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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攻"养成系统_分卷阅读_142

  看着诺亚的神色,宋观有种倒错感。他感觉自己似乎就是那学校里的差生坏学生,而诺亚则是平日里一贯以乖宝宝形象出现的优等生。眼下这会儿的情景代入一下,那正是他骗了乖宝宝抽烟之后场面。乖宝宝抽了烟,不论说是被逼迫的也好,被诱惑的也好,总归之后肯定是要内心自责的。
  想到这里宋观笑了一下。他此时因已作出决定所以卸下心理包袱之后,颇有一点天大地大他都不怕的意思。宋观这会儿很有心思调笑人,而调戏这种事情么,最好是对方拘着放不开才有趣。
  他披了衣服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问诺亚:“喜不喜欢我?”
  诺亚扣着纽扣的手一哆嗦。
  宋观侧过身去,逼问:“喜欢吗?”
  诺亚还没回答,宋观他倾身过去一把环住对方肩侧将人压到自己跟前,然后说:“为什么不回答?刚刚——”他顿了顿,勾了一下嘴角,有点恶作剧的意味在里头,于是笑容透出一点邪气,就像摁着小老鼠尾巴的猫,宋观轻声继续道,“你有没有爽到?”
  不是说没有见过流氓,也不是说没听过诸如此类不像话的语句。以前宋观还是小少爷的时候,诺亚在外面碰见的事情有很多,遇着一些“旱路水路都走”的纨绔,免不了一些纠缠事端。但他遇着的那些人就算同他耍流氓,也要自持身份一下,尤其言语上,再怎么出格总也脱不离文绉绉的贵族腔调,哪像宋观现在这样?
  不过,其实吧,若真要细论起来,宋观这样子也不算太流氓。只是这种荤话搁在宋观身上说出来对诺亚来说冲击太大,他是真的一时消化不了,脸上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甚至于是锁骨部位,诺亚一把捂住宋观的嘴:“不要说了。”
  将诺亚手指掰开,宋观道:“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偏要讲。如果不是身体不好,我肯定把你操得下不了床。”
  很多时候祸从口出大概就是这样的,什么叫嘴贱撩拨引火烧身,宋观给出了非常典型的示范。之后实际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口头言语上的说法全都屁用顶不上,到底谁把谁操得下不了床,还得上了床之后才能见真章。
  胡来至半夜,宋观又咳了一点血,不过血量并不多,估计是先前都已经咳得差不多了,而且诺亚这回折腾抽送得极慢,动作相当克制地并不激烈。但这种照顾宋观觉得还不如之前操干得狠一些,到后头他实在心慌意乱地忍不住道:“你索性快点给个痛快吧。”
  就着插入的姿势,诺亚吻着宋观的耳朵正一路向下到颈部那儿,他的吻贯来就是很温柔的,呼吸簌簌地撩拨在宋观颈侧,诺亚一只手掐着宋观的腰,他说了一句:“怕你受不住。”
  闷哼一声,宋观求饶:“你这样拖着,我更受不住。”
  事后,诺亚带宋观去洗澡,宋观是自个儿爬都爬不起来,得靠人扶着才起身成功。他深觉丢脸,便不管现实情况非要自己下床走路。对此诺亚没多说什么,只是两脚踩着地面之后,他捡起地上的鞋子,预备给宋观套着穿上。
  宋观几乎累成豆腐渣,他任由诺亚给自己穿鞋,坐在床沿上打了个哈欠:“困死了……等一下,你干什么?”
  只见诺亚放开宋观的脚,单膝跪下,他从床旁的柜子里摸出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打开之后借着月色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枚钻戒,诺亚仰面看着宋观:“嫁给我。”
  宋观目瞪口呆:“你、你、你……”
  卧槽。
  诺亚轻声说:“我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我忠诚于你,无论你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他反手握住宋观的手。窗外夜色并非暗不见天日,屋外星光明亮低垂,那些星光好像也都跟着落进诺亚的眼睛里去了。他声音很轻地一字一字说道,“我会将我的生命全交付于你,”
  宋观整个人呆住,遭雷劈了似的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跟我求婚?”
  诺亚很淡定地“嗯”了一声。
  宋观木了片刻,这会儿脑子转过弯来,第一反应居然是有点生气:“谁让你跟我求婚的!要求婚也是我跟你求婚。”
  诺亚依然跪着,从容改口:“那你愿意娶我吗?”
  宋观语塞:“……你也太不矜持了。”
  诺亚道:“以后再矜持。所以现在你愿意娶我吗?”
  宋观瞧了诺亚半晌,“唉”了一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们这样,是会被光明教会烧死的,你说是不是?”
  诺亚没说话,只是和宋观静静对视。
  宋观同样看回去,良久过后,他先败下阵来:“烧死就烧死。”俯身两手捧住诺亚的脸,宋观在诺亚鼻尖轻轻咬了一口,“反正我愿意。”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小美人,你快嫁我吧,我怕晚了你就跟别人跑了。”
  那枚钻戒最终戴在了宋观手上。
  戴上了钻戒之后,宋观抓着原本装钻戒的小盒子打量了好一会儿。这盒子边儿角上都磨损得很厉害,似乎存放了很久一段时间。他这样想着,不动声色地将盒子放下,随后同诺亚说了一句:“下回等我给你买一个。”
  诺亚低头注视着宋观戴着钻戒的手,听了这话,他道:“下回就直接买对戒了——你戴这个果然很好看,我当初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会很适合你。”
  心里像什么被抓挠了一下,有点痒,宋观说:“不行。反正钻戒我是一定要给你买的,求婚也要重新来一遍。”
  诺亚握着宋观的手,抬目看了宋观一眼。
  他目光幽深,未曾点亮灯火的屋内,他眼底似升腾起一簇极明亮的火光,像天空燃火。诺亚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望定宋观,半晌,垂首,他吻了吻宋观的手指尖。月下宋观的肌肤显得尤为苍白,诺亚轻声说:“好。”
  次日,所有东西都整理完毕,宋观准备直接扯着诺亚跑路。两人也没打算和其他人告别,为此宋观想了想,评价道:“感觉我们两个要私奔。”
  诺亚对此不置可否,他将怀里的储物戒取出来交给宋观:“我去领‘出城令’,你先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利贝尔之城对人们进城的要求并不严格,但是出城手续却是相当复杂繁琐。除却纸面申报登记之外,还需要有专门申请过的出城令才可以出城。
  宋观看了一眼诺亚递过来储物戒,思索了一番之后摇头:“还是你拿着,万一有人来抢,我可能还打不过,你——”顿了顿,他继续道,“你早去早回。”
  诺亚没有多做推脱,蓝色的眼睛里浸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相当听话地收回储物戒,然后同宋观说:“嗯,我早去早回,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宋观将手伸过去,一把勾住诺亚的脖子,将人压得朝自己低下了头,他直接简单粗暴亲了一口,松手:“知道了,‘爸爸’你快去办事吧,我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的。”
  拿到“出城令”颇费了一段时间,诺亚在等的过程里一直神游天外。他也没想别的,只是在想宋观,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待轮到他时,诺亚匆匆接过“出城令”。正因为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去,所以他才会那样匆忙往回赶。路上,他少花了一会儿工夫买了一包糖,想着出城之后可以一起吃。他一心一念地记着回家,可是,真的等他回到家中时,他推开门进去,房里空无一人。
  就像诺亚的预想里不包含宋观失踪这一项,宋观的预想里也不包含自己被绑这一项。
  尤其是这个时候。
  在这个他终于下定决心让本次剧情滚一边去死,并且尝试了使用言灵之术消除系统惩罚而且还成功了的时候。
  当时诺亚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
  宋观在屋内听到敲门声,皱了皱眉。
  他想不到对方是谁,思忖一会儿自己要不要开门,还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就见门缝底下有东西爬了进来。
  像树枝藤蔓一样的东西,长势迅速,几乎是眨眼间的间隙里就顺着门板向上裹住了门把手。大门“吱呀”一下被人从里打开,门外的阳光便也就跟随着打开的门缝波涛汹涌地扑进来。
  然后宋观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
  或许用人来形容是不太合适的,这东西有一点像人的形状,但更多的是不像。
  那玩意儿有一点感觉仿佛是没有毛的猫,但长了一张酷似人头的脑袋,宋观注意到先前枝桠蔓蔓地从门缝里爬出来的古怪事物,就是这东西的手的延伸物。
  跑!
  这是宋观当时唯一的念头。
  然而转头走不过两步,只听一声破空之音,他脖子就被勒住了。宋观抬手去抓缠在脖子上的藤蔓,但那藤蔓约有四指那么粗,缠得结结实实,和他皮肉贴得是严丝合缝没一点空隙,他想找个着力点把这鬼藤蔓掰开都找不到,只能指甲在藤蔓表层抓挠了几下,而这藤蔓皮厚韧性强,用手能抓断那才有鬼了,就是利刃都不一定能砍得断。
  偏偏宋观是在家中,尽管之后要出门,但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自然穿得随性主要是以舒适为主,不可能全副武装还在身上藏什么武器,是以此刻宋观手边,连把趁手可以砍断藤蔓的刀具都没有。
  也容不得他深思,这手臂手指以木头质感大范围延伸开来的怪东西忽然发力,将他直接扯得倒拖在地。宋观被这一掐给掐得差点没昏过去,他仰面倒地,疼倒是不疼,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有痛觉这个说法。
  小怪物的高度还没有宋观的小腿长,但它拖拽人的力道非常惊人。四脚着地爬进屋内,它后脚一踮,将身后的门踢着关上,这随手关门的行为简直显出点彬彬有礼的意思来。小怪物皱巴巴的皮肤上遍布许多多毛囊的孔,但仔细去看的话,这只小怪物身上的孔里全没长毛。它几步跳跃拖着宋观爬上窗台,宋观被它拖拽到眼前发黑,几乎被吊死。
  连忙反手抓住勒住自己脖子的“藤蔓”,以避免自己全身重量都吊在脖子上,被拖出窗口的时候,宋观皱眉,因为后背刮到窗户上突起的钉子,从那触感来看,料想自己应该是出了血。
  小怪物就这样拖着宋观奔跑在街道的阴影处,它耳明眼利,十分机警,哪里没人它就走哪里,有时候蹿在街上,有时候又潜进别人家空荡荡的院子里。它跳蹿速度极快,几乎闪成一道残影。宋观被它拖着贴地行走,一路磕绊碰撞,身上伤势不必说,脑袋也挨着砸碰了好几下,整个人被撞到几乎神志不清,好几次反抓着藤蔓的手一松,他就要被勒死了,最后被那小怪物放开时,宋观只剩了一口气,他眼前重重黑影斑块,视网膜上残留着幻影。
  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上所有的痛觉都感受不到,可除了疼痛之外的那些负面的身体反应,却依旧非常诚实地反应体现出来了。他的太阳穴那儿突突地挑着,只觉全身血液都涌到头部,几近血管爆裂。宋观咳了几声,总觉得咳得不是很顺畅,他察觉到自己似乎眼睛鼻腔耳朵都有血溢出,只是这感知并非十分鲜明。
  躺在地上好半天,宋观终于缓过来,但他爬都爬不起来,视线直对出去,他看到一双离自己不远的脚,那脚上的鞋子似乎还看着有点眼熟,他此刻是侧着身子,宋观很努力地翻了个身,然后仰面再向上看,视线一路向上,他看见蒙巴顿教授温文有礼的一张脸。
  宋观脑子一热,就想骂人,但是他先前脖子被掐得厉害,咽喉受损严重,此刻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嘶声。
  这声音很像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类似的动物。
  蒙巴顿教授坐在一张高脚的椅子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观,表情像是饶有兴趣一般,然后笑了一下。他看着宋观,坐在椅上,怀里还抱着个活物,仔细一看,教授怀中的东西正是那只拖着宋观来到此处的小妖怪。
  小妖怪没毛,只生就一层粗糙的皮,它原本的大眼睛此时眯得细细长长,显然是被教授抚摸得很舒服了。不过教授因为正在观察宋观,所以手上抚摸的动作一时停了下来,于是小怪物眯起的眼睛也就重新睁大,它抬头看了看教授,“咕”了一声,跟着调转了目光,是随着教授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宋观。
  宋观此际形容十分狼狈,身上好多处衣料都磨破了,露出遍布伤口的肌肤,这令他看起来就跟饱受凌辱虐待一样……不,或者说,他这一路被小怪物拖着过来,其实跟受到虐待是没什么差的。
  看到宋观似乎是已经清醒了,教授他将怀里的小怪物往旁边一抛,那东西在空中灵活的一个翻转,就跟猫似的悄无声息落地。教授微微侧过脸,那双多数时候都充斥着温温和和神色的眸子,此刻看着也是同样温和的,他温声道:“有很多疑问?”
  宋观出不了声,也没动弹。
  教授坐在那儿,他看着宋观,脸上神色很难让人辨认出具体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的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件展示品,然后他说:“那由我来解释,怎么说——就从最近的这件事开始说好了。”
  “你和诺亚申请了‘出城令’,这就是今天所发生事情的一个起因了。我想,你应该是知道诺亚在给威灵顿公爵做事的,但恐怕诺亚到底是在做什么,你是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的吧?他或许给你提过一点,但肯定不会说得很细,而他威灵顿公爵这边地位的重要性,恐怕你也是想象不到的。
  “宋同学,你在学校里炼金术这一块学得很不错,制作出来的傀儡之物,老师们也很赞服。这点我也必须承认,你在这一方面很有天赋。但,如果真论炼金术的天赋高低,诺亚的天赋远高于你。你在圣殿看到的地下试验场,那里头的东西,就全是出自他的手笔。
  “很惊讶是吗,他在炼金这事上完全就是个天才,人体炼成一方面的事情,以前从来都是一条叫人看不见希望的路,然而他的出现,诺亚所做的事情,就相当于是在这条黑路上点燃了灯火。他给人看到了希望和切入口,所以,当然,旁人对他的瞩目可想而知。所有知道‘亲王计划’的人,不可能不关注他,如果他能复活恶魔,那他也有能力可以同样复活神明。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被人暗中注目,因为众人都在掩饰。换句话说,诺亚的一切动向,都有无数人在暗处盯着——
  “所以一申请‘出城令’,所有的高层就全都知道了。而因为‘亲王计划’的缘故,我跟诺亚接触得比较多,相对来说,观察得也更仔细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一听是你们两个,而不是你们两个当中某一个人要申请‘出城令’,我便晓得这件事很值得探究。再结合诺亚近两天的表现,我有了一个猜想——恐怕,你们这回是要出逃吧?丢下利贝尔之城的一切,丢下安塞尔学院的一切,反正你们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离开的时候同样两手空空,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利贝尔城局势如今乱得很,教会和国会争执不下。你或许有所耳闻,我是威灵顿公爵的养子,而我的养父威灵顿公爵,他是教会一派。这一切是因为他要做人体试验,相比国会,教会能提供给他的资源更多,所以他站在了教会一派。但很可笑的是,他的真实身份可不是什么人类,他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吸血鬼。这个国家,每一代的威灵顿公爵,表面上是不同的人继承了这个头衔,实际上则全都是他一个人。他自导自演遮盖了自己不死的秘密,又几百年地承接了自己的所有财富。
  “如今教会和国会相争,公爵作为一个时常给国会添堵的存在,在国会里,有不少人都对他抱着欲除之而后快的态度。这很好理解,不用多做解释。然而除了国会之外,同时的,教会里也有不少人对公爵抱有仇恨态度。这也同样不难理解,因为但凡光元素亲和力高一点的人,就很容易察觉到公爵身份的异常。而对于虔诚的光明信徒来说,公爵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对信仰的亵渎。像公爵这样的吸血鬼,当然都应该去死。
  “不过,虽然那么多人都想公爵去死,但真的要让公爵死掉,却也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因为大家顾忌太多,各方势力牵制,谁也不愿在没有极大的成功把握之下,就挑起事端,然后成为一个活靶子。
  “至于我的动机和想法——我之前也已经说了,有很多人想要公爵去死。很不凑巧的,我就是其中一个。奇怪吗?这没什么奇怪的,我想他去死,是因为他这个人,至于他是不是我养父,那是另外的事情。再说,天底下恨着自己父母的人一直都有存在,虽然不会多,可也不会少。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本该如此的。如果我做了一件事,那么一定是因为我想去做,而不是我应该去做。对我来说,血缘关系甚至同族关系乃至国家关系,它们都是最无聊的东西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必须要给予付出和爱的,那些应该如此的感念归属和认同感,全都很可笑不是吗?低等动物的专利。蛆虫才重论彼此是不是从同一个坑里爬出来的。抱歉,有感而发,所以多讲了一些,我刚刚说到什么地方了?
  “是了,我刚刚说到我想要公爵他去死。然而要他死并非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有让事态和局面都足够混乱了,我才有机会做下更多的事情。所以当时得知诺亚和你申请‘出城令’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个机会。如果我不好好把握眼前这个机会的话,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这样一个时机。
  “有一点我一直很好奇,你和诺亚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我自己是考虑过的,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兄弟,因为你们很亲密。可是后来我就觉得你们不是了,因为太狎昵,过了一个度,分明是情人。”
  宋观目光冷冷地看着教授,从眼神到面上表情都几乎结冰。
  蒙巴顿教授笑了一下,他右手拇指戴着一个指环,轻轻转动了一下那个指环:“你们两个也很奇怪,不是利贝尔城本地人,按理来说,也应该是周边城市的人了,但是,我们派出去的人怎么也查不到和你们相关的信息,所以说,你们有极大的可能是来自于更远的地方?不过到底如何,这都不是重点。至于你们是情人也好,兄弟也罢,总归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如果你死了的话,诺亚他一定会发狂的吧?”
  宋观听到此处,目中的冰似在慢慢开裂,那是有什么正在崩塌的迹象。
  蒙巴顿教授见了,只是不慌不忙地继续轻声说:“如果我把你的死,都推到那些教会里的忠诚教徒身上,想必事情结果会很有趣,不是吗?甚至,如果我提前再设一个骗局,让人们一开始以为这一切是国会的人做下的,非要等到接下来经过调查之后才会发现,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教会内部分歧才产生的恶性结果,想必这样做事情会更有趣。以假象遮盖假象,所以破除第一层假象之后,人们普遍就会深信不疑地认为,这一层假象之下的假象便是真相了。我差不多现在就可以预想到,教会和国会的那些人,会是个怎样的反应。
  “所有的矛盾都被激发,情势越是大乱,对我就越有利。一个人在做一件大事的时候,最忌讳的是将自己的最终目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手上这些年经营下来的暗线,现在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真是值得令人庆祝。倘若教会分化严重,依照公爵的性格,他有很大的可能会反投国会吧?只要他反投,哈,那就是他的死局——”
  一直平缓的语调,难得的有了点激扬的起伏意味了,却又就此打住。这是由于说话的人,不愿意,也非常不习惯被人窥看到自己情绪的缘故吧。
  紧随而来的无声沉默之中,蒙巴顿垂目看了宋观良久。他手中的扳指无声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一旁被人无视的小怪物不甘寂寞地凑上来,“咕”地一声靠近宋观。见状,教授从高脚椅上走下来,小怪物被这动静惊到,立刻警觉地往旁边跳开去了。
  宋观死死地瞪着蒙巴顿,而教授毫不在意地在这目光之中倾身坐下。就像当初在圣殿时的那样,他的手抚摸上宋观的脸颊,然后顺着脸部的线条弧线一路向下,是最终停在了宋观的脖颈处。
  笑了一笑,教授的神色没有了两人此次相见时的最初温和,变成相当淡漠的模样,尽管之前的那点温和,也不过是一种伪装的而已,他对宋观说:“有话要同我讲?”
  宋观闻言闭了一下眼睛。
  因为七窍流血,他面上都是血污,蒙巴顿教授看着这样的宋观,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但他的确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巾帕,然后将宋观脏污的脸轻轻擦拭了一番。
  只是有些血迹已有了干涸的迹象,所以擦不干净。教授看着这样的宋观,他擦着擦着,微微低下头。
  鬼使神差地,绝对是鬼使神差,当他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他竟然在宋观面上舔了一口。血污凝结处,舌尖微一舔过,入口一股咸涩的锈铁味,还不及细品,耳朵一痛,是被人狠狠咬住了。
  闷哼一声,教授掐住宋观两颊,迫使宋观松口,他起身一摸自己耳朵,摸到了血液濡湿的感觉,那儿已是缺了一个小口。
  而咬了人的宋观仰面躺在地上,他吐出口中一小块软肉,挑目看向教授,这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冷笑的意味。
  捂着耳朵,教授神色阴晴不定地看了宋观一会儿,却不想此时忽然一阵钟声响起。
  巨大的钟声,仿佛是在离此处很近的某个地方传来的,屋内几乎是立刻就形成了一片令人心烦的回音。听到这钟声,教授表情微凝。他站起来,松开捂着一侧耳朵的手,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表情也跟着完全彻底地冷下来,似是烦躁地踱了几步,随后他停下,弯腰一把拽住宋观的衣领,十分粗暴地将人拖到了一排都是铁制栏杆的地方。
  这个房间有许多杂物,教授从旁边翻捡出一个手铐,他将宋观的左手和栏杆烤在了一起:“我现在有事情要处理,等我回来——”他神情很冷,先前那点游春绿波的温和之意完全消失不见了,顿了顿,教授接着说道,“到时候再处理你的事情。”
  等教授离开,又过了好一会儿,宋观才吃力地靠着栏杆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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