怪,书记、乡长也别挑理。”刘文韬看似舌头很硬的说着。他见到黄敬祖点了点头,就又继续说:“我建议啊,书记提酒的时候,宁乡长、楚助理就不要多说感谢的话了,我们只要响应喝酒就行了。如果要真想表示感谢的话,直接喝两杯就可以了嘛!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起哄声响起。
  “好,好,书记喝一杯,我们喝两杯表示感谢。”宁俊琦急忙接过了话头,并把两小杯酒倒在了一个大杯中,其他副乡长照样学样。黄敬祖干了小杯的酒,宁俊琦、楚天齐等一干人等喝了大杯里的酒。
  将近十点的时候,狂欢的人们才彻底散去,圆桌上只剩下了歪斜的酒瓶和狼籍的杯盘。
  楚天齐没有豪饮的心情,大约九点的时候就回到了宿舍。毕竟喝了些酒,加上心情一般,他进屋后直接就倒在了床铺上。尽管头脑已经有些发沉,但他还是没有睡去,而是回想着今天的点点滴滴。
  楚天齐已经明白了黄敬祖的目的,黄敬祖决定隆重庆祝蔬菜项目就是为了揽成绩。条幅上“党委决策英明”的字样、以及讲话中“党委”时刻在前,就是在强调这一切成绩都是在“党委”正确领导下取得的,没有党委就没有一切。
  “成绩的取得是党委正确领导的结果”,这句话没错,而且绝对正确,只是黄敬祖口中的“党委”却是另有所指,他说的“党委”两字其实就是“黄敬祖”三字的代名词。楚天齐也理解黄敬祖要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大的政绩,就当众承诺明年全面、大力种植蔬菜,是不是太有点武断了?这里面的风险和面临的难题考虑过了吗?这样的判断和承诺科学吗?
  不只楚天齐有这样的担忧,宁俊琦也考虑到了这些,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更早一些。宁俊琦考虑的更多一些,她感觉到黄敬祖抢蔬菜项目的政绩只是一个开端,他的根本目的是要随时把政府置于党委的领导下,也就是说要把自己这个乡长看作他的大将,而不是政府的一把手。他已经有些急不可待了,否则怎么会当众做出那么武断的承诺呢?
  大概是吃喝不合适的缘故,楚天齐感觉肚子一阵阵疼痛,急忙出来去上公共厕所。雨已经停了,但地上又湿又滑,踩上去是一个个深陷的脚印。到厕所方便后,疼痛感消失了,浑身舒服,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的向宿舍走走。
  忽然,前面走廊上有个人影一闪,楚天齐第一反应是“难道有贼”?马上掐灭烟头,紧走几步,到了走廊拐角处,向人影的方向望去。“咔、咔”皮鞋的声音,是前面那个人影发出的,是个女人。人影在一个门口停下来,向身后张望了一下,快速推门走了进去。
  楚天齐仔细确认了一下,房间他熟悉,在女人转头的瞬间他也看清楚了她。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看来传言并不是传言,肯定是真的了。
  既然不是贼,那自己还是回屋吧。楚天齐回到宿舍,因为肚里“负担”已经解决,浑身轻松,酒劲上来,很快进入梦乡。
  ……
  乡政府的一个套间里,*热后的男女相拥着,女人枕在男人的臂弯里。
  “你发现没有?今天有点异常,他们好像准备要说什么。”男人的声音。
  “他们?”女人先是疑问,接着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那两个小家伙呀!他们大概是想表示感谢,奉承你吧。”
  男人打了个唉声:“真是胸大无脑啊。不说了。对了,这一段时间你怎么没有向我汇报他的情况呀?是不是被他拿下,变心了?要不就是你想和他那个了?”
  女人的脸色微变了一下,只是黑暗中男人并没有发现,她唉了一声:“他在办公室很少,我去汇报工作他都不怎么搭理我,我们还能有什么?你个没良心的,我侍候你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这样看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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