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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地,有一根绳的距离_分卷阅读_60

  “吃过了。”陆适转身就要走。
  章欣怡起得快了,一阵晕眩,晃了晃,突然朝前倒下,刚好撞上陆适的肩膀。
  陆适顺手一扶,“喂——”
  章欣怡手抓着他的肩膀袖子,面色苍白,有些虚弱地说:“对不起,我低血糖……今天没吃东西。”
  陆适皱眉,“给你叫救护车?”
  “……不用。”
  陆适推开她,让她坐下,左右一找,叫住一名工作人员。酒店里有医务室,他让对方找个医生来看看,再替章欣怡点上一份餐。
  等医生过来,确定章欣怡只是低血糖才晕倒,陆适不再多管,招呼一声,直接回去了。
  陆适背影消失,餐点送到,工作人员说:“女士,请慢用。”
  “谢谢。”章欣怡道。
  天明,陆适打着哈欠起床,泡过澡又睡了一个好觉,他精神抖擞,洗漱后直接去了大本营。
  一到那儿,却见众人忙得不可开交,神情对话间气氛紧张。
  “哟呵,怎么了这是?”陆适问。
  胡队长刚放下电话,快速回答:“建山镇突发泥石流,你们南江分队现在处于失联状态。”
  陆适一怔,“你说什么?!”
  “泥石流,南江分队失联!”胡队长重复一遍,抓紧时间指挥调度,继续联络何队长。
  陆适什么想法都没有,木然地掏出手机,拨打钟屏电话,只听到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他又打了三遍,听到的仍是那句话。
  章欣怡也在打电话,电话也不通,她安慰陆适:“你别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陆适没理她,抽出椅子,往上面一坐,搭起二郎腿,面色如常地继续拨打电话。
  依旧不通。
  胡队长皱着眉联络总部,结束通话,又焦急地派人再去跟救援指挥部沟通,召集众人召开紧急会议。
  陆适闲闲地插嘴,“慌什么,越慌越乱。”
  胡队长瞪他一眼,“你倒坐得住!”
  他们都在开着会,你一言我一语,陆适没再讲半句话,仍旧拨打钟屏的号码,打了几十遍,突然想到什么,又翻电话本,迈迈、词典、平安、阿界,一个个轮流打过去。
  都是一个结果,要么已关机,要么不在服务区,全都打不通。
  会议结束,胡队长定下前去支援的人数,“……你负责领队,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
  “我也去!”
  “嗯?”突然有人插话,胡队长循声望去,一压手,“你别瞎起哄。”
  陆适踢开椅子,冲那位领队说:“走吧。”
  “回来!”胡队长喊了声,急步上前拽住陆适,“你添什么乱呐。”
  陆适一把扣住他手腕,手劲狠,胡队长吃痛,竟然没能掰过。
  胡队长气道:“你他妈——你个龟儿子,敢耽误他们救人,老子剁了你!少给老子逞英雄,你这种孙子我在部队里没少收拾!他妈的——”骂着骂着,一个反手,成功脱逃,将陆适制住,以为十拿九稳,结果忽视了下摆,又中了一招。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终于被别人分开,章欣怡给陆适递了张纸巾,“你没事吧?”
  陆适把她挥开,阴沉着脸,往椅子上一坐。
  胡队长揉了揉脸颊,指着他说:“看来你打架斗殴的经验不少啊,这几下子明显打惯的胡招!”
  陆适根本没理他。
  救援还在继续,建山镇那头迟迟没有传来有用的消息。
  陆适把电话打得电量耗尽,自动关机,翻出充电器插上,开机继续打。
  打得手机发烫,他扔开电话,往椅背一靠,仰头看天花板。同一个姿势保持久了,他竟然昏昏欲睡,梦里一片杂乱无章,他一会儿又看见了那张大网一样的星空,一会儿看到老鼠,过了会儿,下巴微痒,仿佛有人在轻柔地替他刮胡子。
  真好……
  陆适猛的弯腰,扶住桌子,呕吐出声。
  大本营里的队友赶紧问他:“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陆适只顾吐,吐得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儿,突然听到一声呼喊:“电话通了,何队长电话通了!”
  他立刻抬起头,喉咙里还在翻滚,干呕两声,听见了最新的消息。
  “他们早上刚好要经过那里,晚了一步,刚好躲开泥石流,现在正在那里协助救援,通讯还有问题,就是……”
  陆适拿过手机,拨打那串号码,通了,但是没人接,他扶住大腿,低下头,闭上眼。
  接下来的时间,他配合众人继续筹措物资,天黑之后,他再次拨打电话,这回等了许久,那头终于接通。
  “喂——陆适。”声音大,周围环境嘈杂。
  陆适捏紧手机,“你在哪里?”
  “我还在救援,这里发生泥石流了你知道吗?”
  “大晚上的还要救援?”
  “黄金七十二小时……喂?这里信号不好……”
  “我听得见,听得见!”
  “我听不清……不说了,迈迈在叫我,我挂了啊。”
  “等会儿——”
  “陆适,我没事,你放心啊,我没事!”
  陆适眼一热。
  之后的两天两夜,陆适一直呆在大本营帮忙,24小时值守,期间他还排到一个晚班,当然有其他队员陪同,他还没资格独立参与。
  到了第三天下午,陆适抽完五支烟,终于看到熟悉的车队从远处驶来,他立刻上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下。
  几辆车停好,胡队长一行人已经拥了上去,陆适看到第二辆车里走出一个人,满身泥浆,头发又灰又油,像要结块,鞋子已破,整个人形容狼狈。
  钟屏下了车,一眼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一笑:“陆适!”
  陆适上前,在她面前站定,“真他妈脏,你泥里打滚了?”
  钟屏:“……”
  钟屏抓了抓头,抓到满手油……往后退开一步。
  突然被人拽住,她抬眸。
  陆适拽着她胳膊,伸出手,把她的油头揉得更乱。
  “哎哎哎——”钟屏叫住。
  陆适笑了笑。
  一群从泥里过来的人赶紧回旅馆洗漱,几天下来总共睡眠不足六小时,洗完纷纷睡晕过去。
  之前离开时他们都退了房,这次重开房间,陆适一手操办,钟屏睡了独间。
  此刻钟屏躺在床上,头发半湿,抱着被子,蜷缩着身体,已然昏睡。
  陆适坐在边上看着她,从头到脚……从头到脚……从头到脚……
  最后视线停在她脚上。
  先前还只是发白起皱的脚,现在长了数个水泡。
  陆适皱眉观察了一会儿,随即出门。
  买回几样东西,他先去洗手间接了一盆热水,出来后,轻轻地把钟屏的脚擦洗数遍。
  擦得干干净净,他用酒精将针消毒,熟练地挑破几个大水泡,挤出里面的液体。
  钟屏蹙眉呻吟一声,陆适见她没醒,拿起碘伏,快速替她消毒,最后给她包上纱布。
  做完一切,床上的人依旧昏睡着,陆适坐在床尾,抱着钟屏包着纱布的脚,低头吻了几下,又把她卷起的睡裤往下拉了拉,遮严实了。
  这一觉,钟屏从傍晚睡到清晨,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透,隔壁床上传来轻微鼾声。
  钟屏懵了懵,挠挠下巴,又闭眼睡过去,没一会儿,猛地睁眼,翻身起来,盯着隔壁床的陆适看。
  察觉到双脚又异,她又慢慢转移视线。
  两脚包着纱布,一下子胖了许多。
  钟屏:“……”
  “嗯……醒了?”
  钟屏回头:“嗯,还早,你再睡会儿。”
  “你饿不饿?”陆适撑着坐起。
  “还不饿,”钟屏见他起来了,问道,“你给我包的脚?”
  “啊。”
  “包成这样……”
  “给你把水泡挑了,知道你脚成什么样了吗?”
  “……你会挑水泡吗?”
  陆适下床,走过去拧了拧她的脸,“你自己拆开看。”
  钟屏笑笑,懒洋洋地往后面一靠:“我还要再躺会儿。”
  “躺吧。”
  陆适上了她的床,直接把人抱住,钟屏挪了挪,往他怀里一靠。
  “跟我说说,这两天都干什么了,脚怎么成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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