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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撩不可之冷王拐回家_分卷阅读_367

  素来了解徵义,扶笙对于他这个反应并不觉得奇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想要亲情,并且找到了亲情,本王自然是万分祝福的,不用觉得愧疚,来岷国之前,本王便说过了,到时候你可以不必再跟着回去。”
  江鸣绷直了身子,抬起头看怔怔看着扶笙,半晌,低沉却好听的声音道:“殿下,您罚我吧,不管是去泡寒池还是赤脚踩荆棘,只要您说,我一定去。”
  泡寒池和赤脚踩荆棘这几个字眼让本无情绪的赵氏顿时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扶笙,见扶笙无甚反应又转过来看着江鸣,面上露出无奈神情,嗔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混话呢,秦王殿下又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无端罚你作甚?”这么残酷的惩罚,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江鸣微抿着唇,没说话。
  扶笙淡淡看着江鸣,道:“入了江家门,从今以后你就是江家人,你我主仆关系缘尽于此,往后若有什么难处,大可以来燕京找我,或者说逢年过节你想去燕京耍玩,都可以提前给本王写信。”
  江鸣抬眸看着扶笙,一时说不清楚心中究竟是什么情绪,只是觉得听完扶笙这句话以后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整个人都陷入了漫无边际的迷茫中,找不到准确的目标点和主心骨,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赵氏原本担心秦王真的会怪罪于江鸣而责罚他,如今听了这番话,她才知是自己妇人之心多虑了,秦王哪里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赵氏虽然不知道江鸣从前跟在秦王身边的时候究竟是怎么训练的,但不用想也知道极其辛苦,否则方才江鸣不可能轻易说出那些惩罚来。
  看了一眼如今完好无损的江鸣,赵氏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罢了,只要江鸣这小子如今还好好的就行,怎么说,秦王都是他的救命恩人,让他经受那些非人的考验也是为了激励他成长,未必就不是好事,若非如此,只怕江鸣此时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江家的男儿可不允许有这样的存在。百无一用是书生,若是整天只懂得舞文弄墨,将来还怎么在朝中立足,还怎么为江家光耀门楣?
  想通了这一茬,赵氏的心情慢慢平复下去,笑着对扶笙道:“老身代替江鸣谢过秦王殿下这么多年的栽培之恩。”
  扶笙微微颔首示意,不再过多停驻在这件事上,转眸看向岷王,唇角微微翘了翘,“岷王,方才本王来的路上撞见了一个人,他跟我说了很多话。”
  岷王心神一凛,听秦王这语气,似乎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可是秦王初来乍到,怎么可能会抓住他的什么把柄,他前些年是做了些残忍的事,比如做长生烛的时候鲛脂不够所以杀了很多人取脂,比如长生丹里面添加了很多人血,不过这些事都是极其隐秘的,一般人进不去鬼蜮森林的祭塔,秦王便是想查,他也寻不到蛛丝马迹。
  冥思完毕,岷王浅咳两声过后仪态更加端方了,好像根本没听见方才扶笙所说的那些话。
  扶笙早就料到岷王的厚脸皮本质,知道他一定会装作没听懂。
  扶笙也不恼,对着江府大门方向唤一声:“出来!”
  不多时,唐伴雪、荀久和踏月三人带着方才从园子里跑出去的大太监刘广出来。
  岷王乍一看见刘广,顿时明白了秦王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岷王所做的事连王后都不太完全清楚,只有这个一向忠心耿耿的大太监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刘广全都看在眼里,烂在心里,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乱嚼舌根。
  这也是岷王非常信任刘广的原因,因为刘广很懂得察言观色,更懂得说话的艺术,总能在岷王心烦意乱的时候挑些恰当的言辞让他减缓情绪。
  直到一刻钟前,岷王都还坚信刘广对自己忠心耿耿,是以,突然看见秦王妃带着刘广进来这一幕,岷王如同被人用剪刀戳了眼皮,猛跳得厉害,心中慌乱不停,他简直不敢相信忠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背叛自己!
  面对岷王审视的目光,刘广先是闪躲了一下,心虚地垂下头,尔后想到了侄子的无辜枉死,他胸腔内的恨意重重交叠,面部微微扭曲狰狞了一下,霍然抬起头来,直直对上岷王的视线,双眼内蓄积着难以抑制的恨。
  刘广这个眼神带着些许阴毒,着实让岷王惊了一惊。
  许是头一次看到一向对自己俯首为奴的人突然之间反叛了自己并露出这种难以理解的神情,岷王一时间难以接受,身子颤颤巍巍,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扶启正巧站在岷王身后,见状假意虚扶了他一把,在接近岷王之际,扶启唇瓣弯了弯,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对岷王道:“父王,现在可别急着晕倒,待会儿有的是机会让你晕。”
  岷王骇然失色,猛地绷直了身子转过来瞪着扶启,厉喝:“孽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拾欢的命可还捏在他手上,扶启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只要他出了半分问题,拾欢必死无疑。
  呵,扶启这个毛头小子还当真以为长生烛能让人死而复生便没有后顾之忧了?死而复生违背天道轮回,必遭天谴,如若他遭遇不测,那位高人一定会就此离开岷国,只要高人不出手,拾欢将会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扶启一脸的不以为然,看着岷王微微一笑,“父王,我只是提醒你,眼下是公共场合,您作为岷国的君主,有必要在这种时刻保持清醒主持大局,以免待会儿有什么特别的事件,您若是昏倒了可就错过了。”
  岷王气得脸色发青,死咬着牙怒瞪着扶启,那眼神,恨不能将扶启就此杀死才好。
  扶启早就是站在秦王战线上的人,或者说他已经被王座冲昏了头脑。却并非是想坐上那个位置掌管生杀大权,他只是把王座和拾欢挂了钩,在潜意识里形成一种思维定式——有了王座便等同于有了拾欢。
  所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秦王也在场,扶启就更加不会害怕了,岷王再生气也不敢就此把他怎么样,而他只需要在接下来的戏码里扮演旁观者便可以亲眼看着岷王被天下百姓从王座上驱逐下来。到了那个时候,他距离王座便近了一大步。
  想到这些,扶启胸腔中的热血都沸腾起来,看向岷王的眼神里露出几许嗜血笑意。
  扶笙不再看任何人,吩咐荀久将太监刘广带上前来。
  荀久依言带着刘广走到戏台下面。
  扶笙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岷王,转眸望向刘广,问他:“把你之前跟本王说过的话当众再说一遍。”
  “不!”岷王顿时急了眼,那些秘密若是就此曝光,那他今日必定身败名裂。
  “父王。”扶启笑意盈盈看着他,“您这是怎么了?”
  岷王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迅速闭了嘴巴,目光却像淬了毒,直盯得人心里发毛,大多数人都不敢直视岷王,有少数对上他的目光,吓得赶紧垂下脑袋。
  王后和扶琰立即意识到扶启这是设了个圈套给岷王钻,准备对付岷王,对于江氏阵营的他们母子来说,这样的结果是他们乐意见到的。
  王后坐在席上,唇角露出几分快意的笑,岷王啊岷王,你一定想不到吧,枉费你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在拾欢身上,想用她来迷惑三王子继而控制三王子来对付江氏,可人家偏偏不领情,要反过来咬你一口。
  冷笑一声,王后仰起白皙的脖颈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冷血男人,看着他因为害怕秘密曝光而慌乱无措的模样,只觉得说不出的快意和解恨。
  刘广得到了秦王的命令,立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怜的目光看着扶笙,恳求道:“请殿下恕老奴无罪,否则,老奴不敢随意开口。”
  扶笙大手一挥,“准!”
  立即有江府婢女搬来太师椅给扶笙和荀久坐下。
  唐伴雪则在看见徵义的那一刻双眼一亮走到了他身侧站着小声与他说话。
  扶笙垂目望着跪在地上的刘广,沉声道:“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孰是孰非本王自有定夺。”
  刘广得了特赦令,这才放了心,恨恨看一眼岷王,抿唇片刻缓缓道:“回殿下,老奴可以作证,十年前的龙骑将军府一案是岷王派出暗卫动的手。”
  此话一出,除了那几个知情人外,其他人全都惊呆了。
  岷王亲自下旨灭了龙骑将军府的?哦不,不是下旨,是暗中动的手,龙骑将军府当年可是一门忠烈,什么时候与岷王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怨?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扶笙等议论声小了之后才吩咐刘广,“继续说!”
  刘广张了张嘴,“岷王此举是为了嫁祸,因为他真正要诛杀的人是龙骑将军府的嫡次子禹舒阳。”
  “你血口喷人!本王和禹舒阳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特意诛杀他?”岷王听到此处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脸色难看至极,声音含着万分急迫恨不能将刘广的嘴巴用针缝起来。
  听到这里,换成江氏族人这边变了脸色,从老夫人到大夫人和二夫人,再到王后,这几人不约而同地提心吊胆起来,刘广说出来的话的确是能让岷王身败名裂,从王座上滚下来,但若是深究下来,江鸣实际上是江微的私生子这件事必定会曝光,到时候江氏必定颜面扫地,威仪尽损,被人诟病,今后还凭什么在岷国,在朝中立足?
  老夫人最先想到了这一点,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幸得二夫人眼明手快赶紧先行替她顺气,又给她倒了茶润喉这才缓过来。
  现场上百号人,人人心思各异。
  岷王自然是担心自己的君主前途,江氏族人担忧家族名誉,然而扶笙他们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这一刻,扶笙其实是很纠结的,这个计划从一开始他就设计好是一箭双雕,既能让岷王从王座上滚下来,又能让江氏的名声一落千丈从此为世人所诟病,可是这样一来,就等同于他利用了徵义的私生子身份。
  徵义跟随他多年,虽然如今认祖归宗回了江家,可毕竟主仆情谊还在,如果徵义知道是他利用了他,想必心中会生恨。
  荀久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眉头紧紧拧起。
  唐伴雪也反应过来了,她手指轻轻攥紧衣袖,不断向扶笙投来求救的目光,祈求他能阻止这件事继续下去。
  根据西宫良人的护卫刺探来的情报表明,徵义根本不知道他的私生子身份,他只当江氏二房是他的亲生父母,并且为此感到欣慰,如果让他突然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个私生子,而江氏族人全都合起伙来骗他,他会直接疯了的。
  另一边,扶启也反应过来了,刘广只要再继续往下说,待会儿倒霉的便不止岷王一个人,还会把江氏也拖下水,那么今日所谓的接风宴将会成为最大的笑柄。
  扶启最了解老夫人,她能容许江鸣这个私生子以嫡亲孙子的身份进入江家,却绝对不会容许私生子的秘密曝光在这么多人面前,那样一来,等同于要了老夫人一条命。
  原来秦王这个计谋是一箭双雕,当真是环环相扣天衣无缝,让人直到最后一步才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扶启对扶笙的崇拜又添加了十二万分。
  同时,扶启也有一种预感,如果某天自己也落入了秦王手里,自己一定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他算计至死。
  一想到这个,扶启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想着今后的路还是乖乖按照秦王和秦王妃指引的走,这两个人太过腹黑精明,简直算无遗策,若是他敢不听话,说不定把自己陪进去连命都没了才反应过来,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老夫人那双清矍的眼一瞬不瞬盯着刘广,额头急得都快冒汗了。
  大夫人感觉到了老夫人的忐忑不安,可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开口说话,否则一不小心就能将江微的事给暴露出来,到时候牵连了江家将门世家的清誉,谁也担待不起。
  唐伴雪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哀求转为通红,如果可以,她很想现在就冲到扶笙面前求他别让刘广再继续说下去,小吱吱好不容易才找到家的感觉,他不能知道这么残酷的真相,那样的真相会直接毁了小吱吱一辈子的,他或许会崩溃,或许会比之前更自闭,从此将自己所在自我世界里,不会再理会任何人,直到孤独死亡。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唐伴雪的心就一阵一阵开始发凉。
  荀久也在看扶笙,其实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办法解的,她只是想知道扶笙会不会为了把岷王和江氏一起拉下水而牺牲徵义。
  荀久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扶笙要牺牲徵义的名誉把岷王和江氏一网打尽,那她一定是站在他这边的,如果扶笙不打算牺牲徵义的名誉,那么刘广的话就不能继续往下说,只要不解释清楚岷王为何要追杀禹舒阳,刘广就等同于在污蔑诸侯王,这可是重罪。
  扶笙究竟会如何选呢?
  荀久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过多看他只会给他增添压力。
  扶笙是头一次对一件事情这么犹豫不定,如果让刘广继续说下去就必须要解释清楚徵义的身份,这样才能将岷王刺杀禹舒阳的动机表达出来,然而这样一来,徵义就真的彻底毁了,可如果不解释清楚禹舒阳的私生子身份,那么岷王就完全没有杀人动机,这件事就等同于他和刘广联合起来污蔑诸侯王。
  扶笙的犹豫,头一次让荀久看到了他也会有摇摆不定的一幕。
  暗暗下了决心,荀久突然开口道:“岷王口口声声说你和禹舒阳无冤无仇,可你为何要把秦王身边的侍卫徵义当作禹舒阳而进行全面缉捕?”
  荀久这句话,表明了徵义并非禹舒阳,而是岷王草木皆兵,对禹舒阳有着超乎寻常的恨意才会在见到容貌和禹舒阳相似的徵义之后将他当成那个人并且派出王骑护卫全面缉捕他。
  宾客们面面相觑,这个徵义究竟是不是禹舒阳?
  扶笙讶异地看了荀久一眼。她刚才说的这些话,已经替他做出选择了——不拖江氏下水,所以只能澄清徵义并非禹舒阳。
  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扶笙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附和荀久道:“本王的夫人说得没错,如果岷王你和禹舒阳无冤无仇,为何要把本王身边的护卫当成禹舒阳,让寻人启事变成通缉令?”
  岷王一噎,随即瞪圆了眼,怒道:“禹舒阳杀了龙骑将军阖府上下三百多口人,孤这是在秉公执法,将真凶捕获,还冤死的亡灵一个交代。”
  “你胡说!”刘广跳起来,红着眼眶恨恨道:“龙骑将军府分明就是你下令给暗卫们秘密屠杀然后嫁祸给当时不在场的禹舒阳身上。”
  “秦王明鉴!”岷王一口咬死,“孤和禹舒阳无冤无仇,绝无可能对他的家人下此狠手。”
  岷王拿捏准了这帮人不敢把江微的身份以及禹舒阳的私生子身份暴露出来,所以无论刘广怎么说,他都一口咬定自己并不认识禹舒阳。这样一来,如果秦王还想要置他于死地就必须把禹舒阳的身份解释清楚,到时候牺牲的又何止他一人,要下地狱的话,大家一起!
  宾客们听得两眼冒圈圈,一边是岷王本人的说辞,另一边是岷王身边的大太监的说辞,到底谁的可信?
  原本能看到岷王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对江氏族人来说是大喜事一件,可若代价是江氏被拖下水,那么还不如就此揭过相安无事以后再另寻他法。
  老夫人打定主意后,开启毫无血色的唇瓣,“这件事想来是个误会。”
  “祖母,你让他说。”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江鸣突然开了口,声音沉冷得不待任何一丝情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徵义,“我要听,为什么岷王能下此狠手让人暗杀了龙骑将军府这么多人,他又为何要想方设法缉捕我,我与他的仇恨来源于哪里?”
  老夫人一怔。
  大夫人赶紧劝说道:“孙少爷,既然老夫人都说了是个误会,你就别再……”
  “龙骑将军和将军夫人是我养父母。”江鸣打断了大夫人的话,一字一顿道:“即便我是最后一刻才知道真相的,可他们夫妇对我有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他们无辜惨死,我这个做养子的有义务为他们沉冤昭雪,讨回公道。”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老夫人皱了眉头,明显是不高兴了,这件事,哪里还能继续再追究下去,到时候私生子身份弄得人尽皆知,镇国将军回来非扒了所有人的皮不可。
  江鸣不再说话,双眼光芒却坚定,一直定在太监刘广身上,问他,“你知道真相对不对?”
  刘广很想点头,但他念头刚刚升起就突然收到秦王和秦王妃的警告目光,迅速将念头打消,刘广继续垂首不说话。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似乎全盘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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