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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惧内综合征_分卷阅读_70

  温含章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五皇子容色过人,对着朱仪秀时神色十分温柔。朱仪秀却是满脸的冷意。两人已有未婚夫妻的头衔,说起来见个面是没问题的。温含章很不想当个碍眼的电灯泡,但朱仪秀却是一直给她使眼色。
  五皇子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他笑了笑,突然道:“我与仪秀妹妹有些误会,钟夫人可否给个方便。”
  温含章从善如流地退了下去,冬日雪景翩翩,银装素裹,她自到了道观后便极少出来,独自逛一圈也是很享受的事情。
  温含章在观雪赏景之时,京中却有一场兄弟阋墙之事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
  钟涵与卫绍刚从户部出来,就遇见了二皇子。
  二皇子自问,对钟涵从无任何慢待之事。但他闹不明白,钟涵是为何会与卫绍如此要好。
  卫绍先前不过一个芝麻小官,突然就爆出来他是父皇遗失民间的麒麟儿。
  皇家的这出戏,比戏台上演的还好看。
  二皇子左看右看,都觉得卫绍与父皇没有半分相似。不会是有人想以假乱真,混淆皇家血脉吧?
  第124章 友情
  钟涵对着二皇子, 表情十分平静,只行了一个礼就起身了。卫绍拱手为礼, 之后也是无话。
  二皇子看着卫绍身上玄色的皇子服饰, 讥讽一笑, 道:“先前不知道与四弟是亲兄弟,为兄的多有得罪了。”
  卫绍并不想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与二皇子闹出事情。他被敕封之后, 皇太孙与五皇子不管是什么心情, 见着他时都十分热络。只有二皇子, 虽是送来了礼物, 却是一次都没有上门。
  平心而论, 卫绍并不觉得没面子。毕竟他是个西贝货,身上有多少心虚自己清楚。卫绍笑道:“二哥说笑了,我与子嘉着急去办差事,改日再与二哥闲聊。”
  卫绍不提差事还好, 一提此事, 二皇子立刻火冒三丈。先前钟涵说有能人预测到十二月份有天灾, 撺掇着他到皇上面前要差使, 他对钟涵深信不疑, 便鼓起勇气到父皇面前争取了一回,可临到来头, 却是卫绍与钟涵两人坐收渔翁之利。现在京中的人都说是他办事不力, 才会被皇上撸下来。
  二皇子这段日子越想越是火冒三丈。钟涵虽频频来信安抚于他, 但针刺不到肉上永远不知道疼, 二皇子心中对他有许多意见, 这会儿见着他与卫绍同出同入,更是觉得心中十分怪异。
  但若说钟涵背叛了他,二皇子又说不出口。
  毕竟汶县的金矿时时在下金蛋,钟涵若不是诚心相投,为何要将那么大的一份利益让出来?
  就在二皇子打算与卫绍一辩分明时,钟涵站在卫绍身后微不可查地对着他摇了摇头。二皇子压了压心中的火气,决定这一回钟子嘉若是不与他说个明白,他绝不善罢甘休。二皇子又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之后便让开了路。
  户部大门人来人往,许多人都见着了二皇子面上的阴晴不定。门口站着的士兵更是捏一把冷汗,要是两位皇子在这里闹了起来,遭罪的指定是他们。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先退让了,钟涵与卫绍走后,许多人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
  马车中,钟涵与卫绍相对而坐。
  卫绍突然道:“你与二皇子交割不清,以后必会有许多麻烦。”
  这几日,街上已是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闹。马车辘辘而行,钟涵抬手从抽格中拿出一碟果子,拿了一颗放到嘴里,才道:“有我在一旁看着,他才不能给你找事。”
  卫绍皱起了眉头,他不相信钟涵只是为着压制二皇子才会如此行事。他提醒道:“你若是想在我与二皇子身上保持平衡,我还好,若是二皇子知道你的作为,他必不会轻饶了你。”
  钟涵坐的是卫绍的马车,他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头驾车的是卫绍的心腹小厮,他放下帘子道:“我与二皇子的事情,我自会料理。你还是想着你自己的婚事吧。”
  钟涵心中清楚,卫绍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想了想,决定不与卫绍说,他不止同二皇子有首尾,他与皇太孙、五皇子都没少了联系。他在皇家众人中踩着高跷,这场大火,从卫绍进场开始,就已经开始烧起来了。他绝不会让明康帝死得比上辈子轻松。
  听钟涵说起他的婚事,卫绍眉头更是蹙起。皇上给他订下的皇子妃,是梅尚书的嫡长女梅玉漱。卫绍并不想过早婚嫁,他身上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算计纠葛,若是娶了旁的女子,不是害了人家吗。
  不说卫绍如何烦恼自己的婚事,温含章绕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亭子里。
  彼时五皇子已经离开了。朱仪秀整个人就像春暖花开一般,花容月貌上的冷意全都消融。
  她呆呆地坐在垫褥上,温含章的脚步声一传来,就转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温含章看着朱仪秀笑,也有些高兴。她指了指春暖手中拿着一大罐的雪梅水:“我找到了一片梅林,带着丫鬟们收集了一些烹茶之水。”温含章平时自己喝茶时并不计较这些,但朱仪秀却一贯喜欢风花雪月之事。温含章与她相交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才能讨她的欢喜。她叹了一声,她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些。
  大户人家便是如此,女子嫁人之后总是身不由己,只能跟着夫婿家族转变自己的立场。温含章与钟涵是夫妻,两人必定会一直站在同一条战线。她对这段友情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先起头给予朱仪秀错误的信息。最起码,不是由她这边先出手。朱仪秀若是与她一般困扰,她也应是会主动与她保持距离。
  朱仪秀听见她的话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道:“我来煮茶。”
  煮茶本就是一件风雅之事,朱仪秀做起来,更是赏心悦目。她将一个暖好的茶杯送到温含章面前,抬眼又是一笑。
  温含章对着她的好心情有些不解,朱仪秀却卖了个关子,含蓄道:“含章妹妹回京之后就知道了。”
  这场赏雪雅事就在朱仪秀莫名其妙的好心情中落下帷幕。延平侯府的马车在几日之后就回转了京城。朱仪秀走的时候对着温含章依依难舍,但心中想着钟子嘉与五皇子交好之事,心情又再度灿烂起来。
  朱仪秀长在侯爵之家,从小见过许多知交好友因着家族利益纠葛反目为仇,从五皇子与她说起宁远侯府夺嫡站队之事,她便担心她与温含章会走到那一步。看着马车外头,温含章裹着貂裘出来相送的身影,她脸上绽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阳光明媚,冰消雪融,她与五皇子成亲之后,温含章又会与她站在一起,到时候两人才能要好一辈子。
  淡金色的阳光铺盖在白雪上,一片晶莹剔亮。直到延平侯府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温含章才心事重重地回了院子。
  又过了几日,钟涵休沐,亲自来接,温含章也收拢了行装回京。
  再次见到府中大门,温含章才收了心中的沉重,在钟涵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府中现下仍有些屋顶在修葺着,不时传来嘈杂的声响。温含章在宅子里走了一圈,也对这一回的受灾情况有数了。其他地方还好,屋瓦全都换了一遍,细细的石子路上有些狼藉。
  嘉年居中。
  丫鬟嬷嬷忙得脚不沾地,温含章却让人上了两碗茶,与此次留在府中的两位管事说话。
  这段日子府中的事情多是倚赖两位管事。温含章对着他们时态度十分和气。钟涵边喝茶,边听着高、叶两位管事对着温含章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听着听着,他便笑了起来。两位管事从地动时他们如何带着留守下人们求生,到灾后如此护持着府中的粥棚,另有这些日子府中的整修情况、人事往来,全都与温含章说了一遍。
  直到两位管事领赏走后,钟涵面上的笑意还是高高挂着:“我可看出来这府里谁才是主子了。”
  温含章正在细看管事们呈上来的账册,抽空回嘴道:“有下人气着你了?”
  钟涵将手上的茶杯喂到温含章嘴边,看着她喝了一口,才悠悠道:“以后若我要瞒着你些什么,可不容易。”他还在一旁坐着呢,叶管事就敢把这段日子府上往来的宾客全都总结汇报,这胆子大的。
  温含章笑道:“这才叫识时务。”说完便低头继续工作。
  钟涵却敏锐地觉察到温含章有些不同以往。他想了想,也当着温含章的面把她随身的嬷嬷叫了进来,听着苏嬷嬷一边窥着温含章的面色一边与他说起温含章与朱仪秀的来往,钟涵便了然了。
  他给两人的杯子续了茶,抛出一个消息:“四皇子与五皇子,许是会在明年九月同时成亲。”五皇子的婚事原本定在明年六月,但皇上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想来一出好事成双,让兄弟一起大婚。
  温含章听着钟涵与她说起这两件婚事,顿时将手中的册子放了下来。
  钟涵看着她道:“明年九月,府中已是出孝。这两场婚事,你想出席哪一场都可以。”
  温含章知道,钟涵的意思,是她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意亲近朱仪秀一家,他不会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她想了想,道:“算了,咱们与五皇子有些隔阂,到时候便去四皇子府上祝贺。我会与仪秀说一声,给她备一份大礼。”
  钟涵对温含章的决定并没有异议,他喝了一口茶,便打算回外院了。临走之时,温含章眼睛看着账册,手却扯住了他的袍子:“晚膳我等你回来。”
  她说完这一句后,钟涵却定住不动了。温含章觉得奇怪,抬眼一看,钟涵却注视着她,道:“我们是夫妻,我在外头已经很累了,你若是有心事,不要让我猜。”
  温含章听着钟涵的话,突然很想与钟涵说一说她与朱仪秀的情谊。若是有朝一日钟涵与五皇子不可避免对立起来,她也不希望自己与朱仪秀交恶。
  第125章 年礼
  外头寒风乍起, 吹着院子里的落叶四处飘飞。温含章与钟涵隔桌对坐,突然发现他的袍上有一处脏污。
  印象中,钟涵就算在家里也要穿得光鲜亮丽, 极少有这般不修边幅之时。钟涵许是自己还没发现,他垂着眼眸,用茶盖拨着碗中的茶沫, 表情有些冷淡。
  温含章心中突然有一丝发疼。钟涵从十二月份忙到现在一直没有歇过, 先前的两日假期也是一直奔波在京郊与京中, 熬到休沐日, 立刻就惦记着把他们母子接回来。道观与京城来回六个时辰, 钟涵必是从早上睁开眼睛就一直忙活到现在。
  想了想,温含章起身绕过案几, 站到钟涵身后。
  夫妻之间谈心说事, 不需要弄得跟上下级交谈汇报一般肃穆。
  身后站了一个人, 钟涵腰背立刻挺直, 之后却感觉到一双柔嫩的小手搭在他肩膀上, 似乎想要为他按摩?
  妻子主动为他松筋解乏, 钟涵本该觉得高兴才是,但他一想起方才两人说的事情,心中就觉得没劲。况且温含章手上缺乏力道, 为他捏着肩背时就跟在挠痒痒一般, 钟涵被她按了一小刻钟, 实在忍不住道:“你想说些什么?”
  有什么话, 便赶紧说吧。若是等到了晚膳时再说出来, 钟涵怕自己吃不下饭。
  温含章盯着他脖颈处的鸡皮疙瘩,俯低身子凑到了他发红的耳朵旁边,温热的气息弄得钟涵身上有些发烫,他轻咳了一声,将温含章轻轻推开。原本他还以为两人这回又要生出矛盾了,没想到温含章居然会使出这一招。
  实在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自从新婚过后,温含章就从没有使出过这种温柔手段。
  钟涵看了温含章两眼,她的表情有些无辜,看得钟涵心中气闷,他揉了揉鼻梁:“我从未逼过你要为我做些什么,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但,五皇子与延平侯府的婚事是大势所趋。夺嫡站位,容不得分毫温情。若你的仪秀姐姐以后要算计你,这便与我无关了。”
  钟涵只能做到如此。朱仪秀一向有野心。他想了想,还是狠下心不去提醒温含章——只有直面了那个野心勃勃的朱皇后,她才会知道她现下想的事情有多不切实际。世界上许多关系都会随着利益不再纯粹,外头多得是一边借着旧情向你示好,一边毫不犹豫扎刀的人。
  温含章却觉得钟涵有些误会她的意思,她希望她与朱仪秀这对旧时好友能在利益纷争中彼此保有一份情面,但若是朱仪秀率先算计,为着一家子的前途命运,温含章也不会心软。她叹了一声,这一点不需要说得太过于明白,她心里知道就可以了。
  当日晚上,和谐过后,温含章打着哈欠躺在钟涵的怀里,听他说起这段时间京城的事情。有了先前张氏贡献的避子丸,钟涵真是极尽温柔缠绵,闹得温含章身子十分困乏。
  从钟涵口中说的最多的便是卫绍的名字,温含章有些奇怪,钟涵不是一向不愿在她面前提及卫绍吗?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钟涵默了一下,才道:“温微柳地动时去逝了。”
  一问一答风马牛不相干。温含章却秒懂,温微柳去世了,上辈子的事情便随着她的逝去尘封起来,卫绍无从得知真相。如此,钟涵才能放心。
  钟涵有些喟叹,他不过是才起了个念头。之后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温微柳死了。京中地动,皇上带了许多高官大臣去了别宫,温子贤夫妇自然也在此列。伯府还要脸,不敢把温微柳一个人扔在府中,温子贤便把温微柳给带上了,可温微柳在大灾当夜却突然跑了出去,不小心被树木砸中了脑袋,下人发现时她已经脑浆迸裂死去多时。
  温含章听着钟涵说着永平伯府中传来的消息,僵作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她道:“大哥怎么没有通知我?”
  钟涵道:“大哥只给岳母去了信,说温微柳未婚去世乃是大凶,得赶紧入土为安,就没有将葬礼大办,听说温微柳最后与她的姨娘埋在了一起。”温子贤只在府中设了一日灵堂,之后便借口嫡庶尊卑之礼,连孝都没有守上一日。
  温含章心中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温微柳就这么去世了,死得如此平淡,没有一丝水花。对比她先前的种种壮志,让人颇感唏嘘。温含章想了想,道:“我怎么觉得柳姐儿死得有些奇怪?”
  钟涵毫不犹豫道:“她于你大哥,只是一个拖累。”温子贤那样的人,温微柳还想借着伯府得到与卫绍匹配的身份地位,真是异想天开。
  听钟涵如此评说温微柳,温含章仰头看着帐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梦半醒间,她似乎梦见了小时候的温微柳,一幅怯弱的可爱模样,总是随在姨娘身后安安静静地到荣华院请安。那时候,温含章真没想到,她长大后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不管温含章对温微柳最后剩下多少厌恶,听见自己认识的人死去,总是一件让人无法高兴的事情。
  但是这个世上的坏事总是接踵而至。
  温含章噙着微笑接了宫中梅贵妃的礼物,听梅贵妃身旁的大太监与她说起梅贵妃的赏赐缘由。原来朱仪秀进宫时提及她与温含章交情颇好,梅贵妃又一贯喜欢朱仪秀这个没过门的媳妇,才会在赐下年礼时一同赏赐了温含章。
  大太监手中的拂尘甩了一甩,对着温含章笑得十分客气:“贵妃娘娘最是疼爱朱姑娘,朱姑娘昨日进宫时说起她与夫人从小的情谊,贵妃娘娘听着十分感慨,说夫人与朱姑娘的感情十分难得,便将早年珍藏的一对玉如意分别赏给了夫人与朱姑娘,希望夫人与朱姑娘能始终情同手足。”
  伸手不打笑脸人,温含章问候了梅贵妃几句,又奉上了一个厚厚的荷包,大太监脸上的笑意更家深了。
  待得送走宫中来人,苏嬷嬷便进来了。
  快过年了,这几日宫中屡有赏赐下来,温贵太妃的、江皇后的、钟贵妃的、皇上的,这其中就属皇上的最为规制,属温贵太妃的最为厚重,苏嬷嬷都见怪不怪了。
  她看着温含章瞧着一柄玉如意默默不语,还以为她想将如意摆在屋里,没想到温含章却命她收了起来。
  温含章看着案上的赏赐单子,梅贵妃的这份礼物,与其说是赏,不如说是示好。
  上头除了一柄通体无暇的玉如意,还有宝石头面各四幅,御锦十二匹。这些放在平时不起眼之物,现下真的十分惹人眼球。年末大灾,今年宫中一切都是清简着来,据闻皇后带头俭省衣食住行,想尽办法节省开支。过年给众妃嫔的赏赐也都比往年少了三分。
  宫中要做形象工程,妃子们就要紧跟老板的脚步一起前进。最近许多妃嫔娘家接到的赏赐都比以前少了一半,这时候,梅贵妃送来这么一份礼物,实在让人瞩目。
  温含章想了想,将单子收起来,打算等着钟涵回来后给他看。这些事情他们夫妻间一向是商量着来,纵使她在朱仪秀的事情上与钟涵有了分歧,也不妨碍他们在这上头的默契——府中对外只能有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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