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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嫡孙(科举)_分卷阅读_29

  众人齐聚之后,在寺内用了一顿斋饭便各自归家了。
  不知道旁人是怎么想的,总之谢珝对这一趟还是很满意的,既拦住了沈行舟想要跟阿琯相处的心思,又落实了几分自己对萧翌的猜想,还顺道用了一顿味道不错的斋饭, 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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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谢阁老六十大寿的日子。
  前些天,谢珝便给林行道写了一封信,送往广陵,信中内容便是先同师父汇报了他县试与府试的成绩,而后又写到他想要在盛京考完院试之后,再返回书院,毕竟八月份就是院试了,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不好都浪费在路途上,还望先生体谅。
  因为他没有回书院,因而便错过了一些消息。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萧翌倒是打算参加完外祖父的寿宴之后,便起身回书院,毕竟他暂且还没有参加科举的准备。
  ……
  寿宴当天,从天还未亮开始,谢府上下便都忙活了起来。
  乔氏与宋氏自然是要坐镇后宅的,统筹各处事宜,忙得团团转,就连谢琯还有谢清漪,谢清池姐妹,也被自家母亲给叫过去,各自分管了一处事务,毕竟她们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便是要开始议亲的年纪了。
  由此,如此次这种能够给她们锻炼的机会并不多,更要好好珍惜才是。
  再怎么说,这都是世家女子应当学习的东西,是嫁人之后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的必修课。
  母亲和妹妹都有自个儿的事情要忙,父亲谢臻也要去门口迎客,通观全府上下,谢珝骤然发现:
  竟然只有自己是最闲的?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就在宾客马上要到了的时候,谢阁老便遣人过来,让他去前院的厅堂里陪他见客。
  因今日是自家祖父的大日子,又是寿宴这种喜事,谢珝便没有穿往日的竹青,或是月白色的衣裳,反而从箱笼里挑出一件紫色团花的袍服来,衬得他更是面白如玉,愈发俊美。
  ……
  走进厅堂,谢阁老已端坐在正中,谢珝便上前行礼。
  “祖父安好。”
  声音清澄,姿态良好。
  谢阁老瞧着满意,便招招手示意谢珝过来自己身边。
  待到他站定之后,才捋了捋胡子,笑着同他道:“见惯了珝哥儿你穿素色衣裳,竟没想到这种颜色倒也极是衬你,日后可以让你娘多帮你做几件鲜亮点儿的衣裳,你还正是年纪小的时候,不用总是穿得素淡。”
  谢珝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反驳谢阁老,闻言便顺从地应了下来。
  “祖父说得是。”
  祖孙二人还未说几句话,客人们便陆陆续续地到了,有些人不便过来,亦送了寿礼来。
  朝堂之上现无次辅,首辅薛士霖是个不管事的老好人,底下便是谢阁老与崔阁老二人强势,谢阁老当年状元及第,后来入阁,做过数次主考官,门生众多,如今又兼任吏部尚书,监管官员升降之事,正是声势鼎沸的时候。
  因此他的六十大寿,便是自己不愿高调,旁人也会帮他高调起来。
  一般客人都被直接领到席上就坐,只有同谢阁老关系亲近的才被引到厅堂之中。
  譬如此时里头坐着的这几位。
  一位面白微须的中年人此时便正同谢阁老夸着立在一旁的谢珝:“想来这便是老师家中那位连中两个案首的长孙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令我等汗颜啊。”
  谢阁老闻言就朗笑起来,摇头道:“润清,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若不是我知晓你的性子,定要以为你是在嘲讽我家珝哥儿了。”
  长辈之间说话,自是没有晚辈随意插嘴的道理。
  谢珝听见自家祖父这话,也不由得勾了唇,露出个浅细的笑来。
  方才说话这人他也是知道的,翰林院学士苏甘,字润清,是当年谢阁老任丁酉年会试主考官时的第三名,会试之前便是“小三元”与乡试的解元,而后又被皇帝点为探花郎,因此谢珝这两个案首对苏润清来说,倒还真不能算是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此人性子向来直爽,也因此不怎么适合做官,谢阁老欣赏他的才学,索性便给他找了个适合他的地方,就是翰林院,干脆让苏润清干脆用心做学问便是了。
  若是出京为官,怕是要被党争之事给吞下一块肉来。
  谢阁老话音落下,这苏润清便有点儿错愕,随即苦笑着点头道:“老师还请原谅则个,学生又说错话了。”
  谢阁老向来了解这个学生的性子,又为人大度,怎么会同他计较,闻言便摆了摆手,道了声“无碍”,还将立在一旁的谢珝叫过来,同他道:“珝哥儿,过来见过苏大人。”
  谢珝闻言,便顺从地走了过去,躬身对苏润清作了一揖,面上含笑地道了声:“见过苏大人。”
  他们祖孙俩这一套下来,苏润清更紧张了,刚想说话,屋外便传来小厮的呼传:“老太爷,崔阁老过来了!”
  崔阁老怎么过来了?
  堂内众人闻言,皆互相看看,接着便眼观鼻鼻观心。
  反倒是谢阁老在闻言之后,面上神色未变,随即开口道:“走吧,咱们一块儿去门口迎一迎老崔。”
  谢珝听到这话,便主动地走过去扶住自家祖父的一边胳膊,陪着他一块儿往外走去。
  ……
  谢珝见到的崔阁老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头发有些花白,眼角的皱纹比之旁的地方要多很多,看似是时常笑着的缘故,比如此时,他就在笑着。
  谢阁老走近后还未说话,面带笑意的崔阁老倒是先开了口:“今个儿是鹤山的好日子,老夫先贺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
  他话音落下,谢阁老便也笑了,面上温煦地道:“竟没想到你今儿能来,多谢了。”
  心中却暗道,这两句祝寿词儿也忒没新意了。
  崔阁老全名崔朔,但现今已经极少有人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了,同谢阁老一样,因日益位高权重,旁人自是多半都称他们为阁老,尚书,大人,抑或是老师。
  可能只有皇帝才会直呼他们的名字。
  当然更多的情况下,是两个老对头互相争吵起来时,便经常连名带姓地叫。
  崔朔见谢阁老走出来迎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老对头,也不是老对头身后那些小对头们,而是扶着老对头的那个一身紫色团花袍服的俊逸少年,面容清隽,而身上这般贵气的颜色同他沉稳的气质竟奇异的不矛盾。
  只需一眼,崔朔便认定,这个少年郎应当就是谢家的嫡长孙——谢珝。
  毕竟能扶着老谢的,那这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虽然他觉着谢阁老这长孙看着还颇为不错,不过也没感慨太久,因为自家孙子这一回的考试名次也很是争气,心下极为满意,不由得更加庆幸当年自己那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曹植
  ☆、院试中
  五十章、院试中
  将崔阁老迎入席中坐下,客人们基本上也到齐了, 不过在见到崔阁老之后都是一怔, 或许是谁都没想到这位居然会亲自来给对头贺寿, 面上还一派自然, 竟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其实谢阁老对这件事倒是很想得开,他跟崔朔是政敌没错,只是政见不合,但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崔朔过来贺寿也不稀奇。
  薛首辅年事已高,这种场合不便出行,便只让管家送了礼过来。
  席上人声鼎沸, 放眼望去, 皆是一片热闹景象。
  长辈客人们就了座, 谢珝就不便再待在那儿了,正想退出去,便瞥见他爹谢臻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心下疑惑, 便几步走了过去。
  谢臻看着个子已经到了自己耳际的儿子, 便轻笑着抬手拍了一把谢珝的肩膀,对他道:“方才想溜到哪儿去啊?”
  谢珝闻声便小声答道:“这席间都是诸位大人们,儿子还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
  这话说了一半,谢臻就猝不及防地又拍了他一把,“哼”了一声才接着开口道:“你这小子整日脑袋里都想什么呢?平日里看你也是个稳妥的,怎么到了这会儿转不过弯儿来了?”
  见谢珝被拍了也面色不变, 甚至更认真地听了起来,谢臻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些,“今日是你祖父的寿宴,自然是谢家的主场,你作为我们家的长子嫡孙,这个身份才是今日最主要的!”
  “切莫妄自菲薄,况且若是你对功名如此在意,再过不到三个月就是院试了,到时好好考,再拿个案首回来,中个‘小三元’,也好让你祖父跟你爹我高兴一下。”
  ……这话里的随意劲儿,好像案首和小三元就是路边的大白菜,随便捡似的。
  谢珝听到他爹这话,也不免嘴角微抽了抽,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正想开口应下,从外头便传来一阵异常的喧闹声,父子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一齐朝外头走去。
  原是皇帝给谢阁老赐了字!
  来送这份赏赐的更不是别人,而是皇太子亲至!
  竟是这样大的殊荣,这样的看重!
  来客们闻讯也不免皆在心中叹服,早便听闻谢氏一门有多被看重,谢阁老又是如何的简在帝心,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谢臻扶了谢阁老上前见过太子殿下,又跪拜接赏,双方互相说着那些客气话。
  谢珝此时的身份还不足以凑进去,索性站在后头看着。
  只是心中却淡淡地想到,果然物件的价值都是由主人的价值决定的,就连一幅普普通通的字,就因为它是当今皇帝亲手写的,就身价百倍,美其名曰“御笔”,被赐的人还要毕恭毕敬地将它供起来,以示感沐皇恩。
  不过话说回来,四年不见太子,谢珝瞧着如今的杨祀,竟然感觉有些陌生,也不知他这四年经历了什么,面上已经没有了当年属于少年的稚气,通身唯见雍容二字,就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仿佛是设计好的一般。
  谢珝看了一会儿便不再看。
  但今日这番场景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浅淡的影响,至少让他以一种更加认真的态度,去备战即将到来的院试,盛京谢氏的名声,祖父的名声,不可堕于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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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宴结束之后,谢府之中又恢复了以往的气氛,谢珝也开始收心,重新埋首于书房之中。
  除了中间出府过一次,去码头送萧翌回书院。
  他这番苦读的劲头,倒是也影响到了谢琅,唬得熊少年都差点儿住在书房了,整日抱着书碎碎念,连宋先生那边也没少跑,一个劲儿的请教。
  宋先生这些年自从他们堂兄弟俩外出求学,便只在谢府之中负责教几位姑娘们,深感自己的学问得不到施展,如今来了个追着他请教文章的谢琅,便如同打了鸡血,拿出当年考科举的劲头,势要好好教导谢琅。
  ……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谢琅与宋先生师生俩奋斗得正起劲的时候,院试的日子已然到了。
  之前已经考过县试和府试这两回了,对于这次院试,谢珝颇有些驾轻就熟的意味,竟也没什么紧张之类的情绪,反倒是谢琅,面上紧绷,坐在马车里都像是已经坐在考场里了一般,腰杆儿挺直,正襟危坐的,谢珝见状不免有些好笑。
  或许是因为院试是秀才试的最后一关,每次都有不少人跌在这一道坎上。
  更是因为此次院试,盛京只打算取六十位生员。
  所以纵使是谢琅这种出身的人,也不能免俗的紧张起来。
  谢珝靠在车壁上看了一会儿,才开口给了谢琅几句安慰:“琅哥儿不必如此紧张,若是能考得上,那自然再好不过,就算考不上,你年纪尚小,机会还多得是,这次就当做是来积累考场经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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